霍长决蹙眉又问,嗓音透着不耐。
    “查出,那两个男子是佯醉,等他们从酒肆出来后,都到了个暗巷,同个老妇领了些银子。而那老妇…那老妇是贺家的仆妇……”
    街使说这话前,自然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谁不知道,这贺家跟霍家可是有渊源的,他们的上官霍大人,娶的正妻可就是贺家的大姑娘。
    霍长决的神色骤然一变,难以置信地问:“贺家?”
    ******
    贺母跟贺馨若不同,她在十几岁那年,是染过天花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她的心中也比常人有底气的多。
    今儿个她去了趟街市,还偶然听见,外面的人都在传,这次天花的疫源就是定北侯府。
    贺母听到这些消息,亦知自己的目标尽数达成,便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行在路上时,也并没注意到,有个卖羊肉摊的摊主正往外面倾倒着废掉的汤水。
    “哗——”
    汤水犹带着滚烫,直朝着贺母的身上泼去,且带着几分膻腥之味。
    贺母被泼中后,再顾不得仪态,惊声尖叫起来。
    身侧的仆妇边为贺母擦拭着,边厉声问向那摊主:“你没长眼吗?竟泼了我们夫人一身脏水,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
    “哎呦,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们走得这么急,这样吧,我陪你们衣服钱,这位夫人的这身行头,要多少银子?”
    贺母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近乎怒吼道:“你赔得起吗!贱东西,卖得吃食下贱,做的事也下贱!”
    她浑身都散着那股子难闻的味道,比泔水的味道还要令人作呕,贺母顾不得同这摊主多费唇舌,赶忙回到贺府,想要将这一身污秽洗掉。
    好不容易沐完了浴,贺母觉得浑身疲乏,在阖眼任由女使为她擦身时,却听见了女使的惊呼声:“夫人…夫人,您的身上怎么都是疹子,密密麻麻的,后背、手臂、双腿上,全都是……”
    贺母听罢,豁然睁眼。
    她垂眼看去,见身前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疹子,跟她当年患天花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身后的女使也都退后了数步,明显对她避之不及。
    贺母神情大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患了天花,就不能再患第二次了吗?
    ******
    因着过于劳累,入夜后,阮安支撑不住,干脆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漾入室内的春风将烛台吹熄了数盏,光阴昏暗带翳。
    阮安睡得并不沉,意识朦胧间,她觉出好似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并置于修长双腿。
    霍平枭用强劲臂膀圈住阮安纤细腰肢,牢牢地将娇弱的姑娘抱在怀里,另手则捏起她下巴,却没俯身吻她。
    霍平枭缄默地凝睇着她温甜的眉眼和五官,任由她踏着绣鞋的两只小脚蹭过他考究章服的膝襕,低垂的鸦睫掩住他眼中深晦不明的情绪。
    阮安睡得毫无防备,不知有人将她抱起,更不知书房外已然悄无声息地进了个人。
    “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吗?”
    男人的嗓音如沉金冷玉,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极富磁性,霍平枭没看向那人,只将修长的手轻轻覆于姑娘温热的半张小脸。
    “回侯爷,属下都做好了。”
    “退下。”
    “是。”
    那人刚走,霍平枭亦倏然倾俯身体,大手托着怀中姑娘的小脑袋,再不克制,甚而带着几分凶猛,攫取住她柔软的唇。
    刚要将舌侵进她温甜的唇腔,姑娘立即发出了呜呜的可怜声音,霍平枭停下了强势吻她的动作,只浅而淡的吻了几下她唇角,如被雕琢的眼角眉梢却浸了些戾气。
    霍平枭粗粝的拇指顺势拂过她的眉心,刻意将语气放得很低,却莫名带着压迫感极浓的占有欲,自言自语似的问她:“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吗?”
    第62章 肥章
    半梦半醒间, 阮安好似听见有人在低声交谈,却没听见内容,待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竟发现自己陷在了霍平枭宽阔的怀中。
    阮安微微怔了下。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将她抱起来的?
    室内的光影太黯, 她看不太清霍平枭的神色,只揉了揉眼睛,软声问道:“夫君,你身上又难受了吗?”
    “嗯。”
    霍平枭垂下眼, 看向怀中的姑娘, 淡淡回她一字。
    阮安刚刚睡醒, 柔腻似玉的雪白肌肤发了层薄薄的细汗,神态犹带几分虚弱, 轻呵出的气息温香馨甜, 夹杂着好闻的药香,一丝一缕地往他鼻息沁。
    趁阮安看不见, 霍平枭深深地嗅了下她身上的味道。
    大手仍扣着她纤软的腰,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 刚要埋首去往她的颈间咬。
    阮安却用小手推了推他,又说:“那你先放我下来, 再把烛火点上, 我帮你再上点药膏。”
    很快, 书房中的烛台被点燃。
    阮安的视野逐渐清晰,命女使将药膏拿了过来。
    霍平枭缄默地坐在圈椅,看着阮安微微俯身, 齐腰的长发顺势滑落一侧腰际, 他伸出手, 想将那些柔软的发丝拨在一侧, 却又将它停在了半空。
    姑娘抿起柔唇,神情异常专注,动作熟稔地用纤手将他的狼豕腰封解开,又顺势拨开中衣的交衽,往里面探去。
    她的指尖温度微凉,甫一触及到他身上的疤痕,霍平枭就倒吸了口气。
    他即刻抬掌抓住姑娘细白的手腕,没让她再继续在他身上作祟。
    阮安挣了挣他的大手,杏眼水盈盈的,透着懵然。
    霍平枭则撩开眼皮,墨沉的眸似带刺荆棘,浸着冷和野。
    开敞衣襟里的八块腹肌形状匀健,随着愈发深重的呼吸,恰到好处的往外贲张着,无一丝赘余,就如被天匠雕刻般,充斥着力量感。
    阮安不解地问:“怎么了?按理说前几天就应当不痒了。”
    “没怎么。”
    霍平枭蹙起眉宇,语气带着克制,大手仍捏锢着她易碎的腕骨,话音沉了些:“我自己上药,你回去睡觉。”
    说完,他缓而慢地松开她手腕,粗粝的掌心仍存着她身上温腻触感。
    原以为姑娘这时就该依着他言语回去,不想,阮安将他从案上拿起的膏脂盒夺了回去,嗡声嗡气道:“还是我来吧,你这人做事粗旷,容易抹不好。”
    说完,阮安没再看霍平枭变得愈发阴沉的脸色。
    她自顾自地又将那些膏脂扣挖了些,并将它们揉于指尖慢慢融化,继续往他身上那些快要变好的痘印处细细匀抹。
    给他涂药时,阮安又犯起了老毛病。
    先前儿她就注意到,他身前的刀疮比刀疤多,那些孔隙异常狰狞,姑娘的脑海里也自然浮现出敌人持着银枪,往他身前戳刺的厮杀场面。
    阮安微微颦起眉目,下意识用指尖将它们挨个按了一遍。
    “你、再、按。”
    阮安的小手蓦然一顿。
    霍平枭将身体往后缩了缩,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带着压抑的隐忍。
    再开口,男人的嗓音透了沙哑,他无奈地笑了下,看她的眼神却像要将她吃了似的,又说:“老子的命都快被你按没了。”
    阮安被他的这句话臊得小脸儿泛红,只讷声回道:“上…上完药了……”
    霍平枭身上的焰气虽重,但他身为公侯,也并没有蓄婢纳妾,亦或是在府里豢通房。
    他在婚前对她的承诺,都做到了。
    身为妻子,阮安清楚侍奉枕席这事是她的责任。
    只是她毕竟对这事害怕了些,毕竟男人又高又壮,总是没完没了,起先还好,越到最后就越像只恶狼一样,自打从边疆回来后,每次都要将她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阮安屡屡觉得,自己就像只狼摁住的兔子,逃都没地界儿逃去。
    尽管如此,她还是小声安抚了他的情绪:“等你这病全好了…就行了。”
    霍平枭并没有立即就明白她的话意,等反应过来,他突然探身,亦伸手捏了捏她脸,故意装糊涂,吊儿郎当地问:“行什么行啊?”
    这人又在故意逗弄她!
    阮安咬了咬唇,自然知道霍平枭就是想看她局促羞赧的模样。
    但这一次,她并不想让他得逞。
    干脆气鼓鼓地放出了狠话,语气却仍是温温软软的:“侯爷种完痘后,人也糊涂了,当然是行周公之礼啊。”
    说完,阮安站起身,便要离开书房,想将霍平枭独自撂在这儿。
    前脚刚落地,便听“怦——”一声。
    圈椅随着男人猛然起身的动作重重摔落至地。
    适才的那句话明显是激惹到了霍平枭。
    阮安纤瘦的背脊一僵,抬脚就要往外跑。
    霍平枭几步就追上她,抬手将她纤细的后颈完整握住,低声问:“话都没说完,跑哪儿去?”
    阮安缩了缩脖子,涨红的小脸儿满是惊惶。
    男人没给她回复的机会,气势霸道又凶狠,将她摁在书案一角,大手顺势掐住她软软的腰侧,随即倾俯身体,惩戒意味极浓地吻住她唇。
    霍平枭高大且带着压迫感的身影将阮安顷刻笼罩,他扣着她手腕,对着她泛红的小耳朵,嗓音磁沉地吓唬她道:“若不是看你太辛苦,真想弄大你肚子,让你再给老子生个孩子。”
    话说到一半,他又用手摁住她软软的肚子,凝睇着姑娘可怜兮兮的脸儿。
    怕把人弄哭,他哄不好。
    霍平枭只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再欺负她,将语气放低了些,无奈又哄:“但老子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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