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开了。
    江楼月站在廊下,屋内烛火照到她腰线一下的衣裙,因为穿了紧身的劲装,美好的曲线毕露。
    宫九非常识时务的退了两步到了阴暗处,并且别开脸往庭院的树上看。
    此时谢尧正姿态不雅的靠坐在一把圈椅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搭在桌上,慢悠悠的摇着扇子。
    江楼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殿下……怎么在此处?”
    谢尧慢慢地转眸看向她:“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江楼月顿了顿,谢尧的表情里,全是冰冷,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戏谑和玩笑,怎么了?
    这件事情,她已经准备好和谢流云做交易,尽管明知道这样的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她没得选择。
    她本来也不打算告诉谢尧,一来是怕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吃醋,二来,也怕谢尧插手反倒引起更大的风波,耽误母亲的身体,总之不论是为何,她是下意识的不想让谢尧知道的,是以后来就再没找宋先生,对宫五宫六这些人也再没有用。
    她却忘了,宫五这些人是什么人,自己的一举一动怕是早就被谢尧知道了。
    所以,他来此处拦自己,为了什么?
    “你要去哪?”谢尧冷冷发问。
    江楼月深吸口气,实话实说:“平王府。”
    “我说过,离谢流云远一点!”
    “谢尧。”江楼月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喊了他的名字,十分平静地说:“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
    谢尧危险地眯起眼眸,冷光迸射,这是江楼月重生以来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谢尧这样的神色,比之前世刺激伤害他之后的眼神更冷更摄人,三分气恼两份不可置信,还有许多江楼月看不懂的颜色。
    江楼月别开眼不去看,她知道此时解释再多都是无用,以后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解释的清楚,解释不清她也可以用行动来证明,但是母亲却一刻也耽搁不得。
    “时辰已经很晚了,殿下早些府歇息吧。我改日回去看望殿下。”
    话落,江楼月转身要走,谢尧却忽然冷喝一声:“把她给我捆了!”
    “小姐,得罪了。”宫九带着九宫的其余几个护卫将江楼月围了个严实。
    江楼月一怔,回看谢尧:“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有急事非去不可——”话音未落,她忽然闷哼一声!
    谢尧忽然转动扇子,一颗极小的钢珠从扇柄飞射而出。
    江楼月哪能想到谢尧会对她动手,想要反应已经不及,被那钢珠打中肩膀,而那钢珠击中的,正好就是一处穴道。
    江楼月只觉得双臂无力。
    此时宫九几人围攻了上来。
    江楼月勉力应对,却只觉腿弯上又被钢珠击中——然后,就被冲上来的宫九几人五花大绑起来。
    “你疯了?快放了我!”
    谢尧动作矫健的拿下双腿,朝着江楼月走来,因为背光而来,整个脸看起来都阴暗黑沉,他走到了江楼月的面前,半倾着身子,用力的捏住了江楼月的下巴:“我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
    “谢尧!”重生而来,江楼月第一次愤怒的瞪向谢尧:“你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我一向就不讲道理,你今天才知道吗?我告诉过你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不听我的?”他眼底怒气翻涌,对江楼月是又气又恨。
    江楼月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找谢流云是为了我母亲,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
    谢尧扇子在手中一动,扇柄直接打中江楼月的哑穴,这一下,无论江楼月怎么张嘴,都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江楼月愤怒的瞪视中,谢尧把江楼月抱了起来,到门口直接丢上马车,自己也爬了上来,丢下一个字:“走。”
    江楼月又急又气的瞪着谢尧,偏有无计可施。
    他打穴的功夫十分的独特,自己又是猝不及防,试着冲了几次穴道都不得章法,可是母亲怎么办?明日是最后的期限,明日一过,母亲再次性情大变,到时候连父亲都瞒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
    谢尧、这个疯子!
    相较于她的气愤,恨不得把谢尧瞪出无数个窟窿,谢尧浑身冰冷,仿佛还因为她被气到了?
    江楼月用力的闭上眼睛。
    马车摇晃,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了。
    这一路上江楼月虽然一直闭着眼,却默默记下了大概行程,他们应该是出了城一路到了天泉庄来。
    谢尧率先下车,不一会儿就有两个粗壮的婆子过来,半抬半抱着把江楼月弄下车,即便此时天色暗沉,但江楼月依然可以看到,果然是到了天泉庄。
    婆子们把她放到了软轿上,由宫九和另一个护卫抬着,一路跟着谢尧进了山庄,到了雅阁之后,谢尧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极不温柔的丢到了床上,还纡尊降贵的帮她脱了鞋子,解开了绳索,然后——拉来了被子!
    江楼月瞪大眼睛,眼里全是警告。
    可谢尧仿佛没看到,直接将被子丢到了江楼月身上,连脸也盖了个严实。
    江楼月心里又急又气。
    母亲怎么办,怎么办?可她说不了话,什么也做不了,心里对谢尧的那些愧疚此时被压到了最低点,她明明都说了,去见谢流云是为了母亲,为什么这个人就不听?
    ……
    平王府
    谢流云在练字。
    他书画无双的美名,都是靠这二十年来每日不停歇的练习得来的,但是往日从未练到这么晚——已经二更了。
    哑奴隐在暗处,枯瘦的手环着胸。
    他知道主子是在等江楼月来。
    江楼月那么担心自己的母亲,一定会来,只要来了,被种上离人的母蛊,那么这辈子,江楼月都只能成为主子的附属,否则要受蛊虫噬心之苦。
    这一次,真的是绝好的机会。
    但哑奴心里也怕,怕主子忽然心软,把这样的好机会白白放过。
    不到江楼月真的被种上离人,确定的那一刻,他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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