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平王结党营私,谋害兄弟手足,罪证十分确凿,朕传你前来,是要你处理这桩结党案。”
    “皇上信任,是老臣的福分。”张相抬了抬手上的名册:“如今只照着这个名册处理吗?”
    “不错。”皇帝冷冷说:“手足相残,本就是皇家丑事,那废太子谢景鸿又做了许多有损朝廷颜面的事情,朕不想把这些乌糟的事情再摆到光亮处让天下人来议论,一早就派了身边的冥卫头领玄素亲自追查,人证物证,事实具在,如今只需张相处理这名册上的官员。”
    话到此处,皇帝补充了一句:“朕只信任张相。”
    处理这些官员,无疑就会接触到一些和谢流云有关的事情,皇帝话说到这个份上,既是给张相面子,告诉自己很信任他,也是告诫他,安分处置这些官员,不该他追查过问的事情,便决计不要去过问。
    张相也是老臣了,岂会听不懂这意思,垂手恭敬道:“老臣明白。”
    事情交代妥当,张相就离开了。
    皇帝有些疲惫的靠在了龙椅之上,一手扶着额头,浑身无力,只觉身边好似没什么可用之人,想要扶持谢景晗上位当太子,似乎也遥遥无期。
    他深吸了口气,吩咐道:“拟旨,提李云廷为禁军统领,即刻接受于寿所有职务上任。”
    他想,只要他用心经营,为谢景晗铺好路,一切还是有可能的。
    原来他不也是个什么都没有,被流放在封地的皇子吗,不是照样一步步走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
    ……
    寿康宫
    太后知道这件事情,并未有太大的反应,毕竟朝堂上的许多事情已经脱了她的掌控,她说了也不算了。
    她靠在罗汉床后的软垫上,半阖着眼睛闭目养神,轻轻说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看来选秀的事情又要搁浅了。”
    皇帝原本就无意,如今是无意又无心加无力了。
    宋嬷嬷低声说:“毕竟皇上太操劳了,白日里处理那么多的朝事,晚上到了后宫还要操心云妃和九皇子的身体……”
    太后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他乐意这么操劳。”
    其实大局势如此,直接选谢景亨做太子不就行了?后宫前朝一片喜乐,无非就是谢景亨不太聪明,最近这段时间,谢景亨处理几件事情,太后也看出来了,但怎么也比谢景晗能当大任。
    张相三朝元老,门生遍布,扶持个谢景亨一点问题都没有,若再有个能当大任的武将保着,也便平平顺顺的过去了。
    皇帝非要反其道而行,自然要走的十分艰难。
    宋嬷嬷抵了低头:“给晋王和宸王选妃的事情,还继续吗?”
    最近事情太多了,一来二去都给耽搁了。
    “……”太后沉默了一瞬,“尧儿那里,缠着个江楼月,其余的公侯哪里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先给亨儿选吧。”言下之意,倒是纵着谢尧和江楼月了。
    宋嬷嬷笑道:“老奴明白了。”
    伺候太后多年,她当然知道,太后是无所谓宸王选谁晋王选谁的,太后更注重的,其实一直是稳定,局势的稳定。
    当初派人前去责问谢尧,说他不该将江楼月留在王府养伤,也不过是她“应该”那么做罢了,至于谢尧会不会听,并不要紧。
    ……
    张相不愧是文臣之首,短短十日时间就将名册之上的所有人全部肃清,还根据他们在朝中的官衔和政绩,将那些人贬到了最合适的地方去。
    而宫中的张贵妃作为张相的女儿,行动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宫内所有和谢流云接触过的宫女嫔妃全部都被派到了偏院的杂役所去,有几个接触过多的,自然悄无声息就处决了。
    至于谢芳菲的母妃李嫔,因为和谢流云接触最多,直接打入冷宫关了起来。
    谢景亨将鲁国公府也总算安抚好了,皇帝还专门夸赞了他,给一堆赏赐不在话下。
    *
    月华阁中,江楼月套上了一只素白色的软靴,提了另外一直,打算套到另一只脚上。
    只是于寿却一直没抓到,京城中的防卫也一直没有减弱。
    谢尧却先她一步将靴子提了过去,半蹲在她面前:“我来吧。”
    “……”江楼月呆了一下,“我已经好了啊,我自己来。”说着她便去接他手上的靴子。
    谢尧一抬手躲过了,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脚踝,把靴子给套了进去。
    因为这条腿就是原本受伤的那一条,当时伤势在小腿上,谢尧套的动作很轻,确定套好之后,在原本伤处的小腿肚上缓缓捏了两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江楼月惯常是喜欢穿这种到腿弯的软靴,不喜欢那种绣鞋的,但因为断了腿,这好长一段时间她其实都是穿着绣鞋,如今刚套上靴子,倒还有些不适应。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了,分明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看谢尧半蹲在自己身前捏着自己小腿的动作,江楼月忽然没来由脸色酡红了一些,“没……挺好的。”
    她赶紧把脚收了回来,乘着谢尧没发现那点浅淡的羞涩,就站起身来:“不是说将我那兵器拿来了吗?我们快去试试。”话落,江楼月咚咚咚下了楼。
    谢尧微微挑眉,继而失笑,也随着下了楼。
    小琴捧着玄月送到了江楼月的面前。
    那把能变鞭和剑的武器,江楼月给它取了名字叫做玄月,当初天牢之后,谢尧派人找了回来,也找了专门的人修好了。
    江楼月握着剑柄,在眼前比划了两下,笑着冲谢尧道:“来,咱们过过招。”
    “行。”谢尧笑道,“陪你玩玩。”
    谢尧也接过莫宇递上来的一把剑,抽剑出鞘。
    他这把剑江楼月前世的时候曾经见过,一直挂在他房间内。她见谢尧平日不是沉迷玫瑰园就是在书房看书,还动不动是个药罐子,心里还曾十分好奇,他准备宝剑是用来观赏吗?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年谢尧体弱,习剑原是为了强身,但他天赋极高,剑术造诣极好,是个文武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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