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说:“明知我尴尬你还提这个……我当然不是故意的。”
    “我瞧你后来清醒着呢,你不是最懂得分辨我身上的气味吗?当时抱住了蔡威,就没立即发现有什么不对?”
    江楼月眼神躲闪:“我喝醉了!”
    至少抱过去的那一瞬间,她的确是醉的,抱住之后,感觉好像不太对。
    毕竟她和谢尧太亲密了,便是醉着,她到底也能分辨一些。
    谢尧说的很对。
    气味。
    那种玫瑰的气味她已经很熟悉,抱住蔡威没一会儿,她其实已经发现不太对,但当时人都丢大了,也是骑虎难下。
    而且她感觉到谢尧就在不远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那么闹了起来。
    这……也不算是故意的吧?
    谢尧看她半晌,敲了她额头一下:“下不为例。”
    也没说是哪件事情下不为例。
    喝醉吗?
    抱错人?
    江楼月当然不敢问,抚着额头白了他一眼,眼神顺着马车的车帘朝外看去。
    宁州城的灯火,真的很好看。
    这个地方,上辈子她没来过,只听手底下的副将提起来过。
    她身怀六甲,却听到谢流云娶亲的消息。
    那时候,辛罗依已经离开京城,她并不知道辛罗依和谢流云已经搞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江逸雪的那些事情。
    所以那一次成亲,是谢流云正儿八经的第一次。
    而他娶的正妃,就是宁州刺史的女儿宁玉蓉,后来被封为宁妃。
    江楼月不甘又愤怒,却又不得不接受。
    但她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拖着有孕的身子亲自去看了宁玉蓉。
    那个宁玉蓉很漂亮,既有大家闺秀的温柔婉约,偶尔也带着几分小女孩儿的活泼慧黠,谢流云握着她的手带她画画,她却俏皮地转头就在谢流云的下巴上吻了一下,之后,满脸飞红……
    当时的江楼月看着,便觉得自惭形秽,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么好的姑娘,怪不得谢流云喜欢。
    她,是绝对做不出那种动作来的。
    她甚至没资格靠近。
    一个身怀有孕的宸王妃,有什么资格?
    不过她没嫁给谢尧之前,亦从未和谢流云有过那么亲密的时刻。
    谢流云很温柔,但骨子里却透着寒气,她在谢流云的面前永远拘谨,小心翼翼。
    她很在意谢流云身边的女人,但却好像并不算是嫉妒,她只是盯着她们,防止她们抢占自己的位置。
    那个,谢流云答应给她的,离他身边最近的位置。
    一直到前世的最后,她甚至已经不知道,对谢流云的那种感情到底算什么。
    那成了一种执念。
    她为了那个执念付出太多,失去太多,仿佛除了那一条路,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江楼月微微抬头,看着面前坐着的谢尧,忽然笑了。
    或许她以前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喜欢。
    谢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柔声说:“等会儿见到了人别太……惊讶。”
    话到此处,谢尧就不说了。
    江楼月点点头,“不会。”
    她又不是没脑子的人,大概已经猜到,可能会见到谁了。
    ……
    马车停了下来。
    谢尧率先下车,扶了江楼月一把。
    那方莫宇已经安排好,带着两个主子从后面安静的小巷进了春香楼。
    这春香楼也分了前后院,此时前面丝竹声音飘散,正是一晚上热闹的时候,后面的阁楼却安静。
    谢尧边走边说:“泸州打仗,对这边基本没什么影响,可想而知这宁州刺史坐镇此处,带给了百姓多少的安心。”
    “嗯。”江楼月点头。
    刺史为一州军政长官,宁州是靠海的州府,这里的刺史便是封疆大吏,地位堪比朝廷一品大员,宁州刺史也自己带守备军戍守整个州府。
    而泸州与宁州相比之下只是个小地方,泸州以北还有许多的城邦。
    只是这次柔然人凶猛,泸州之北的城邦已经全部陷落。
    泸州,也成了柔然人进入大庆国土最后的屏障。
    吱——
    莫宇将门打开,欠身后退,请二位主子入内。
    谢尧拉着江楼月的手进去:“咱们来的早,先吃些东西,来,坐。”
    江楼月打量着这间厢房,只觉得朴素雅致,木制月亮门上垂坠着珠帘,后面依稀可见一面彩雀屏风,距离窗口不远处的位置摆着一架古琴。
    江楼月忽然说:“这儿的主人是女子?”
    “春香楼花魁。”谢尧缓缓说着,为江楼月倒了杯茶,“红鸾。”
    “红鸾……”江楼月默默念了一遍。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谢尧说:“泸州城内的守备军根本不是柔然人的对手,这次之所以能守这么久,是因为宁刺史派了身边最得力的手下秦朝云前去帮助守城。”
    “秦朝云?”江楼月皱眉:“我对宁州刺史手下的将领也算熟悉,怎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这个秦朝云来到宁州军中时间不久,不到一年吧,但十分厉害,是宁州刺史破格提拔起来的。”
    江楼月的眉毛皱的越发的紧了。
    她重生而来,保住了侯府,对付谢流云谢景鸿等人的同时,前世的许多事情也开始改变了,倒渐渐不在自己掌握之中。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不太好。
    但有谢尧在身边,好像这点事情也不是事情。
    就这么想着,已经有人送了饭菜过来。
    “看着时辰,那人约莫还得一阵子,先吃点东西吧。”谢尧给江楼月递了筷子,随手拿起了托盘之中的小剪刀,开始给玉盏里面的蹄髈剔骨。
    江楼月盯着他的动作,不意外看到所有被提出来的肉被他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碗里。
    “吃。”谢尧把碗往她面前一送。
    “你亲手剔的肉啊……这是第一次吧?”江楼月笑着说:“我不太舍得下嘴,太珍贵,不然找个地方供起来好了。”
    “……”谢尧无奈地瞥她一眼,继续剔,直到把那蹄髈剔了个干净才说:“吃完,等回去,我把你供在宸王府,也算是供过这肉了。”
    江楼月噗嗤一声笑:“那我可真吃了,哎,也不知道宸王殿下亲手剔的肉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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