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被路园的一番指摘惊的目瞪口呆,也不知来人是何身份,竟将路园吓成了这个样子,他不由将目光投向林虞,只见林虞生的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且刚才路园称她为二夫人,心里对林虞的身份有了大致的推测。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兄弟就是用来背锅的,于是道:“对,是我,是我死皮赖脸把杜若拉过来的。”
    二人一唱一和,好不默契。林虞若不是事先听了丫鬟和老鸨的对话,倒真有可能被他们蒙骗过去。
    她暗暗嗤笑,若不是场合不合适,定要将路园痛骂一场。她抬起头看向路园,冷着声音道:“路公子不用跟我解释,无论您做什么,都与我无干,与我姐姐无干。”
    轻飘飘一句话,把路园和林杉的关系摘了个干干净净,反正二人也未定亲,如今跟他撇清关系,倒能省去很多麻烦。只苦了林杉,白白错付一腔真心。
    路园一下子就急了眼,他苦心筹谋的亲事,万不能就此作罢,他以后还得靠着林家和陆家提携呐!
    他捏紧拳头,直直盯着林虞,他不干净,林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青天白日的竟来青楼厮混,说不定就是因为陆悯喂不饱她,她偷偷跑出来找小倌的。想到这些,路园又硬气起来。
    指着林虞嚷嚷道:“我行为不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是敢坏了我的好事,我就把你的行径告诉二爷,咱俩谁也别好过。”
    林虞乜了路园一眼,眸中满是不屑,路园这点子威胁,对于她来说,毫无震慑力。她来青楼的事情说出去虽不好听,却不甚要紧,陆悯总会护着她的,只要陆悯肯站在她这边,她就没什么可忌惮的。
    她勾唇一笑,对路园道:“你想说就说,又没人拦着你!”
    路园一滞,万没想到林虞会是这个反应,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林虞不欲跟他多做口舌之争,转身出了房门。
    老鸨原本就觉得林虞身份不凡,瞧见了她怒怼路园的样子,越发觉得她不一般,待她更加殷勤。老鸨把换了红衣的姑娘带到屋内,让她们恭恭敬敬站着,任由林虞挑选。
    这些女子上了年纪,在怡春院惯受冷落,虽精心打扮了一番,骨子里的那份怯懦与不忿却是遮掩不住的,一行人中,只有一位眉眼恭顺的,模样也生的不错,那一双剪水双眸跟卓成有三四分相似,林虞一眼就看重了她。
    老鸨语气夸张道:“客人好眼光,任娘子年轻时是我们怡春院的头牌,一把琵琶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林虞淡然一笑,知道她是想把价格拔高一些,只问道:“多少钱?”
    任娘子今年二十六岁,性子冷淡,不愿意说甜言蜜语哄客人高兴,已经有大半年不曾接过客,老鸨一心想把她打发出去,因此只把价格略微提高了一些,并未狮子大张口,她道:“一口价,三十两白银!”
    年轻的花魁价值千金,上了年纪妓子身价却一落千丈,有的甚至还没有人牙子手中的幼童值钱。
    林虞捏了捏袖兜里的银票,万没想到区区三十两白银,就能给一个妓子赎身,她毫不犹豫地给了老鸨银钱,拿住任娘子的卖身契,带着她回了则阳候府。
    一进凌园,就看到陆悯半倚在藤椅上雕刻木料,林虞走到他身旁,柔声道:“二爷,天凉了,给您盖一条毯子吧!”
    陆悯点点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木料,林虞对一旁的芫荽吩咐道:“你带任娘到卧房拿一条毯子。”
    芫荽应声而去,临到卧房时忍不住看了任娘一眼,她撇撇嘴,实在搞不懂小姐在想什么,怎么找了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来侍候姑爷。论姿色、论气度,她连小姐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呀!只要姑爷脑子没毛病,定不会弃了珍珠选鱼目。
    芫荽打开床边的榆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条毯子递给任娘。任娘在青楼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明白林虞的意思,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林虞让她伺候人是那样的好看,他五官精致绝美,皮肤欺霜赛雪,而且似乎比她要年轻几岁。
    男子皆爱小娇娘,她现在二十又六,也不知能不能入得了贵人的眼。任娘提心吊胆走到陆悯身旁,将毯子盖到他身上,站起身时微微倾斜了一下身子,如墨的青丝从陆悯脸颊扫过,留下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林虞暗暗称到,青楼出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不动声色间就拉近了与男子的距离,这样高超的手段,定能勾的男子五迷三道?
    可惜,陆悯一心扑在木雕上,并未注意到任娘子暗送的秋波,任娘子见陆悯没有反应,不由向林虞投去求助的目光,她是林虞买回来的,事事都得按林虞的意思做。
    林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挥手让任娘子下去了。晚饭很丰盛,林虞用完饭后,借故要消食,一个人出了寝屋。
    厢房内点着一根红蜡烛,“噼啪”一声,爆了一个灯花,任娘子垂立在一侧,惴惴道:“夫人,爷既年轻又英俊,奴这样的半老徐娘怎配侍候?奴还是别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虞打断,林虞温婉一笑,柔声道:“任娘子不要妄自菲薄,各花入个眼,或许二爷就是欢喜你这样的呢,我是二爷的枕边人,最最了解他。你只管放心去伺候,爷不会嫌弃你的。”
    林虞目光笃定,仿佛十分有把握,任娘子原本是忐忑不安的,看到林虞这个样子,不由增添了几分信心。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而后莲步轻移,缓缓出了屋门。
    任娘子进门的时候,陆悯正在浴房洗漱,当他从浴房出来时,她已含羞带怯地躺到了床榻上,陆悯对任娘子一点印象都没有,私以为她是赵氏送来的,拎起来就扔到了地上。
    陆悯掌管检察院多年,杀伐果决的气质是浸到骨子里的,眉目一沉,就吓得任娘子打起了摆子。
    陆悯乜她一眼,长相普普通通,还是个上了年纪的半老徐娘,也不知赵氏是怎么想的,竟派这么个货色来勾引他。
    他慢悠悠道:“回去告诉赵氏,下次派个标致些的过来。”
    任娘子不知赵氏是谁,却知道定不是二夫人,她小心翼翼解释道:“奴是二夫人派来伺候二爷的?”
    “谁?”陆悯倏得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任娘子,提高声音道:“谁让你过来的?”
    任娘子被他吓得又是一哆嗦,她不知道二爷为何这样生气,赶紧匍匐在地上,小声道:“二夫人!”
    陆悯被气的差点吐了血,他睇着任娘子,一字一句道:“你去告诉林虞,一刻钟之内她要是滚不回来,我就扒了她的皮!”
    任娘子哪里敢多言,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提脚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二爷,我冷
    林虞坐在八仙桌旁,美滋滋得磕着葵花籽,这时任娘子慌里慌张跑了回来,她将手中的瓜子皮放到桌面上,狐疑道:“这么快就好了?”
    任娘子显然是被吓坏了,也顾不上向主母行礼,哆哆嗦嗦道:“二爷让奴告诉夫人,一刻钟之内您要是回不去,他就、他就扒了您的皮。”
    “什么?”林虞惊讶的睁大眼睛,她好心好意找了个与卓成相似的女子,送到陆悯床上,他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杀人?
    算了算了,难道还指望着他能讲理不成,林虞重重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回寝房。
    房门被推开,陆悯亲眼看着他的小娇娘脸上含着讨好的笑容向他走来,他也不说话,就那样乜着她,他的目光很独特,既算不上凶狠,也算不上友善,似是而非的,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林虞内心惴惴,却又一头雾水,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陆悯,虽说内心笃定陆悯不会把她如何,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震得她惶惶不安。
    她捏捏衣角,细细思索今日发生的事情,任娘子进门以前一切都好好的,她一进卧房陆悯就恼了,事情的症结应当是在任娘子身上。
    她可是照着卓成的样子寻的任娘子,虽说不是很相象,但总体来看也有四分像了,他怎的还不满意?即使不满意,也不值当这样生气吧!
    林虞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陆悯为何而恼,她硬着头皮坐到陆悯身边,试探性问道:“您不喜欢任娘子?您觉得她哪里不好,下次我定要给您找一个满意的。”
    陆悯冷笑一声,狭长的眸子露出一丝薄怒,他一把将林虞摁在床上,撩起她的衣裙,重重在她的臀部拍了两下。
    林虞睁大眼睛,怔忪着不动了,前半身软软的伏在陆悯腿上,皮股微微翘起,两条腿垂在圆床边上,像一只等着主人抚慰的小猫儿。
    思维短暂性停滞,过了一瞬之后,林虞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自己的臀部被陆悯打了,体体面面的大家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断不能莫名其妙被打,她又羞又气,抿着嘴往起来爬。
    她的右臂还未痊愈,只左手用力,支撑着往起来站,还没站定,就被陆悯拉到床上,照着她的屁1股又打了两下。
    林虞性子再好也是有脾气的,她心一横,大着胆子道:“我好心好意给您置办通房,您若是不喜欢,直接把她赶出去也就是了,为何还要下我的面子,折辱于我。
    我好歹也是侯府三书六礼给您聘回来的正房妻子,您如此行径,究竟想要置我于何地?”
    陆悯垂下眸子,勾唇一笑,趴伏在他腿上的小姑娘,似乎气极了,就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些许,娇软的凝脂挤在他腿上一起一伏的,她还在义正言辞的讲道理,他却有些心1猿意马。
    其实确实不算回事儿,她不就是给他送了一个通房吗?虽然那个通房老了一些,姿色平庸了一些,却也不值当他大动肝火,说到天,林虞也是没错的,正室给夫君置办通房天经地义,他适才的火气倒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这样一想,陆悯的心就软和下来,他托住林虞的纤腰,把她抱在床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不喜欢乱七八糟的女人。”他若是想要通房,后院还养着好几个呢,也不至于旷到现在。
    林虞不明所以,私以为陆悯想要为卓成公主守身如玉,一时之间倒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玷污了这对有情人的神圣感情,也就不计较自己适才被打屁1股的事情了。只温声应道:“我知晓了。”
    其实早在公主过生辰之前她就知晓陆悯与公主的关系不同寻常,不仅是因为公主给她解过围,保全了陆悯的名声。
    还因为她拿陆悯的星月弯刀时,不小心打翻了香案旁的一只雕花盒子,那个盒子里放着一张画像,画上的卓成虽比现在年轻一些,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唉,世事无常,也不知陆悯与卓成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无论如何,通房是不能再找了,林虞走出房间,连夜让任娘子搬到后院。没能得到陆悯的宠爱,任娘子多少有些失望,但她是个明白人,知道好歹。
    虽然要搬去后院,但她的后半生是无虞了,凭她的年龄,在怡春院待不了两年,就会被扫地出门,如今的境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的多。她向林虞行了个礼,跟着仆妇进了后院。
    林虞回到卧房,躺到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林杉那样爱重路园,没想到路园却是败絮其中的衣冠禽兽。她重重叹了一口气,也不知素来柔弱的二姐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林虞心里惦记着林杉,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天一亮就让下人套了马车径直向林府驶去。到达林府的时候,正赶上早饭的点,林虞直接就进了饭厅。
    一进门,最先看到的就是林杉,她梳着普通的圆髻,穿一身月白襦裙,明明是家常的打扮,看起来却格外柔美。林杉气色极好,脸颊白中透粉,眼内笑意盈盈,与以往那个胆小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林虞内心一钝,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就此卡在嗓子里,怎么都吐不出来了。林杉能有这样的神采,完全是因为路园,可她,要把路园真正的面目告诉林杉了。她是真喜欢现在的林杉,希望林杉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美丽。可是脓包总得挑破,若任凭它存在,终究得成祸害。
    林虞颦起眉头,先用完饭再说,横竖不差一顿饭的时间。
    待吃完饭,二姐妹一起到了林杉的闺阁,林虞斟酌再三,将在怡春院的所见所闻尽数告诉林杉,林杉原本是靠在软垫上的,听了林虞的话后,僵直了身子,原本柔美的面颊绷成一条线,眸中满是惊异与无措。
    这样的境地下,语言最是苍白无力,林虞不知该如何安慰姐姐,只沉默的坐在她身旁,默默陪伴她。
    大约过了一刻钟,林杉像是泄了气,一下子瘫软在软垫上,眸中溢出点点泪光,哽咽道:“他那样谦和有礼,怎么就是个伪君子呢?”
    林杉胆子小,终日过地小心翼翼,无论做什么都听从父兄的安排,自己从未拿过主意,活了这么大,自己只做过一次主,就是探听路园的心意,想与他喜结连理,若不是喜欢的不能自己,她这样的性子又如何会主动设法与外男相会。
    林杉伏在软垫上,小声啜泣起来,她就做了一次主,怎么就瞧上了这么一个里外不一的人渣。他骗的她真惨呀!
    林虞拿出帕子,轻轻将林杉脸上的眼泪擦掉,小声安慰道:“二姐姐,我知道你伤心,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所幸在定亲以前,我们发现了路园的秉性,你还可以抽身而出,若是定了亲,一切就晚了。”
    林杉点点头,道理她岂会不知,只是心里难受得紧,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了出来。林虞怕林杉想不开,一直在房内陪着她,到了晚上才回到路府。
    秋意渐浓,夜里冷飕飕的,林虞带着一身寒气进入卧房,陆悯抬眸看向她,挑眉问道:“冷?”
    林虞点点头,双臂抱在胸前,裹紧了衣裳。陆悯向她招招手,低声道:“过来!”
    林虞不明所以,但还是走到陆悯身旁,斜坐在床边。陆悯伸展开双臂,将林虞搂在怀里,炙热的身体紧贴着她单薄的脊背,不多时林虞就觉得暖烘烘的,甚至还出了一层薄汗。
    她有些不自在,微微挺直了身体,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陆悯不由低下了头,他比她高上许多,低下头,正好能看到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她的脖子又细又长,弧度柔美,似优雅的天鹅颈。
    陆悯眸子一红,猛地贴上去,吮了起来,绚丽的烟花在脑海中炸开,五彩缤纷一片。温热、酥麻、微痒,交织在一起,袭击着林虞,感觉太过于强烈,她简直要受不住了。身体不由颤抖起来,白皙的肌肤渐渐变成粉红色。
    陆悯嘴角一勾,加大了吮1吸的力度,林虞轻1哼一声,足尖紧绷成一条直线,水灵灵的眼睛目光涣散,盈满春1色。
    陆悯慢慢解1开林虞的衣衫,她今日穿着一件绛紫色的小衣,暗沉的颜色愈发衬的她肌肤如雪,细腻白皙。他的手从她肩头划过,一直摸到她背后,勾着带子,将她的小衣脱了下来。
    山峦高耸,色如白雪,嫣红绽放于峰顶。
    林虞面红耳赤,紧紧合上双眼,纤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翕动。适才出了汗,现在又乍然暴露在空气中,林虞觉得冷飕飕的,她不由瑟缩一下,峰顶的红梅也跟着颤颤巍巍。
    她小声嗫嚅:“二爷,我冷!”
    第三十四章 狠狠地打
    陆悯抬手,将床角的被子覆在二人身上,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林虞“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鼻涕也随着流了出来。她也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一时囧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捂着口鼻从被子里钻出来四处找手帕。
    大约是因为太过于慌乱,林虞怎么都找不到手帕,急的几欲流泪之时,陆悯拿着一方帕子递到她面前,她也顾不上回避,赶紧擤掉了鼻涕。
    从小长到大,林虞从未如此丢人现眼过,一时有些挂不住,立马就沉了脸色。她拢起衣裳,从墙角的乌木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缩到茶榻上睡觉去了。
    陆悯其实是有些想笑的,但看到林虞那张恼羞成怒的芙蓉面,生生又把笑意憋了回去。他轻咳一声,从木架上拿下手巾,放到铜盆里投洗一遍,坐到茶榻上,将林虞的小手拖出来,细细给她擦拭。
    林虞尤在恼怒中,也不看陆悯,使劲儿往出来抽手,这时只听陆悯小声道:“你刚才擤鼻涕的时候把鼻涕沾到手上了。”
    林虞当场石化,纤细的手指举在半空,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她尴尬的无所适从,将脑袋一缩,钻在被子里面。
    陆悯觉得好玩,实在是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到底没敢发出声音。他把林虞的小手擦了个干干净净,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被子里传出林虞瓮声瓮气的声音:“不要亲,脏兮兮的。”
    陆悯没言语,托住她的手又亲了一口。林虞使劲一抽,赶紧把手藏在被子里。这时,眼前一亮,陆悯竟掀开被子,钻到了被窝。他伸手搂住林虞,伏在她耳边,认真道:“流鼻涕而已,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们小时候都流过鼻涕。”
    林虞像鹌鹑一般,又缩了缩,脑袋贴在陆悯胸前,可怜巴巴道:“可是我现在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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