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亭把人松开时,柳青戈的唇就真的好似桃花色。他指间还有先生的发,甚喜这柔软绕指的感觉,便埋首在柳青戈颈间,闷声道:“先生还病着呢,等病好了......等病好了,把家垒起来!”
    柳青戈看着那精锐明净的眼,缓缓笑出声。
    晚间雨还没停,屋里熄了灯,床上倒是热的。
    孟观亭将人捞在自己身前,紧抱在胸口。他长臂环在柳青戈腰间,身上沾染的都是先生惯带的竹香,那气息让人忘返,生生勾出侵占和独有的欲望。
    他好似家兽一般地拱了下,鼻尖试探在柳青戈后颈。他知道先生还醒着,只是不理他。这么想着便令人气恼,孟观亭不自察地理着那长发,想将人翻过来。
    柳青戈挪动了下身,扯着剑伤,嘶了声。
    孟观亭紧张地收回手,便见先生面色有些发白地转了过来。
    “先生,我错了。”他有些怕似的,“伤口怎样?”
    “无事。”柳青戈撑起身,让背后的伤口不挨着床,转向孟观亭那边,“有点事,我想,还是得问问你。”
    “你问。”
    “我、我先前混沌间说的话,你都听全了?”
    “听全了。”
    “嗯。那你......”柳青戈声音滑下去,“怎么想的?”
    “这有何可想?不过是我都已经知道的事。”孟观亭伸指点在柳青戈唇上,“要想,便是你昏迷时,还做了些别的。”
    这事的确没什么可想。多年前的孽缘,一个在无尽的等待中筑起希望,一个在安然的赎罪中静心寡欲。他们遇见对方,就是放下过去。
    “我、我做什么了?”柳青戈唇瓣开合间,孟观亭的指尖就微微探进去。
    “是我,我吻先生了。”孟观亭笑得邪气。
    “啊?”柳青戈面上一热,“你倒放肆得很。”
    “是啊,可先生也不差,虽睡着,回应得是真好。”孟观亭又把唇贴凑过去,“就似这般。”
    又是一顿亲昵。
    他把人松开的时候柳青戈都没力气了,就伏在他怀中微喘,动都懒得动。
    柳青戈被那健壮的手臂环得紧,孟观亭护他在怀中,就是要霸道占有,却又无比温柔,让所有的梦魇近不了身。
    就这么相拥入眠。
    难得好睡。
    柳青戈养好了身体,就和孟观亭把院子好好收拾了,种了竹,最后建起间私塾。
    来年春时,私塾开办。孟观亭飞身做了师父,和柳青戈两人一文一武。他在学生们眼中变得和柳青戈平起平坐,面上得意许多,却改不了不羁的性子,时不时便捉弄人,弄得一班少年缩颈,算是怕了。
    “师父,我、我知道错了。”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端着招式站院子里,在午时的阳下累得都快站不稳,抽泣道,“下次、下次不敢了。”
    孟观亭坐门边,长腿伸展,旁边还蹲了一排少年。他手中捧着本书,此刻从书中抬眼,“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下次!”少年说错了话,泪掉得更凶,“没有下次了,师父!”
    孟观亭露了邪气的笑,正想再说,却听从院门口传来道清凉的问话声:“做什么呢?”
    “先生!”院子里的少年瞬间更委屈了,飞快地跑到那倾长的青影身前,拽着柳青戈袖子不松手,“孟师父、孟师父罚我呢。”
    孟观亭在柳青戈进院的时候就拿着书站了起来,身侧的学生也都起身。柳青戈轻轻这么一扫眼,就好像是孟观亭和学生们一起站那儿受罚似的。
    他忍着笑把少年眼角的泪擦了,温声问道:“为什么受罚?”
    “因为、因为......”少年拽着先生的袖,不敢说。
    孟观亭皱着眉几步就走了过来,一下把那青色从学生手中拽走,又扯着柳青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在柳青戈耳边道:“他撺掇着学生们不做先生给布置的功课,还要扔先生给的书,被我抓个正着。”他把手里的书珍重地给柳青戈看,“我这是替先生罚人。”
    柳青戈斜睨他一眼。
    怎么好像委屈的是他一样。
    “先生,我知道错了!肯定没有下次了。”少年知道朝孟观亭认错没用,便拽住好脾气的先生。
    “下次不许了。”柳青戈声音温和,低头看了眼身前的少年。
    少年猛点头,正心道还是先生温和心善时,就听那温和心善的人道:“今早讲的文章,你回去抄摹二十遍,明日交上来。”
    柳青戈迈步往屋里去,对门前的一排学生道:“前屋冰着果子,净了手就去吃吧。”
    学生们一个个如蒙大赦,拔腿就跑。跑到一半又站住了,回头看着孟观亭。孟师父规矩严,这不是还没下课呢么。
    “去吧。”柳青戈挥手,“我也得罚罚你们孟师父。”
    少年们这才真正笑起来,吵着跑远了。
    果然,还是柳先生治得住师父。
    屋门关了,柳青戈懒得坐正,就靠孟观亭身上道:“你愈发没个师父的样子,那孩子不过顽皮些,总不至于当众罚哭人。”
    “我是替先生罚。”孟观亭拉着柳青戈的发玩,觉得先生的银冠好看得紧。
    “真当我不知道是为何嚒?”柳青戈半回身,笑起来。
    那少年顽皮,功课却也不是不好。上次柳青戈屋里有本兵史他喜欢得不得了,便拉了先生的袖,求着要借。少年力气大,这一拉扯竟给柳青戈的外袍撕出一道长口子,露出里面压得整齐的白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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