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因年代久远,轻轻一碰就往下掉渣的破书,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东西就是封印着无数大妖元神的神器。如果把封印用神器比作保险柜的话,我手里这个保险柜很明显已经被人用炸药炸得四处漏风了,里面的东西就算没被偷走在这么差的存储环境下也早过了保质期,跟本不可能留在这快碎成棉絮的书页里。
    怀着一丝希望,我小心的捻起一脚书页,轻轻向上撕,实指望这如同垃圾一般的玩意儿能表现出坚如磐石不损不伤的特性或者干脆豪光大现将我掀飞出去,总之只要显出点儿异相来证明这神器的力量没有被千百年的岁月消磨殆尽就行了。
    就这么轻轻一撕,结果却使我们所有人大吃一惊:大半张帛片刺啦一声掉了下来,吓得我赶紧把它塞回去夹好,再也不敢乱动,从某种角度看,这种让人不敢随意翻看的的特性也算一种防御机制……
    “师兄,你确定这玩意儿是神器?”我心有余悸的问陈四海。
    陈四海点头:“三部书,既是钥匙又是锁,只有凑齐三部才能将封印打开,否则这东西根本没用。”
    “那另外两本书在哪?”
    陈四海老脸一红,期期艾艾的说道:“《山经》里封印的是大妖的尸体,由我保管……”
    葛定真接话:“后来他徒弟肖剑龙反出师门的时候顺道偷走了。”
    陈四海狠瞪葛定真一眼,继续说道:“封印着山海界通道的《大荒经》最为重要,由咱们师父贴身保管,你跟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注意到吗?”
    贴身保管?一听这词儿我就一阵阵的犯恶心,我跟着老棺材瓢子十二年就没见丫洗过澡,身上那股味儿跟刚从护城河里捞出来似的,等闲的臭鼬精靠近都得厥过去,老东西贴身保管的物品,就算丫拿出来给我看我也得有那毅力啊!
    不过知道最后一部分在师父那里我也稍稍安心,刚刚获知这三部书重要性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手持《海经》的我成为众矢之的,更怕有人把这书抢去实施什么颠覆世界的大阴谋,现在好了,最后一部分在老不死那里,就算肖剑龙有本事找到他师爷,有本事放倒正儿八经的金身罗汉,他拿到书之后至少也得在消毒柜里先晾上一百年才敢去翻……这个世界安全了。
    在老顽固陈四海的坚持下,我冲着印度洋的方向结结实实的叩了36个头,遥拜我那上了西天的师父之后,陈四海才郑重其事把书正式递交给我,算是完成师门秘密的传承仪式。
    起身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自从过年之后我没事儿光给人磕头了,刚在赵奕希家拜完列祖列宗又跑来这里拜我那师父,所不同的是上次在赵庄磕九个得了能买辆qq的大红包,这次磕三十六个得了本收破烂的都不要的破书,这年头磕头当孙子贬值太快了!
    “从即日起,守护大妖遗体的秘密,维护人界与山海界安定的责任,就交给你们了!”陈四海跟个老军阀似的挺直腰杆对我们四个还有踩不死正色道:“望诸君努力、奋勉!”
    回到篝火旁的时候,除了葫芦娃为自己有幸参与守护世界和平兴奋不已外,其他人似乎都不太把这个惊天大秘密当回事儿,克里丝坐在那里发呆,杜非忙着跟杜钧斗嘴,踩不死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眼前盘子里的吃食上,我则一会儿掏耳朵一会儿挖鼻孔,一点都没有天降大任的紧张感和正式感,气得陈四海直跳脚:“你们这帮兔崽子有点正型好不好?拯救世界呢!”
    想想也是,老是被动挨打,不知敌情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我起身走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娄文远身边,挨着他坐下,审问道:“你跟着你师父多少年了?”
    娄文远用凶狠的目光狠狠剜我一眼,不屑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客气的用威严审视的目光回敬过去,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别看打架我未必打得过他,但要是比瞪眼他肯定不是我对手,咱气场足底气壮肯定不吃亏。论立场我是正派英雄他是反派配角,论处境我是兵强马壮大获全胜他是势单力孤战败被俘,论辈分我是根正苗红师叔祖他是师门弃徒三孙子……这么多有利条件,我用得着怕他这小样的?
    好一阵无声的对峙之后,娄文远不出意外的败下阵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十八年。”
    “你从小跟着肖剑龙长大的?”
    “是……”
    “他疼你吗?”
    这下可伤害了小道士纤细敏感的感情,娄文远像老虎被拔了胡子一样一蹦三尺高,手里铁盘子往地下一摔朝我咆哮道:“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为净化网络环境,创建和谐社会,此处自动过滤“你奶奶的腿儿”、“他姥姥的”等多处不文明用语。——作者注)
    我掏着耳朵,斜眼问道:“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你抢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娄文远狞笑:“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啪!”
    陈四海的鞋底子像长了眼睛一样飞过来,狠狠扣在娄文远脸上。
    别看娄文远不把我这个师叔祖当回事儿,对陈四海这个师爷却敬重的很,挨了一鞋底也不敢动怒,忍气吞声回答我的问题道:“我不知道师父拿这东西干什么,只知道师父加入伊甸园的目的就是跟伊甸园合作寻找另外两部经书,伊甸园花费了十五年才查到其中一部藏在滇南古洞中,另一部则杳无音信。至于师父手里那部书是从哪来的、有什么用……他从未跟我说起过。”
    陈四海问道:“肖剑龙那兔崽子在那什么园里是什么职务?”
    娄文远吞吞吐吐道:“师父加入之后……他们给了师父次席执行官的职务……代号‘亚当’。”
    举座皆惊!
    我那便宜师侄竟然是伊甸园里的二号人物!
    我赶紧问:“那首席执行官是谁?”随即恍然大悟,“你师娘?”
    “不是!师父和那个女人没关系!”娄文远一口否决,似乎很是厌恶那个女人,为自己师父开脱道:“师父跟那个组织只是合作关系,从不管那个组织的事儿!”
    “明白,女人当家嘛!”我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
    娄文远不理我,继续道:“师父说过跟他们合作是与虎谋皮,一直提防着他们,也从未让我加入伊甸园,不希望我陷得太深……”
    “也有可能是他在提防着你,不想让你知道太多。”陈四海冷冷道。
    我把陈四海的鞋捡起来扔还回去,笑道:“师兄你说,如果拿你徒孙去换肖剑龙从你这儿偷走的那本书,丫会换吗?”
    我本是把这当笑话说的,没想到娄文远却当了真,他缓缓朝陈四海跪下,低头道:“师……前辈,不管我师父是不是师门叛徒,他依然是抚养我长大、传授我剑法的恩师,养育之恩不可忘,我绝不会背叛师父与他为敌,若你们真的要拿我来威胁我师父的话,文远只有一死以报师恩!”
    这小子说完就要往石头上撞,被葫芦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顺手按倒。被按在地上的娄文远手跑脚蹬,连连挣扎,口中呼喝连连,一副不死不休的悲壮德性。
    “够了!”,陈四海看到自己徒弟教的弟子刚烈如斯,再想到自己教的徒弟反出师门,脸色极其难看,怒哼一声,蹬上鞋起身就走。
    陈四海不表态,娄文远也不知所措,趴在地上茫然的看着我们,用眼神询问自己师爷是不是放过他师父了。
    “行了,起来吧,”杜非撇着嘴,冷言冷语道,“还真以为自己那么值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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