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第一天的过堂,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过了,我虽然没搞清楚是怎么会事儿,但也不妨碍我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享受有人端水递烟、捏腰捶腿的病号待遇。在三人的小心迎逢和我平易近人的态度下,我们很快就混熟了。
    三人之中,平头跟戴眼镜的小青年都是佣兵出身,两人都不愿意提自己的真名,只告诉他们一个叫黑爪熊一个叫眼镜狐,都是在跟着自己小队执行任务的时候跟伊甸园起了冲突被人灭团,他们侥幸活下来但受伤被俘抓来这里坐牢,至于那个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叫马强,黑爪熊告诉我他原本是个混迹街头讨生活的小偷,因为偷东西的时候不长眼,偷了一个伊甸园高层的钱包才被送到这里小惩大诫,刚来的时候天天被这里的狱卒暴打,时间久了就变成了这副唯唯诺诺三棍子敲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凯哥您睡这张床,我睡上铺!”眼镜狐机灵,看我吊着手行动不便,主动把自己的下铺让给我。
    惬意的躺在床上,我仰着头问爬上上铺的眼镜狐:“狐狸啊,你咋起了这样一个名?”
    “别提了,”这小子苦着脸说道:“我天生近视,从小戴眼镜,刚开始干佣兵的时候想给自己起名叫眼镜蛇来着,威风霸气上档次,可等到去佣兵公司注册的时候才发现这名字被人抢注了,我总不能叫眼镜猴吧?只好叫这个了。”
    “你们也抢注册名啊?”我突然发现佣兵这行跟**抢v差不多,好听点儿的名字都抢手。
    “谁说不是啊!”黑爪熊也插嘴,“抢注个好名字管用的很,名气涨得快客户记得住,对今后的职业发展有帮助,现在不少人干倒卖注册名的生意,比我们提着脑袋给人打仗还挣钱。”
    说到这里黑爪熊有点儿伤感:“当年兄弟我在佣兵圈子里多少也算一号人物,黑爪熊的名号拿出来大家也都给个面子……在这鬼地方待五年了,恐怕外面的朋友都以为我早就死了。”
    “熊哥多少还有人惦记,”眼镜狐也伤感:“我刚当上佣兵三个月就被抓到这里来了,跟本没人惦记我这一号儿……”
    为了缓和这悲凉的气氛,眼镜狐开口问道:“凯哥你是为什么来这里的?看您这身伤过程一定不简单。”
    “我?”我刚想编一个曲折离奇惊心动魄催人泪下的感人故事,就听见尖锐的警铃声响起,黑爪熊他们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正襟危坐坐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眼镜狐急切的朝我叫道:“凯哥快起来!警卫查房了!”
    在监狱里,牢头狱霸不好惹,警卫更不好惹,所以我也只好赶紧爬起来坐在床上,有样学样的坐好等待查房。
    很快,大厅铁门打开,一队手持电棍狱卒走了进来,挨个儿巡视每间牢房,因为只是例行检查,牢房里又是一览无遗,所以速度很快,很快就查到我们这间房前面。
    “来新人了?”一个警卫把电棍贴在铁栅栏上,激得电火花呲呲乱响,斜着眼看向黑爪熊,桀桀笑道:“我们现在查房,是不是耽误熊哥你给新人过堂了?”
    “哪……哪能啊!”黑爪熊面色一窘,讪笑答道。
    “没有就好,”警卫突然翻脸,喝骂道:“老子不管你们的狗屁规矩,想玩死他都行,但**最好先把老子的规矩跟这个新来的讲清楚,不然……哼!他要是犯了事儿,老子先把他打死,再把他和你们几个一起关在牢房里,让你们陪着死人慢慢玩!”
    “……是。”黑爪熊脸皮涨红,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你说什么!?老子没听见!”警卫夸张的支起耳朵,挑衅道。
    “是!”黑爪熊高声叫道。
    满意的点点头,警卫的目光向我看来,这时我正好鼻子痒痒,下意识的伸手去挠。
    “**敢动!?”警卫的语气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喜,扯着嗓子高叫:“开门!老子亲自教教他这里的规矩!”
    铁门听话的缓缓打开,警卫的脸上浮现出暴虐满足的神情,就好像虐杀关在笼子里的猎物一样胸有成竹,黑爪熊他们则下意识的往墙根儿缩了缩,这件事他们帮不上忙,更不敢惹祸上身,只能偷偷向我投以同情的目光。谁都想象得到,只要铁门一大开,等待我的绝对是一顿终身难忘的暴打。
    警卫的目光顺着我的脸向下扫描,突然在我的手腕上硬生生的停住了,原本已经从半开的铁门中踏进牢房的一只脚触电般的缩了回去。
    “关门!快关门!”警卫气急败坏地吼道,眼睛无比警惕的盯着我,电棍畏畏葸葸的摆在胸前,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威风,倒像是被一群色狼堵在死胡同里的小姑娘,徒劳的举着防狼器准备做无用的反抗。
    铁门终于又一次缓缓合拢,警卫送了一口气,啐了一口自言自语道:“妈的,怎么没人告诉我今天关进来的是个怪物?晦气!”
    说完,警卫转身就走,再也不朝我看一眼,我注意到这孙子查完房出去的时候都是刻意躲着我们这个门走的,显然不愿意再与我照面。
    “凯哥果然不简单啊!”警卫撤离,黑爪熊等人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手腕上的箍儿一眼,感叹道。
    我刚想问他们我手上戴的是什么东西,牢房里所有的灯突然全都灭了,黑爪熊赶紧说道:“睡觉睡觉,再说话警卫又要找借口打人了。”
    第二天天没亮,急促的铃声就把所有人吵醒,黑爪熊等人不情不愿的起身,排队洗漱,吃完早饭然后去接受劳动改造,我因为胳膊有伤,且被大夫下断言活不了几天,警卫也就没折腾我,把我赶回监舍老实呆着。
    在监舍里优哉游哉的睡到中午,吃了午饭之后便是放风的时间,犯人可以选择在监舍大厅或者监舍后面的场院里休息活动,不过大部分犯人都宁可冒着中午的太阳到场院享受一下阳光和自由的空气,所以我也跟着人流去了外面。
    场院里,三三两两的犯人们聚集在一起,或勾肩搭背的聊天或蹲在一起吸烟,当然也少不了一言不和动起手来或者仇深似海蓄意斗殴的,对此警卫不闻不问,眼镜狐告诉我在这里就是打出人命警卫也不会管,唯一要小心的是绝对不能踏出场院中黄线划定的范围外,哪怕有一个脚趾头伸过界被警卫看见都会有杀身之祸。
    我之所以跑到场院来,是为了跟葫芦娃还有杜非汇合,昨天没有见到他们被带进监舍,应该是被带到监狱其他区域关押了,没有关在一起,做工的工厂和吃饭的食堂监视又严密,我们能够碰面商量越狱计划的时机就只有放风的这一个小时,无形中增加了我们越狱的难度。
    看着乌泱泱一院子人,我又突然意识到这是寻找凌未墨她爸的好机会,老爷子的照片我们早就从凌未墨那里看过,看上去挺精明的中年人,在五大三粗只知道晃动肌肉的囚犯群里应该很好找。
    我正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的寻找凌未墨他爸,突然被一块小石头砸了一下,我恼怒的回头寻找是谁暗算我,正好看到杜非和葫芦娃在我身后不远处朝我招手。
    “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吗?”我揉着后脑勺向杜非怒目而视,刚才那一下不用想都知道是杜非砸的,葫芦娃这么老实的孩子肯定干不出这种事儿。
    “你们到周围看着,别让无关的人过来。”杜非翘着腿坐在一排长凳上,朝左右吩咐道,坐在杜非身边的两个一看就是打手的家伙点头,起身离开了。
    “刚进来一天就当上大哥了?”对这一幕我并不奇怪,以杜非的手段,称霸一间囚室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都是靠这个。”杜非朝我晃了晃手腕,他手上戴着和我一样的箍儿。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注意到葫芦娃也戴着,而且貌似只有我们三个戴着这东西。
    “很难用语言解释清楚。”杜非撇嘴,轻轻踹了葫芦娃一脚:“你演示一下吧。”
    葫芦娃点头,伸出右手,微微一发力,他的手心便窜出一蓬火苗,但就在此时,葫芦娃手腕上的箍儿突然开始发光,一条条极细的光线顺着古朴的花纹流向色泽暗淡的宝石,宝石逐渐开始发亮,葫芦娃掌心的火苗却悄然熄灭。
    “刺啦!”葫芦娃的手腕猛然蹿出一道电光,电得葫芦娃闷哼一声,响声惊动了不少囚犯朝这里张望,但警卫却视而不见,幸灾乐祸的朝我们望了一眼便扭过头去。
    “现在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吧?”杜非的语气有一点儿无奈,“这东西可以禁锢妖力,强行使用妖力或者试图把它打开就会被电击,这次没调查清楚就来这里可是有些莽撞了。”
    我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跺着脚急道:“你们的妖力难道是吃果子吃出来的吗?戴上副手铐就蔫了!?是不是把你们扔海里你们也立马沉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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