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走廊走到三楼,很快我就被带进一间审讯室。
    屋子很简陋,只有门没有窗户,一角里堆放着明显违反人道主义精神的各种刑具,中间则是一张固定在地板上的铁椅子,一排强光从对面墙上直射下来,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到了这里,守卫对我就不像刚才那么忌惮了,粗暴的拧住我的胳膊按在铁椅子上,咔咔两声铐住我的胳膊,一点儿都没有因为我是伤员而心存不忍,一个守卫还小人得志的趴在我耳边低语道:“刚才你不是挺嚣张的吗?看老子一会儿把你揉成面团。”
    虽说现在我是砧板上的肉,但总不能被一个小狱卒吓住,于是我扭过头不屑的笑了笑,饶有深意的威胁道:“那你可小心,别把我这条快断了的胳膊玩掉了,它要是掉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谁也说不准。”
    “你!”守卫暴怒,伸手想给我两个耳光,但瞥了我手上的箍儿一眼,最终还是缩回了手,“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看来我们的情报不太准,你这人还是挺有骨气的。”懒洋洋的声音从对面响起,灯光后面站起两个人影,缓步走了出来,直到他们走到背光的地方我才看清,这两个人一个是长得像蛤蟆的监狱长,另一个说话的则是我们在山上时见过一面的那个黑发青年。
    “你谁啊?”虽然早在山上时我就见过这小子,但一直不知道丫的名字,不过从那个号称一方土霸王的监狱长不情不愿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就能看出,这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小子地位绝对不低,应该高层下派的特派员之类的人物。
    “约书亚,”面对我的无理质问,这小子依然笑容满面的回答,显得涵养不错。
    我撇嘴:“你这说了等于没说,还是不知道你是干嘛的。”
    “像你这样的人,没资格知道我的身份。”这小子的笑容依然无比灿烂,语气也没有一丝骄傲轻狂,仿佛只是在平静的叙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用两根手指拉开我肩膀上的纱布看了看,约书亚轻笑:“本来以为你活不过三天的,没想到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啧啧,生命力真够顽强的。”
    一直跟在约书亚身后,满脸不爽的蛤蟆监狱长阴测测的说道:“这样等一会儿给你上刑的时候也可以下手重一点儿,反正死不了。”
    听到身后有人插嘴,约书亚轻轻皱了皱眉,但似乎没有生气,头也不回的说道:“那是安德烈先生你要考虑的事,我只是奉命询问上面交代的问题,没兴趣参加监狱里的小游戏。”
    “那当然,高贵的骑士先生嘛!”安德烈讥讽的笑道。
    仿佛没有听出监狱长话里带刺儿,这小子继续满脸堆笑的看着我:“叶先生,我们请你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这些人的来历和情况,以及索回你们从我们这拿走的一本书,如果您愿意配合的话我保证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和你的朋友……”
    “屁话真多。”我跟安德烈几乎是同时撇嘴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一瞬间我们仨同时愣住了,黑发小子被下属和对手一起顶撞,自然是羞怒加尴尬,我和安德烈则是顿生知己之感:原来你也看丫不顺眼啊!
    “……既然叶先生不喜欢我的提问方式,那就换监狱长大人来提问吧,我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了。”约书亚微笑着侧身,从脸上一点儿都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就好像刚才被吐槽的不是他一样。
    这让我感觉特别不安,一个人风度涵养再好也不可能没有脾气,被我一个阶下囚接二连三的撩拨竟然连个锐利的眼神都没有,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丫总不可能是心胸开阔吧?被你喷了满头满脸还能对你笑脸相迎的人,不是天生贱骨头就是打算等你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捅你一刀。
    “先给他热热身!”看到长得比自己帅,地位比自己高的空降派上司被自己挤兑得退居二线,取得了内部争权夺利胜利的安德烈兴奋的满面红光,立刻发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无视领导发号施令,将斗争的矛头指向了刚刚还和他心有灵犀的我。
    两个守卫走上前来,扒掉我的鞋,把我的双脚按进一个铁盆里,死死制住,然后另一个守卫提着一桶带冰碴子的冷水走上前来,哗啦一声倒进铁盆!
    “这就是热身?”冰水洗脚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就跟小针扎脚底板一样刺痛麻痒,但我总不能一上来就认怂吧?只好咬紧牙强自支撑,尽量用不屑的语气表达对敌人刑讯手法的轻蔑,当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是丫接下来拿出竹签子或者夹棍的话,那就好汉不吃眼前亏了,大不了我领着丫们去印度攻打我师父工作单位去,丫们要是能打下来我这个叛徒当得一点儿都不冤!
    “这才刚刚开始,你急什么!”安德烈斜睨着我,从守卫手里接过两根闪着火花的电线:“低压电刑,美国中情局首创的审讯手段,用电压低于两百伏的电流对神经、肌肉和骨骼同时产生电击作用,只要手法得当,受刑人一般不容易昏厥或死亡,而且不会因反复受刑导致痛觉麻痹,是一种高效方便的刑讯手段,自发明以后广受青睐,也是我最喜欢的正餐前开胃菜。”
    安德烈狞笑着,拿着两根电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希望你能熬过这一关,不然后面的游戏就没得玩了,不过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儿高,要知道很多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都会在电刑下招供……你得拿出点儿毅力来!”
    说到最后,安德烈声色俱厉,就好像在训斥不成材的儿子一样,但脑门上的血管欢快的突突直跳,显示出丫内心之中有多么喜悦。
    眼看两根连接着发电机的电线就要按在我胸口上,我都准备高呼“我招!”,然后带他们去强攻大雷音寺了,但就在这时,审讯室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然后,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一条硕大的人影横冲直撞的破门而入,直奔斜倚着墙壁站在角落熬造型的约书亚!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葫芦娃和杜非挣脱束缚前来救我了,但仔细一想肯定不是,且不说他们能不能一路杀到这里,至少无论葫芦娃还是杜非都没有那种差点儿卡在门框上的体格,俩人合一块儿都没刚才闯进门的身影壮……
    “啪!”约书亚毫无来由的挨了一个大耳刮子,我也总算看清了那条身影的真面目:那是一个……女人吧?四十或者五十岁的年纪,超大号汽油桶一样的身材,四肢肥短粗壮,稀疏油腻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脑后,与那壮硕的身材相比脑袋小的可怜,导致这女人粗犷的五官只能可怜巴巴的挤在巴掌大的脸上,看上去丑的不似人形。当然,身大脸小绝不是她显得丑的原因,我可以保证丫就算长个大脸盘子也漂亮不到哪儿去。
    这女人的表现也是相当霸道,进来二话不说胳膊抡圆了先给了约书亚一个耳光,然后扯开破锣嗓子就叽哩哇啦吼叫起来,声震寰宇气势惊人,就是不知丫说的是哪国鸟语,一句都听不懂。
    与这个恐怖的女暴龙相比,挨了一巴掌的约书亚竟然毫无火气,依旧摆着风度用与那个女人一样的语言轻声细气的解释着什么,任由那泼妇在扯他衣服扇他耳光也恍若不知。
    这女人一亮相就把所有人都吓住了,连安德烈都忘了拿电线电我,扭过头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约书亚挨揍,脸上挂着看到仇人被狗咬的快意表情。
    “唉,唉!”我探着身子问安德烈:“这女人谁啊?他妈?”
    “他老婆!”安德烈欢快的吼道。
    我一瞬间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俩人的结合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因为爱情,那原因就很明显了,这个约书亚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要么图钱要么图权娶了个能做自己妈的霸王龙,所以安德烈这个癞蛤蟆监狱长才这么看不起他。
    “呸!”我和安德烈同时吐了口吐沫。
    约书亚还在狼狈的安抚女暴龙,安德烈则又想起了我:“咱们也开始吧。”
    “再看会儿、再看会儿,”我努力扭着头看约书亚挨打,撇着嘴嘴朝安德烈说道:“看他们公母俩掐架不比审我欢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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