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叶妩擦干眼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悄然放声大笑了出来,“君明翊,从结婚那天我就说过一句话,我叶妩——只会丧偶!不会离婚!想摆脱我,你做梦!你是怎么对我叶家的,我会把一切原原本本的还给你!”
    君明翊的双手死死地攥住拳头,几乎按捺不住想要掐死叶妩的冲动,可是当他的眼梢偷偷的看向司凛的位置时,又悄然松开了拳头……
    不,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对叶妩如何,有司凛在,他的伸手不一定能够对叶妩真的如何……
    “叶妩!”君明翊深吸了口气,面色铁青的站在叶妩的对面,“奶奶年纪大了,真的受不得这份罪,告诉我,你怎么才肯放过君家?”
    “那就跪在我面前吧。”
    一声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雷霆万钧一般,震得君明翊几乎错愕的抬头,只盯着叶妩!
    叶妩面带微笑,眼底满是恨意的看向君明翊,声音又轻又淡的浅笑道,“跪在我面前吧,我可以考虑你的乞求。”
    “你……”
    君明翊恨恨的盯着叶妩,身体僵硬。
    “求人嘛,总要有点求人的诚意,君明翊……我可是记得,你们君家的惩罚就是罚跪的,你莫不是不会?”叶妩满脸的讥嘲,“不过是当众下跪而已,你君三少膝下有黄金,就是不知道你的膝盖跟君家……哪个更有价值?”
    君明翊面色僵硬的看了一眼四周,他分明瞧见,有不少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世家子弟名媛们分明都没离开,一副看热闹心态的看着自己……他堂堂君家三少,哪里受过这份屈辱?
    “——叶妩!”
    君明翊不由得满脸恨意,死死地盯着叶妩,“你真的要这么羞辱我?你真的半点回旋的情面都不讲吗?”
    “区区下跪,就受不了了?”
    叶妩眉眼含笑,仿佛是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君明翊,“看起来,君家在你心里,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嘛……不过也对,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君家男人的膝盖可是极为贵重的,何曾跪过?一直跪着的,都是我叶妩才是……”
    君明翊再也受不住叶妩的这份羞辱和讥嘲,扭过身子,僵硬的走到sa特情局车前,钻进了车子里。
    叶妩遗憾般的瞟向君明翊的背影,忽然勾唇而笑,高声道,“君三少,当你回心转意,想下跪向我乞求的时候,请记得来找我啊,我叶妩等着你,——等你下跪向我求饶!”
    特情局的车子缓缓启动,临离开前,墨色的车窗后面,君明翊那张阴毒而薄凉的面容一闪而过……
    在车子里坐着、准备离开的缪老,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轻声叹了口气之后,吩咐身边的秘书,“把车窗关上吧,我们回去。”
    身边的秘书按了一个按钮,车窗缓缓升起,车厢里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后,秘书这才略显迟疑的问道,“缪老,这一次是不是闹得有点太过了?不仅仅是这个叫叶妩的女人,就连司少似乎都有点……太过张扬?”
    男秘书没好意思用“嚣张”这个词语,出于某种敬畏,只好改成了张扬。
    “张扬?”缪老哈哈一笑,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小朱啊,不是司凛太过张扬,而是司家已经沉寂得太久了……”
    小秘书默然的望着缪老,面露不解之色。
    “你知道三十年前的天京城,是个什么样吗?”缪老忽然开口问道。
    小秘书摇头表示不知。
    缪老怀念般的低声道,“三十年的天京城,那才叫真正的清明盛世,豪门世家的旧势力被打压得不敢冒头,豪门世家管理局的那群家伙们,一度曾乖得跟孙子似的,别说是像今天这般插手龙国高层决策了,就算是家族子弟出门飙车打架都不敢,上层下达的决策,到了地方,几乎畅通无阻,哪里会像是今天这般,无论什么决策到了地方,都要打个折扣,或者根本成了一纸空文……知道是为什么吗?”
    小秘书诧异,“莫非……是因为司家?”
    “司家的监察力度足够强,把那些人乌糟沆瀣的心思全都吓了回去。”缪老叹了口气,“本来那曾是龙国的黄金时期,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小秘书忍不住追问。
    缪老笑了笑,忽然转移话题问道,“知道我们这些高层,为什么对司家那么放心吗?”
    小秘书摇头。
    “因为司家的人,足够痴情啊。”
    缪老笑道,“痴情,那是司家人最大的死穴,如果觉着他们已经过了线,我们甚至都不需要对他的家人下手,只要让他的爱人死掉……司家的人便活不下去了,尤其是司家的男人,一个个全都是痴情种子。”
    小秘书偷偷地咽了口口水,“不会吧?”
    “三十年前,司家为什么沉寂了下来,还让豪门世家势力疯涨?”缪老叹了口气,静静的望向车窗外,“那是因为,司凛的外婆因病去世,司凛的外公便……殉情了。”
    “殉情?!”小秘书都懵了,这种只会出现在诗集和爱情片里的词语,出现在一个隐世家族的头上,真的合适吗?
    “对,就是殉情。”
    缪老笑了笑,“当时他们死的时候,司凛的妈妈才刚十多岁,司家在天京城的名声正是最鼎盛的时期,当年的司家,远没有今天这么神秘,虽然不至于把名声流露到民间,但是上流社会大多都知道这个家族的……是司凛的外祖死去之后,司家这才彻底沉寂了下来,现在除了一些年岁大的人,年轻一辈中又有几个知道这个姓氏?”
    小秘书倒是个头脑清醒的,恍然所悟的惊叫道,“那么现在司凛有意把自己的身份闹开,把今天的事情闹大,那不是意味着……”
    “是,这意味着,司家要重新出山,要渐渐恢复当年的控制力和威慑力了,至少……不会再让现在的世家,那么的肆无忌惮。”缪老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极为肯定的道,“这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司家有过承诺的,司家的继承人不会与世家联姻,而现在司凛明显钟情的对象是一个地方豪门之女,叶妩虽然聪慧过人,可是背景干净通透,跟世家没有关系,建立的商业帝国再厉害,也终究是商业,动摇不了根本,龙国的经济……谁来发展不是一样的?
    只要司凛爱的女人与政治无关,与世家无关,足够的“安全”,而司凛本身又足够的强势及公正,缪老和其他几位,就愿意推他们俩一把。
    至于君家……
    呵呵,且不说叶妩所控诉的君家罪状是否真实、是否成立,这一次君家在劫难逃……谁让他君家娶的女人,被司凛看上了,身份背景又恰好能符合国家利益呢?
    为了让司凛满意顺心,为了让司家主母的位置不被某些大世家所占据,他们愿意、也必须牺牲掉今天的君家……
    这就是强权。
    小秘书彻底沉默了下来,他忽然有些明悟: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其实所谓的上流社会风度和脸面,也可以舍弃的……就好像是今天这样,司凛用张扬和不顾脸面,来告诉所有人——他的坚持与决定。
    至于叶妩已婚的身份,那根本就不算什么的。
    缪老离开了,叶妩站在四月酒店门口,目送着一位位宾客的离去,她忽然有些茫然无措了:自己又该去哪?
    “大小姐。”索伊站在叶妩的背后,忍不住低声问道,“我们去哪里?回北宁市吗?”
    叶妩迟疑了一下,默默然的摇了摇头,“暂时……先不回去吧,总要看着调查组真的着手调查君家的事,再观望一下天京城的局势,我才能放心回去。”
    “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索伊低声问了一句,还故意回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司凛,撇了撇嘴,很明显的,怨念颇深。
    叶妩抬起头,看了看四月酒店前面小广场上的巨大招牌,沉默了片刻,“我们先找家酒店住下吧。”
    “大小姐……”索伊偷偷地咽了口口水,“我们身上有钱吗?”
    叶妩如遭雷击!彻底傻愣在那里,手足无措。
    她全身上下,除了首饰值钱以外,还真的一毛钱都没有,可是首饰又不能抵钱花……木有钱,她连给李若希打电话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左咏儿在后面得意一笑,一把伸出手,勾住叶妩的肩膀,“走啦,跟我回家,去我家里住几天再说。”
    叶妩诧异的看向左咏儿,现在闲下来她才想起来,貌似这么多年来……她似乎没问过左咏儿的家世?
    左咏儿拍了拍额头,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没提过家里的事情,赶紧道,“我姓左,我爸是天京城左家人,我妈出身普通家庭,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们俩都是工作狂,在一起就天天吵架,后来跟着我妈调职到边北郡,我们才认识的……当初那会,我妈不乐意让人知道我亲爸是世家之人,所以才一直没说的。”
    旁边的司凛轻声咳了咳,厚着脸皮插话道,“我在天京城还有几套房子,你住我……”
    他的话刚说了半截,叶妩笑吟吟的挽起左咏儿的胳膊,“小左,我们走吧,这几天正好累坏了呢,去你家休息几天,阿姨在不在家?会不会嫌我烦?”
    “我妈又不是没见过你,怎么会嫌你烦?唔,跟我走着,我妈难得这几天在家呆着,一直说想请你和金铛铛一起吃饭呢,这次正好……等回了家,我给金铛铛打电话,让她麻溜的从米帝国主义滚回来,赶紧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我们仨正好也聚一聚……”
    两个好闺蜜挽着胳膊,亲亲热热的奔着那边的车子走去,至于插话的某人,已经完全被无视了。
    司凛:“……”
    “有左咏儿和索伊在,又是在天京城这种地方,叶妩是不会出事的,”容叙站在司凛的身后,推了推眼镜,纯良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找个地方,我们聊聊?”
    说完这话,容叙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那个黑色项圈,那玩意正是他之前从叶妩脖子上拆下来的。
    看见项圈,司凛终于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轻声咳了咳,“……那好吧,我们回sa的办公室。”
    sa总部就离四月酒店有两条街的距离,上了顶层办公室,两人刚推门进去,容叙丢下怀里的文件,一拳直接揍在了司凛的脸上!
    容叙向来主张动脑不动手,但是只要动了手……那就不会留情的。
    司凛被一拳揍坐在沙发上,却没有阻挡或是躲闪,而硬生生的受了他这一拳头,随即一边倒吸凉气,一边苦笑道,“……下手轻点!别往脸上揍!”
    “第一拳,是我替叶妩揍你的。”
    容叙磨了磨牙,毫不犹豫的再出一拳,这第二拳头,却是揍在了司凛的小腹部……
    很明显,第二拳比第一拳轻多了。
    揍完了司凛,容叙顿时觉着神清气爽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司凛对面的沙发前,径自坐下,将从叶妩脖子上拆下来的那只项圈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凉飕飕的道,“……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果然发现?”
    司凛揉了揉脸颊,苦笑不已。
    容叙眼镜后面,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不知是无奈抑或是气愤的笑意,淡淡的道,“之前确实被你骗过去了,但是当叶妩拜托我拆掉她脖子上的炸弹时,我这才发现不对劲,——信号炸弹是失效的。”
    司凛沉默不做声了。
    容叙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盯着司凛俊美邪性的面容,低声道,“以亚当的精明,他不可能将一只假的炸弹装在叶妩的身上,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只信号炸弹是在被安装完之后,被人偷偷的拆下,还掉了包,弄了一只假的项圈在糊弄人;而且很明显,叶妩被蒙在鼓里,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炸弹什么时候被人掉了包,那么这事就只剩下一个解释……这事,是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命人做下的。”
    ------题外话------
    六千字,再加上上午的三千字,今天更了九千字哈。
    o(╯□╰)o俺家男主背了这么久的黑锅,终于沉冤得雪了。
    ☆、第18章 幕后
    “然后呢?”司凛狭长的眸子里,终于划破一抹淡淡的笑意,再没了之前的那副懊丧后悔模样,反而一派的睿智深沉,追问道,“告诉我,你还猜到了些什么?”
    容叙淡淡轻笑,“然后啊……我回忆起这么多天在天京城的日子,似乎从来都没看见鬼七的出现,以往他虽然神秘莫测了一些,可是只要你从外地回来,他势必会出现,向你秘密报告一些事情的,可唯独这一次,他好像消失了一般,这么长时间都没来找你汇报,以他的身手和能力,再联想到信号炸弹被人掉包的手笔……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司凛长呼了口气,贵气斯文的面容上,终于勾勒出一道淡淡的微笑,“就知道这事肯定瞒不过你的,只是略微有些奇怪的是,以你的精明和洞察力,怎么会这个时候才猜到的?似乎……只要事情跟叶妩有关,你简直比我还要更加的关心则乱。”
    容叙悄然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司凛的疑惑,反而继续笃定的道,“事实上,我应该早就猜到这件事情的,从你决定不带叶妩回天京城的那一次,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细想起来,怕是你从那个时候就一直在布局吧,布局到今日,别说是叶妩,就连我的反应和态度,恐怕都被你算计在内……你在下一盘棋,所有人都成了你棋盘上的棋子,我、叶妩……甚至包括你自己。”
    司凛轻轻的笑出了声,将手臂舒展放到沙发的靠背上,动作间有着说不出的贵气从容,俊美的面容上,狭长的眸子挑起,“那么,你告诉我,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叶妩。”
    容叙了然的看着司凛,纯良而精明面容上露出一抹类似于嘲讽般的笑容,“你等不起了……你想娶她,想将所有绊脚石都集合在一块,然后一口气的全部踢开,让你在这条路上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拦你跟她在一起的外界因素,对吗?”
    只是讥嘲的笑了一下,容叙便又重新回到之前冷静军师般的模样,摘下眼镜,从兜里掏出一张眼镜布,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上,这才慢声笑道,“这一次的事情,从表面上看来,是君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放跑了叶妩,可是反过来细想,这一系列的事件,最终受益者,也是最大受益者,——是你,司凛。”
    “喔?何出此言?”司凛悄然垂下眼睑,唇角间溢出一丝邪气而诡谲的微笑,似乎回到了当初初见时的模样。
    “你从这些事情上得到的利益,还不够多吗?”
    容叙抬头,鄙视的瞪着司凛,“从凤姨手上顺利的夺了权,而且还让下面的人挑不出你什么错处来,别人不会说你忘恩负义,只会说是凤姨自己得意忘形、横加干涉,留给你的,是下面那些老人们的归心以及认可,他们只会说你重情重义,而不会对凤姨产生任何同病相怜之情。”
    “而且,这一系列事情所带来的最大结果,是让叶妩跟君家彻底撕破脸皮,这也是你的真正目的,对吗?她跟君家的事,已经拖得够久了,想必你也早就没了耐心,或许亚当和君家勾结的事情上你并未插手,可当你稍微察觉到亚当跟君家有所勾结时,便故意推波助澜,故意自己撤离北宁市,让叶妩跟君家反目,不管叶妩是否跟君明翊离婚,她跟君明翊都不可能再这么虚以委蛇下去,而你跟叶妩之间的关系,也从地下走到明面上……就好像是今天你所做的,不用明早,今晚差不多整个天京城的上流社会,怕是都已经清楚了,叶妩的身上,已经打上了你司凛的烙印!”
    司凛唇角溢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微笑,微微垂下眼睑,借以掩饰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志在必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等来今天?人生苦短,只有寥寥几十载,我不想将这么多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等待上……叶妩在感情上,明显处于被动的那一方,如果不逼她,她永远都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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