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那位花木兰的火伴莫怀尔,所有人都觉得他懦弱,他是逃兵,他让人看不起。可是从他愿意离家前往黑山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勇士了。
    拓跋晃也许是为了不被卷入各种倾轧和斗争里成为替死鬼而离家,也许是因为寇天师那可怕的谶言而逃离平城找寻另一只可能,但他毕竟都争过了。
    为了争取一线生机而做出的行为,并不能说它是“不义”的。
    所以贺穆兰静静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请记住你的话,你是储君,君无戏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贺穆兰和拓跋晃长谈了一场以后,有些疲惫的走出了自己的库房。
    没错,他们刚才就是坐在一堆箱子罐子上聊完的这些“机密”之事的。
    这样的环境可谈不上好。
    但拓跋晃其实还算是个坦诚之人,至少他的话能信五分。一半是出于同情和为花木兰留下一点善缘,一般是因为她想更多的知道那位“寇天师”的预言,所以贺穆兰还是留下了他。
    她走出库房,穿过几个白鹭的身旁,原本想回花家大屋那边去,想了想还是不能半夜回去吵醒花父花母,更何况她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她半夜惊天动地的吼那一嗓子,所以她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朝着自己的主房走去。
    路过阿单卓的屋子时,她发誓她听到了那孩子的鼾声。
    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以后真的打起仗,到底该怎么办呢?
    袭营了会在睡梦中被砍死的吧?
    哎,明日要好好训练训练。
    这样可真是个致命的缺点啊。
    她刚刚得知了拓跋晃的身份,又从他那得知了许多花木兰记忆里没有的消息或者说局势,虽然如今已经是深更半夜的时候,可是还是精神烁烁一点都没有要睡的样子。
    嘎哈。
    “咦?狄叶飞居然没锁门?”
    贺穆兰自言自语的推开门,一低头就看见一脸严肃坐在床褥上的狄叶飞。
    他的身后,正是连着库房的暗门。
    暗门前是一副巨大的绣图,遮挡着不让其他人看见。
    她先是一惊,然后不以为然地把自己的担忧甩到了天边去。
    “你都听到了?应该是听到了吧?从无数次夜袭中活过来的人耳朵都是很灵光的,不灵光的都死了。”
    贺穆兰也觉得拓跋晃找他家库房密谈很扯淡,不过刚才聊的太入神,忘了还有暗门这么件事。
    “我都听到了。木兰,那个活不过五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你别问我,我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了。”贺穆兰摆了摆手,“今年生了一次大病,昏迷了一天后醒来脑子浑浑噩噩的,忘了许多事情。”
    “也许见一面那位寇天师我会想起什么,但现在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别说这些,我今晚睡这……”贺穆兰有过不得不和男性同事一起打地铺看守犯罪现场的时候,对此也很自然。
    她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床被子,看着狄叶飞瞪大了的眼睛,歪了歪头。
    “怎么?你不方便?”
    不会位高权重了以后也“吾好梦中杀人”了吧?
    还是她太豪放吓到她了?
    “倒……倒没有不方便。”狄叶飞磕磕巴巴地说,“就是……”
    “那就好,我就在这边屋角先打一会盹儿,等天亮了我就回那边补觉。你别管我,你睡你的。”
    ‘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狄叶飞眼睛都直了。
    “话说起来,这位太子殿下也真是了不得啊,十五岁就有了四五个孩子了。”贺穆兰突然想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我说你这个家伙,不会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吧?上次那些羽林郎也说独孤诺‘人有五长必有一短’来着。你要有什么隐疾赶紧快治,都已经三十四了,再不治以后就更没希望了……”
    “花木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47章 劈山……呃
    “什么?你说陈节被下了大狱?”贺穆兰想过许多原因,比如说生病了、家里有事,或者根本就是不耐烦再陪着花木兰做这种信差一样的差事,却没有哪一种是像她得知的这样的……
    ——因为私运军粮而被下狱。
    “不,这不可能。”狄叶飞反倒比贺穆兰更加不敢置信。“陈节的祖父便是因罪入狱之人,所以他家才给他起名为‘节’。他是个暴烈性子,你说他杀了人我信,若是私运军粮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做!”
    虽然鲜卑人和胡人都没有汉人称呼对方“字”的习惯,但陈节的字是“德操”所有人却是都知道的。
    这样一个谨慎的人家,又怎么会看着家里的子弟去私运军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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