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伯鸭官还是得靠自己养。赏赐啊……”
    贺穆兰叹了口气,摇摇头。
    “一文钱憋死英雄汉……”
    那伯鸭官的表情更像是见了什么怪人一样了。
    贺穆兰垂头丧气地到了镇军将军的帐中,镇军将军的帐中人来人往,显然平日里夏鸿要处理的事情也是不少。
    帐中有几位将军也在,似乎是在议事,见她来了,便到一边静立。
    一想到镇军将军所花费的开销比她也不知道多多少,贺穆兰顿时开怀了一些,对着夏将军行礼道:
    “末将花木兰,奉命前来。”
    “花木兰,听说你去了司功参军那……”夏鸿笑着开口,“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诶?”贺穆兰抬头,“将军怎么知道……”
    “当年王猛从我身边的亲兵转为副将时,脸色足足难看了一个月吶!”夏鸿此言一出,帐子里几个将军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愁什么,你先莫急,几位将军都愿意帮你,你一开始若有不够的物资,先找他们商借便是。”
    “可以找其他将军借?”
    贺穆兰露出天上掉馅饼的表情。
    “等你带兵久了,就会发现什么东西慢慢都会有的。你先得练兵,没那么快出战,花费也少,更何况像你这样的新将,军中也有治军之费,等王将军替你去活动活动,也很快就会下来了。”
    夏鸿似乎并不觉得贺穆兰现在穷的掉渣有什么困难地,脸色严肃地说道:“这些都是庶务,等你有了副手,自然有人帮你打理经营。你现在要想的事情,是怎么带好你手下的兵。右军有许多士卒都想到你麾下效力,你一个新将,应当不辜负他们的信任才是。”
    贺穆兰一脸惭愧地称是。
    她刚刚还在发愁,几千人该怎么管理。
    天知道她连大队长都没当过……
    “我听闻你会写字,也看得懂书,这很好,你在家中时,有没有读过什么兵书?”
    “读过一些《孙子兵法》和《尉缭子》。”这话倒不是作假,花木兰卸甲归田,倒是带了一些兵书回来,贺穆兰刚穿来时闲着无聊,都用这些当床头读物打发时间。
    “但所学不深。”
    花木兰是好学生,书上密密麻麻都写着注解和自己的领悟,贺穆兰看的多了,也就记住了不少。
    但要说用嘛……
    每到这时候,她就分外的想念若干人吶。
    “那你得先跟着王将军学一阵子排兵布阵、如何练兵。他是老将,经验丰富,也带过不少副将,你跟着好好学一学,应该有所裨益。”
    “那太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王将军可愿教我!”
    “他自然愿意教你。这次你升上将位,他也十分高兴,自动请缨为你奔走安置,替你安排兵员、设立营帐,为你找军需官打点。等他回来,你要好好谢他才是啊……”夏鸿意味深长地说道:“王将军膝下无子,对你这般爱护,也和亲生儿子差不多了。”
    贺穆兰顿时愣住。
    她听这意思,怎么这么奇怪呢?
    好生生扯到没有儿子……
    夏鸿见她没有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也没有点破,又和她说了诸般需要注意之事,最后笑着说道:
    “你无兵无将,我让各位将军从各自的军中给你调配了一些人马,他们也都问过了,都愿意跟随你征战。”
    旁边几位将军笑着点头,贺穆兰这才了然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禀报这件事的,顿时感激地道谢。
    夏鸿和大多数将军都喜欢这个给右军争脸的新人,帮起来也是真心实意。
    “如今新兵营里的人还在操练,你要有空,可以去看看,亲自挑选人马。你那两千之数,一时大概是凑不齐了,你也莫急,先跟在王将军后面学着如何治军,再慢慢收拢人马也不急。明日为你调配的百夫长们就会去你帐中拜见,你好好安置,你营帐旁边那一大片空地,便是为他们安营扎寨预留的。”
    贺穆兰细细地听着夏鸿的各种嘱咐和提点,直到天色渐黑,这才回返自己的营帐中。
    她到黑山大营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一个人睡一整个帐篷,晚上总觉得到处钻风,静的可怕,但不需要再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份,围起布幔擦洗pp也有底气了许多,也算是意外之喜。
    到了第二日,贺穆兰早早起来,换上自己最见得了人的衣甲,端坐帐中等着调配来的百夫长参见。
    没一会儿,几个百夫长如期而至,等这些百夫长一进营帐,哪怕贺穆兰再想端着,也一下子蹦了起来。
    为首之人一身红衣,笑容亲和,躬身行礼:“卑职百夫长阿单志奇,奉王将军之令,前来入籍。卑职麾下九十七人,明日便过来扎营。”
    另一个满身药草味道的黑衣男子摸了摸肩膀,苦笑着说道:“卑职如今正在养伤,也不知是不是不能出战糟了嫌弃,竟也被分到了将军帐下。卑职麾下十火人,明日也可以过来扎营。只是卑职肩上有伤,怕是要再等几日才能过来。”
    “你慢慢养伤,养好了再过来,别乱折腾!”
    贺穆兰笑了起来。
    “那罗浑,想不到你也被分到我帐下了!”
    “花将军即使是上将,卑职也是要和你继续切磋武艺的。”
    “好说好说!”
    “花将军,百夫长吐罗大蛮前来入籍!”
    “花将军,百夫长胡力浑参见!”
    贺穆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阿单志奇等人,阿单志奇和那罗浑显然也很意外,但意外之后也是高兴,连忙迎出帐去,把他们带了进来。
    贺穆兰瞬间觉得回右军简直是好极了。
    好的不能再好!
    其他军中,哪里会这么有人情味儿!
    “花将军,门卒蛮古求见。”
    门外一声大喝,让贺穆兰陡然一惊。
    贺穆兰不敢怠慢这位右军中的老将,昔日他们在正军之中时,便是在他的麾下效力。
    后来她在校场受到刁难,蛮古的蛮劲发作,打的那左军的抚军将军身受重伤,他忤逆上官,被抽了五十鞭子,从好生生的前锋将军被罚做了黑山大营外的门卒。
    贺穆兰掀开帐门,走出了帐外。
    只见蛮古满脸不自在的站在门外,因为穿着的是普通士卒的衣衫,毫无气势可言,倒有些像是强盗山贼之流。
    “蛮古将军,你怎么……”
    贺穆兰意外地看着蛮古,几乎不敢相信这位猛将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
    “王猛叫我来找你。”
    蛮古咧咧嘴,咬牙说道:
    “我如今被贬做门卒,想要再爬上去艰难的很。王猛说你若肯收了我做亲兵,便能不用再做门卒。”
    他露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梗着脖子道:
    “老子人来了,你要不要,给个话吧!”
    ☆、第185章 砸锅卖铁
    虽然贺穆兰等人当时恨蛮古恨的牙痒痒,认为他是一个把士卒当做消耗品的主将,但这位旧上司真的出现在她面前要她当亲兵的时候……
    她还只能收下。
    蛮古被贬为裨将之后,他的人全部暂归夏将军管理,后来左军的抚军将军伤势恶化,为了平息左军的愤怒,蛮古再次被贬,成了右军的门卒,他手下的亲兵和将士原本还指望着他能从裨将升回主将,后来也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今王将军让蛮古来给她当亲兵,除了要让他过的不那么凄惨,估计也打的是他旧日部将们的主意。
    毕竟蛮古手底下的人,熬了这么多年还没死的,无一不是真正的勇士。看贺穆兰等人便知道了,稍微弱点的,大多都在冲锋陷阵中牺牲了。
    但让蛮古做自己的亲兵……
    贺穆兰想了想蛮古给她洗袜子刷马端饭的场景,整个人顿时哆嗦了一下。
    “收不收?”
    “……收!”
    妈妈啊太可怕了,花生希望你能和你的新室友相处好啊!
    呜呜呜呜我对不起你!
    对于贺穆兰的这个决定,其他人并不意外。这等于是夏将军等人送上门来的好助手。蛮古虽然脑子不大灵光,性子也粗鄙,但他毕竟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军功,带兵也是从百夫长做起,如何组建新军、和哪些人办事,他都比贺穆兰来的清楚的多。
    第二日,右军新立的营地那边开始了轰轰烈烈地“扎营运动”,胡力浑、杀鬼、阿单志奇、吐罗大蛮和那罗浑的人马开始卸下自己的营帐,驻扎到贺穆兰的军帐旁边去。从此这一大片军帐都归贺穆兰管理,若有矛盾和纠纷,也都是找贺穆兰解决。
    由于先分来的百夫长大都是贺穆兰的同火,“如何服众”这个问题也很好的解决了。虽然到的只有昔日同伴手下的五百多人,就已经足够让贺穆兰满心喜悦了。
    拔营驻扎这天,贺穆兰特地换了一身旧衣,窜到他们的营地里去帮忙。
    她比武的时候穿的太过拉风,偌大的校场又只有他们三人,许多人都知道花木兰的名,觉得她那一身拉风的睁不开眼,却没看清花木兰的人、
    等贺穆兰把那身冠军侯的铠甲一除,她身材瘦弱,长得也没有特别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是以大部分士卒都没认出她是他们的“将军”。
    “老天爷啊,这是谁立的木柱!你们是想帐篷风一刮就倒吗?”一个火长破口大骂,“要是这时候刮一阵大风……”
    沙拉沙拉……
    “火长快让,木柱倒了!”
    那火长吓得拔腿就跑!
    奇怪的是,木柱只倾斜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就又直立了起来。
    “你是谁……”
    “真见鬼……”
    木柱下,贺穆兰将木柱推直,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怀念地笑了笑。
    “立柱确实要打深点,黑山春夏相交之际经常刮大风,有时候真会把木柱吹倒……”贺穆兰看了傻愣愣的士卒们一眼,拍拍手又继续去帮忙了。
    “那是哪个火的?是我们百人队的吗?”
    “好像不是,是阿单志奇队长那边的吧?”
    “我怎么知道!”
    “你你你你,去给我带两捆粗绳回来!”一个火长拉住偶然路过的贺穆兰,扫了她一眼。“新人吧?大家都在做事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跑!别等着你的火长给你分配活干,你得眼睛里有事!自己去找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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