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过七棵树,发现狼群已经离开了。哦,为什么它们不等我,难道我不是这个族群的一份子吗?
    也许它们真的关心狼崽的安危,而我又主动选择脱离狼群,在它们眼里可能我才是不想去讨回幼崽的狼吧。
    但是这件事我需要事后再解释,我现在必须要快去金色麦田找一下雪原鹰的尸体,以便告诉雪狼真相。我穿过无数的食草动物,一路来到了满是黑土地的“麦田”。
    这里已经臭气冲天了……
    地上布满了鸟尸和虫子褪去的外壳,还有饿死的猞猁和兔子,甚至还有一匹瘦骨嶙峋的狼。尸体已经完全腐烂,有些露出骨头,有些露出内脏,甲虫和蛆虫在上面津津有味地爬着、咬着。我捂着嘴,遏制住翻滚的胃,跨过这些动物的尸体,我四下寻找,居然发现雪原鹰的尸体变少了。
    非常奇怪的是,我发现了一只肚子圆滚滚的猞猁,死在了那条河边。现在不是猞猁的交配季,应该不是只怀孕的母猞猁,看样子肚子里都是食物啊。
    在猞猁的不远处有一只只剩下半个身子的雪原鹰。鹰很大,所以就算是残肢也相当的重。难道她就是捡食这些鸟么。而死掉了也是因为吃了这些腐烂的肉吧,猞猁和狼不同,它们消化不了腐肉。
    为她哀悼一秒钟。害怕一只鹰没有信服力,我又起身继续寻找。河水因为没有绿植的净化,里面也没有了鱼,只有无尽的泥土在河里漂浮。水质变得很差,有不少鱼和鸟都漂在了水面上。
    终于,在一棵只剩树干的树下捡到了一只完整的雪原鹰。鹰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吓得我一时不知道怎样拾起它。考虑到一场不必要的战斗,我咧着嘴,用两根手指拎起了鹰的一条腿。
    我双手拎着鹰,满脸不情愿地踱着小碎步向雪原跑去。我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呆上一刻。就在我回到七棵树北部时,我看到了断尾和一群小狼。
    断尾耷拉着眼皮,颧骨突出,无精打采地看着我。他身边六只不同大小的小狼在围着他打转。锐耳、雪尾和乌条倒是很懂事地帮忙照顾三个更小的弟弟妹妹,也是分担了断尾的责任。
    原来狼群为了追击,考虑到小狼没有战斗力且更容易成为狼群的软肋,所以把它们留在了原地,可又害怕周边的猞猁、鳄鱼什么的捕杀它们,所以留了断尾来照看它们。这个狼选可能除了我就是断尾,这对断尾来说也比较合心意,毕竟这么大年龄,也该安享晚年了。
    但是这样一来,草原狼的规模就更加弱小了。我必须赶快追上它们,避免那场战斗。与断尾告别后,我赶忙向雪原冲去。
    而此刻的雪原,草原狼一行正在深入突击。它们没时间也没心情去进食,尽管饥饿,但还是迫不及待地去找寻自己族群的幼崽。
    在山谷的每一块区域,都有些特殊且独一无二的环境特性。雪原寒冷干燥(极地气候),沼泽温和湿润(温带季风气候夏),迷幻雾林寒冷潮湿(温带大陆性气候冬),金色麦田偏寒干燥(高山气候),幽暗草原偏寒多雨(温带季风气候冬),绿野仙踪温和多雨(温带大陆性气候夏秋),魔幻森林温和少雨(地中海气候夏),奇幻森林炎热多雨(热带雨林气候),火焰草原高温少雨(热带草原时候)。正是因为山谷拥有世界上不同的气候,所以每一块区域才只有自己独有的生物。比如,在外界,红斑蟒的确生存在巴西热带雨林里,美国短吻鳄也确实在美洲沼泽里生存,鬣狗也真的在非洲热带草原,雪豹也属实在新疆天山山林中。
    可是就算有这么多的气候环境,有这么多的凶猛野兽独霸自己的底盘,我们仍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世界各地都有狼的存在。无论是寒冷的北极,西伯利亚高原,美国北境森林,蒙古草原,非洲埃塞俄比亚,甚至澳大利亚在几百年前也曾出现过狼的身影。而这些狼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因此,狼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可以适应多种环境的哺乳动物。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证明下面这一幕。草原狼群早已踏入雪原,但是并没有因为严寒而导致机体上的影响。狼群一路北上,嗅着雪狼的气味儿,小心翼翼地找寻着目标。
    寒冷的空气使得气味粒子扩散得比较缓慢,所以狼们的嗅觉也相当于受到了一定干扰。黑条的鼻子几乎就要贴在雪上了,忽然她发现这里和草原不太一样,在雪上清晰的脚印足以帮助它们寻找雪狼的踪迹。于是,黑条改变找寻方式,沿着雪狼的脚印前进。
    前行的过程中,黑条忽然闻到了空气中冰冷的血腥味儿。她暗感不妙,担心地张望着。前方有一块被抹掉了雪的巨石,味道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众狼赶过去,惊骇地发现在巨石上躺着一只蜷缩着的狼崽,从七窍不断流出鲜血,流淌在石头上渐渐结成血冰。
    铃铛像发了疯一样冲过去,用鼻子反复拱动狼崽,但狼崽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后爪,已经意识模糊。铃铛急得团团转,不断轻舐幼崽,口中呼出一连串的哈气。但是狼崽已无力回天。
    天上一只雪原鹰不断打转,看来已经准备用食了。狼群深知铃铛失子的痛苦,围成一圈,防止雪原鹰俯冲下来。鹰在天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不甘地飞走了。
    铃铛还是不愿接受现实,不明白为什么雪狼要杀掉她的孩子。她在狼崽尸体上嗅来嗅去,舔来舔去,喉咙里发出惨痛的嘶声。那些帮忙照顾过幼崽的狼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想要讨个说法的愤怒。
    赤心愣愣地坐着,方才起身蹭了蹭铃铛。铃铛脆弱地倒在赤心的胸下,后者也安慰似的舔着她的耳朵。想必赤心心里也不可能好受。
    故狼王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狼崽尸体。
    她一定很自责,当时不应该带着银鼻他们帮忙捕猎。如果那些公狼在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叫雪狼携着幼崽离开的。
    过了许久,黑条下令继续前进。铃铛和赤心虽然悲痛,但是命令如山,不得不执行,而且它们知道,孩子的命找不回来,但是敌人的命可以去抵押。
    赤心在雪里挖了个洞,铃铛叼着小狼崽轻轻的放在了雪洞中,并盖上了雪。如果仇恨有颜色,现在草原狼们的眼睛,一定比雪狼,还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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