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边向文的口吻,他和乐漉的关系比边向文认识原主更早,那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骗一个比自己小了足足一轮有可能还多的小男孩,还美其名曰照顾
    这世上还有什么禽兽的事情是边向文做不出来的吗?
    厉枔觉得一阵生理不适。
    怪不得刚才边向文说什么我原谅你了之类的话,这是以为他为了跟乐漉争风吃醋,搞出黑热搜的事在背后算计乐漉?
    这股自信是哪里来的?
    且不说黑热搜里的传闻桩桩件件都是事实,没有半点冤枉乐漉,而且跟厉枔毫无关系;就算这一切都是厉枔一手策划的,边向文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说出原谅二字?
    他一边包养乐漉,一边追求原主,如果当初原主要是答应了他的追求,就是妥妥地被小三,还需要边向文这个渣男来原谅?
    厉枔彻底被边向文这套惊世骇俗的逻辑给震撼到了。
    乐漉和热搜,都与我无关。他嫌恶的目光看着边向文,冷冷地说道:你也是。
    小枔。边向文不怒反笑,说着抄手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你该不会觉得这点猫腻我都查不出来吧?
    今天的事闹得无法收场,的确不是谁凭一己之力能办到的,但事件的源头
    明显有被人操纵的痕迹。
    边向文就差没直接说现在热搜里关于乐漉的词条的真实性有真有假,他提到源头和操纵,无非是想说早上最开始出现的热搜大概和之前厉枔的热搜一样,也是买来的。
    虽然对边向文的信任度为零,但对方的话的确与厉枔之前的某些直觉不谋而合
    今天的一切都过于巧合了,如果说没有人事先在背后准备了些什么,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随便你怎么认为,有空跟我废话,不如赶紧想想现在的情况下,乐漉这个人还有没有得救。
    厉枔耐心耗尽,他现在急着找一个人,去确认一些事情,他已经没兴趣再观看边向文油腻的演出。
    他起身偏头,多看边向文一眼都觉得恶心,指着大门的方向,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酒店房间是私人地方,你再不离开我会报警。
    厉枔明显的厌恶表情也刺痛了边向文脆弱的自尊心,他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两人身量相当,他这个动作也无法在身高和气势上对厉枔形成任何压制,只能让房间里弥漫出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都已经原谅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他尽量压抑着心底的不快,故作心平气和道:我送走乐漉,你也送走门口的那个小助理
    小枔,这件事就让它翻篇吧,你做过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再追究,好吗?
    不管自己在背后做了多少肮脏下作的事,都要在第一时间占领道德的制高点,宽容大度地原谅对方
    厉枔之前还觉得不能理解边向文的逻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差点忘了,这不就是情感pua的常见手段吗?
    除了报警他嫌恶地偏头斜睨着边向文,还会有法院的传票。
    跟我打解约官司?边向文深吸两口气,咬牙切齿道:没记错的话
    你上次就是这么威胁张东平的吧?
    怒不可遏的情绪使他无法在维持刚才进门时那个儒雅随和的人设里,他突然两步上前直接拉开房门,指着站在低头站在门边的颜伊,轻蔑道:就为了那么个小玩意儿?
    大门突然被拉开似乎也吓坏了门边的颜伊,他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不自觉地后退两步,眼神却焦急地向房中张望,在看到厉枔的一刹那瞬间就红了眼眶。
    看见颜伊紧抿着下唇,把晶亮的泪花死死地包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里,厉枔一阵心疼。
    他弯给颜伊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然后点了点头,轻蔑地对边向文说
    对。
    边向文。他厌恶地撇了撇嘴,把别人当玩意儿的人,自己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好、好、好
    边向文气得语无伦次,连连说了好几个好,急促地大口喘息,半晌后才接着道:厉枔,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威胁张东平,是为了让乐漉回来跟你排练,是吧?
    他瞪着厉枔,眼神中透露出那股油腻的自信,你很在乎这场比赛。
    可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向我低头?!忍无可忍之下,他终于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大言不惭道:既然你很紧张这次的比赛
    那就让我们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能帮到你!
    说完,他像上次一样,转身摔门而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离开时,撞得门边的颜伊一个趔趄。
    颜伊刚才一直努力噙在眼眶里的泪花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委委屈屈地喊了声:枔哥
    边向文终于走了,厉枔也撤去刚才一身的凌厉戒备。
    他把一脸无措地颜伊领进门来,带到沙发上坐下,温柔道:吓着你了?
    没、没有颜伊小声啜泣道:我只是只是以为你
    我以为你会赶我走
    刚才厉枔随手扯出一张抽纸递给颜伊,你都听到了?
    颜伊诚实地点了点头。
    可我为什么要赶你走?厉枔接着问道:你做了什么让我有理由非赶你走不可的事情吗?
    我没有!颜伊紧张地抬头,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只是你不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厉枔解释,自己以为厉枔是喜欢边向文的。
    他说不出口。
    只要想一想他就觉得连喘气都会痛。
    他急得语无伦次,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看着边向文离开的方向,终于好像自暴自弃似的大声哭喊道:我以为你喜欢他!
    说完好像卸下了什么似的,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厉枔不知道颜伊心里这么荒谬的结论是从哪里得来的,他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了。
    如果颜伊误会他喜欢边向文,那当初在酒店里,他刚穿过来那天,颜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真就只是听错了火警这么简单?
    所以那天,在酒店因为那个吻,直到现在厉枔说起当天的事还是不大自然,你真不是特地来帮我的?
    我颜伊横着袖子抹了把眼泪,动作像个倔强的孩子,心一横抬头看着厉枔,直接道:是!
    你不是觉得我喜欢他?厉枔疑惑地看着颜伊,那你干嘛来打扰我的好事?
    你那天喝了酒酒里有、有东西颜伊努力忍住本能的抽噎,认真地看着厉枔:枔哥
    我只是希望希望你在、在做每一个决定的时候
    都是清醒的。
    那样的话,不管什么样的决定,不管多难过,他都会说服自己尊重厉枔的决定。
    如果说厉枔是他曾经唯一的光和温暖,就像太阳,那他从来不敢奢望阳光只洒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他只是希望可以守护自己世界里唯一的太阳,永远明亮。
    厉枔吃惊地看着颜伊。
    他不知道颜伊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但有一个声音似乎愈加笃定
    既然颜伊能帮他一次,那就可能帮他第二次。
    从在边向文口中得知热搜的事是有人故意操控开始,他就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颜伊。
    可现在看着颜伊撇着嘴,尽管努力强忍着眼泪,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还是已经哭得像对核桃似的红肿,认真地看着他。
    他又实在不忍心在这时候继续问下去。
    我不喜欢边向文
    从来,一点,也不。
    别哭了。他心疼地拍了拍颜伊的头顶,轻声安慰道:去洗把脸
    被泪水冲刷过的小狗眼亮得像暴风雨过去后的天,厉枔说完就在里面看到了雨过天晴后彩虹。
    他也终于松开之前所有的戒备,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洗完脸去给我做块牌子挂在门口
    渣男与狗,不得入内。
    颜伊盯着厉枔看了好久,终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
    接下来几天热搜的热度渐渐下去,每天到了时间,厉枔还是会去排练大厅看看,但也意料之中的,乐漉没有再出现过。
    虽然所有参与录制的艺人都住在这家酒店紧挨着的十三、十四层中,但他不知道乐漉还在不在酒店,甚至不知道乐漉还在不在国内
    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直到周末一大早,节目组通知厉枔,他们小组的影视化安排在下周二下午拍摄,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厉枔顺便问了一嘴,有没有人通知乐漉;节目组工作人员打着官腔,说是之后会去通知。
    事情进展到这里都跟他想象中差不多,无论如何,进组的艺人都是签了合同的,乐漉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该回来拍的片子还是要继续的。
    至于片子拍得怎么样
    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连边向文走前撂下的狠话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再去在乎一个乐漉。
    离开节目组,边向文总不能只手遮天,控制国内的每一个剧组。
    当天晚上照例是节目的播出时间,乐漉之前那段辣眼睛的表演将在今晚播出。
    由于之前的黑热搜事件,乐漉已经败尽了路人缘,再加上那台表演的确烂得有目共睹,厉枔没有去看也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他只是没想到,消失的人会在这时候突然出现。
    能单独聊两句吗?17楼楼道见。
    厉枔看着手机里传来的短讯,猜不到陌生号码另一头的主人;电话那头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很快又发来了简短的几个字
    我是乐漉。
    厉枔盯着屏幕微微愣神,猜不到乐漉的目的。
    可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是很感兴趣。
    他直接按下锁屏键,将手机扔在了一边。
    呜呜
    半晌后,就在他快要把这事忘了时,手机又在震动了两下。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求你了,一个人来。
    *
    这栋酒店总共二十二层,节目组之前替艺人们包下的楼层是十三和十四,十七楼显然入住率不高。
    厉枔坐着电梯上来,沿着走廊走到尽头拐角的楼梯间,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
    楼梯间没有开灯,只有附近楼宇外墙的大灯投来一缕缕晦暗的光线;光线的阴影里,厉枔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缓缓走上前去。
    啊!
    乐漉显然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吓得不轻,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大叫着后退两步。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喊亮,冷白色的光源突然点亮了整个楼梯间,即使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厉枔还是能看到乐漉露出的部分皮肤在冷光下惨白得可怕。
    嘘
    看清来人后,乐漉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
    小声点,别被人发现。他压着嗓子说道,声音嘶哑,有狗仔和私生跟着我
    他们都想看我死!
    厉枔从走进楼道开始就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倒是乐漉自己一惊一乍的,像个疯子,现在却还要让别人安静。
    像个疯子
    看着乐漉惨白的脸和夸张到接近扭曲的表情,厉枔觉得这人怕不是真的疯了。
    他还不知道,之后乐漉马上会有更疯的表演。
    啪地一下,乐漉直挺挺地跪在厉枔面前。
    厉哥,你救救我!
    他像疯了似的抱着自己的头,胡乱地呓语,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乐漉之前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厉枔无意去探究他这是喝多了还是真疯了,又或者,是在舞台以外的地方忽然爆发演技。
    如果真的病了,只有医生可以帮你,而不是找我。
    乐漉的年纪已经是他唯一可以同情的点,但那点同情也只能止步于此。
    我知道,热搜的事,是你做的。乐漉缓缓说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大概不足以让楼道里的声控灯感应到,灯光终于熄灭了,楼道恢复了之前的晦暗。
    下场比赛,你已经赢了。乐漉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黑暗的环境反倒好像给了他一些安全感,他的声音也逐渐冷静下来。
    今晚正好是节目播出的时间,凭乐漉的表现,厉枔不用看也知道弹幕骂声一片;既然乐漉认为黑热搜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那也很自然地会把之后的连锁反应都归结到他的头上。
    直到现在,乐漉都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表现到底有多糟糕,没有想过那些骂声或许都是他应得的
    厉枔只能替他感到遗憾和悲哀。
    不管你信不信,热搜都不是我买的,而且热搜也没有冤枉你
    那些事都是你自己做的,有谁逼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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