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浪开完会,见手机上有姚子绮的未接来电,习惯性回拨过去。可那时姚子绮已经将柚子带到了家,正帮她在客房铺被子,理衣服,手机设置的震动,没听见。邬浪一想,反正正要回去,一会再说也行。哪知道一进家门就看见了那小鬼,霎时脸都绿了。“你怎么在这里?”
    柚子站在门口,同样以一种对待入侵者的愤恨视线打量他。要不是舅妈吩咐,她才不来接他咧!
    姚子绮系着围裙,身子从厨房探出来,手里尚且握着炒菜的木铲,笑得格外谄媚,“你回来了?柚子,快帮叔叔接包。”
    尤紫妍很不愿意,一看到他,就想起他欺负舅妈时的情景。但是,“叔叔,我替你拿包吧!”
    邬浪见鬼了一样的表情,她确信要让这个小不点帮他拿包?她不怕他的电脑会压死她,他还怕她会摔坏呢!他径直越过柚子,大长腿迈得又开又快,“你不需要解释下?”
    其实她连他们的关系都没搞清楚,无名无分的,她大可以视他为无物,可心里没来由一虚。瞧他脸色并不多好,显然,他生气了。
    不过她明白,这也不能怪他,哪个男人见到这个场面都会生气的。所以她带着柚子早早去超市逛了一圈,买了许多他爱吃的食材……但是,他的脸色比她想象中还要阴沉。
    “前男友的外甥女?”意外地,他冷笑,笑意在眼底结成了冰。
    邬浪不认为王蒙那样的男人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心里对他有着深深的鄙视。然而,他又清楚的明白,该死的明白,就是那样一个令他深深鄙夷的男人,剥夺了眼前这个令他无限眷恋着的女人的第一次。每每想起,便无法无动于衷。因此,他拒绝那个男人,杜绝她和他的一切联系,哪怕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他一样深恶痛绝!
    他冷冷的嘲讽,像一根细小的钢针,豁然扎进她心头,他的口气活像是她被抓奸在床。不过,本来就是她理亏在前,深呼吸,忽略他面目中流露出来的刺痛人心的讽刺,她小小声对他挤眉,“我一会跟你解释。”
    现在,她不能当着柚子的面对他说,她被人抛弃,更不能当着她的面让她看到邬浪对她的嫌弃。
    “现在。”他意思简洁明了。他不需要为了一个孩子,和她有任何避讳。
    他越冷静,就代表越生气。
    她知道,“可是……”左右为难,她改变不了邬浪,只能退而求其次,“柚子,你能不能去房间帮舅妈拿下手机?”
    柚子站在门口,微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只有小小的声音从嗓子里冒出来,“好。”
    尤紫妍小小的背脊挺得很直,走进客房,顺手关上房门。
    都说小孩不懂大人的世界,其实不然,只是大人投放到孩子身上的注意力太少。就像现在,姚子绮根本没时间去深想,柚子会不会躲在门后,会不会贴着耳朵偷听……
    她想了两秒,转身将身后正燃着的火关了,正色道:“我之前有给你打电话。”虽然没打通。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私自做主将柚子带回来了。“我,”姚子绮沉吟了半响,怎么说好像也是她的错。“我也想遵循你的意思的,但是你手机打不通,王蒙又急着要出门,他将孩子丢给我,我不可能会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那太危险了!”柚子那么小,如果连她也不管,简直连饭都弄不到嘴的。
    他迅速攫取她言语中的重点。
    随着姚子绮的解释,邬浪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益发难看了。
    “很好。”他声音清冽。也就是说,她和那个男人见面了。而见面的地点,还是那个男人的家。
    姚子绮也倍感烦躁,“我没有想不尊重你……我也没料到他会丢下柚子就自己跑了,你知道的,柚子除了我们——”
    “你们?”姚子绮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邬浪危险性十足的言语打断,“哪个你们?”
    他眯着眼,浑身上下充满怒意。
    姚子绮意识到说错话,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
    然而,她的话再次被邬浪打断。
    他冷而愤恨的看着她,表情高冷得像是睥睨天下的上帝,薄唇轻扯,微微的弧度扬起的不知是怒气还是笑意,抑或是两者皆有。
    她只瞧见他的两片薄唇在眼前一张一合,灵活的舌尖上下跳动,狠毒的言语轻易蹦出来。
    他说:“姚子绮,你是不是就想这么一辈子就做人家的内裤,不管他放什么屁你都得接着?”
    字字句句,犹如万把钢刀,齐齐插入她的心房。
    难堪,来得那样始料未及。
    “你什么意思?”这件事固然是她不对,可他有必要这样出口伤人吗?那话的意思摆明是在说她藕断丝连,她对他的感情,难道他全部看不见?感受不到?
    什么意思?他冷哼,“字面上的意思。”
    姚子绮猛然抬首,一双眼凌厉如刀。
    他太过分了!
    他过分?!邬浪咬牙切齿。
    姚子绮的眼眶逐渐有了湿意,邬浪心里就是再有气,这时也禁不住软下来,“你把孩子送回去。”这事他就不追究了。
    送回去?送给谁?她刚刚说得还不够清楚?王蒙走了,出去旅游了,他要她将柚子送到哪里,福利院吗?
    “不可能!”她十分坚定,一口回绝。柚子对她,经超出了普通意义上舅妈和外甥女的关系。
    柚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又和她十分投缘,从小到大,遇到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人,也只有柚子,唯一只有柚子一心一意不求回报的用她瘦小的身子保护她,无论是和王蒙吵架时,还是和李心洁发生纠纷时。在她心里,她早已将她视为亲人。如今,她又父母双亡,唯一值得依赖的人还将她拱手送出去……
    这让姚子绮想起自己,还在那样年少的时候,一直以为深爱着自己的养父可以依靠,哪知道,转眼,他就将她用来抵债。赌博欠下的钱,他分文掏不出,只能让毛高仁和方美香强行领走了她。
    那时,她还不知道什么叫没有孩子,只听养父一遍遍对她阐述,“他们家境不错,就是没有孩子,一直想要个孩子……”
    她皱眉看着养父落寞的背影缓缓走出视线,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悲凉。
    似懂非懂间,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她哭着闹着,拼命挣扎,明明,明明她已经看见了他,他躲在破草屋后,不断抹泪。
    可就是不出来……
    就是不出来……
    所以,只要可以,她不会让任何一个孩子遭受那样的待遇。
    所以,她无法将柚子送走。
    邬浪心底涌起惊涛骇浪,脸彻底沉下来,愤怒中已经忘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那就都滚!”她和她,都滚!滚出他的视线范围!
    他无意,她有心。
    原来在他心中,她不过如此。
    心底一阵刺痛。幸好,幸好还没有完全付出真心,幸好当初坚持己见,没搬进他的别墅,怕的就是会有这一天……
    果然,她只是轻轻松松便能令他开口说滚的人。
    其实,刚和他在一起时,她就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只是不知为什么,真正面对时,她还是会觉得难受,心里钝钝的痛。
    糖衣炮弹果然可怕。
    她也忍不住冷笑,“这好像——”
    他狭长的凤目越发眯得紧,堪堪的一道精光,劈向她时带着巨大的攻击力。
    她说:“是我家。”
    是我家。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已表明了立场。该滚的人,是他!
    好!很好!
    他的头轻轻点着,嘴角张扬的上翘。
    来不及脱下来的鞋,来不及放下的公文包,一道被他带出这栋房子。
    被撞击得发出震天响的门,一直不可见的抖动着。
    姚子绮站在厨房与客厅的交界处,脑海一片茫然。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觉得心口是那样疼,那样疼……
    尤紫妍贴在房门的耳朵被震得一阵生疼,这才缓缓站直身子。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舅妈在带她来的时候就跟她说了,要嘴巴甜甜地,要笑容乖乖地,要对着叔叔说好的,她怎么就全忘了……
    在超市的时候舅妈也交代过,不能再惹人生气……
    姚子绮也不知站了多久,恍然想起屋子里还有柚子。视线急忙扫过去,这才惊觉客房的房门不知何时拉开了一道缝,柚子满脸泪痕,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柚子……”她无措的开腔,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柚子虽小,但许久不见爸爸妈妈,也隐约懂得了些什么。那种害怕被人抛弃的心理让她迅速垂下脑袋,连舅舅都不要她了,舅妈……
    柚子受伤的神情看在姚子绮眼里格外心疼,那小小的黑色头颅此刻又垂得那样低,她心底某处一软,走过去,抱起她,“柚子不怕,舅妈不会不要你。”
    柚子小小的身躯忽然就在她怀中剧烈抖动起来,脆弱得令她心房阵阵泛疼。
    夜凉如水。
    尤紫妍在姚子绮怀中沉沉睡去,姚子绮困意来袭,却偏偏睡不着,辗转反复,一夜难眠。
    ☆、114 主动道歉
    邬浪在纪安市的产业众多,除了金帝豪,在寸土寸金的商业街更有一栋高耸云霄的写字楼。
    姚子绮知道,除了入夜,他平日多半在这里办公。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可却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细细打量。太阳悬在半空,明晃晃地的光线刺得眼疼,她眯起杏眸,那镏金的标志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想了一晚上,这事的确是她办得不够妥当,于情于理她都得提前跟他说声,听听他的意思,不怪他生那么大的气。
    姚子绮身上有两个优点,一是懂得审时度势,二是知道换位思考。冷静下来的她,愈发理解邬浪发的那通脾气,她的确没有尊重他。换做是她,她也会生气。
    邬浪最近忙着国外的投资项目,又有京华市的拆迁在即,时间很吃紧,前脚走出会议厅,后脚就要去会客厅,简直分身乏术。
    听到秘书说是她来,心里一阵欣喜,会来就表示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邬浪从进公司一直冷着的脸这时才稍稍缓解,冷硬的线条逐渐柔和。要知道,那妞就是一犟驴,认识至今,还没见过哪次她主动认错的。邬浪正欲说话,抬眼见徐锐自远处肃然而来,“邬总,艾伯特·凯佩尔先生已经在会客厅等你十分钟了。”
    同为生意人,邬浪知道时间就是金钱的道理,更明白对艾伯特·凯佩尔先生这样将时间奉为生命的人的重要。脚步只是略微一顿,便扬长而去。
    邬浪想着,让她等等也好,省得将她宠上了天,回头眼里都看不见人!趁这机会,得好好挫挫她的锐气!
    徐锐匆忙间瞥见他眼光一闪,只觉他心情甚好。一个侧身,即刻跟在了他身后。
    秘书的红唇无声的张了张,邬总没指示,可他脸上又明显有喜色,这能算拒见的意思?
    秘书的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姚子绮等了半天也不见邬浪。再问,秘书还是让她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等到快下班了,秘书才匆匆跑过来告诉她,“对不起,邬总刚刚飞国外了。”
    秘书满脸歉意,都怪她一直找不到好的时机提醒邬总。
    姚子绮不以为然,第一次听秘书那话,她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可她哪里知道,邬浪原意只是让她等个把钟头,待他和艾伯特·凯佩尔先生会面结束之后再见她的,结果,国外项目临时出事,事态严重的程度让他不得不和艾伯特·凯佩尔先生及时前往。
    姚子绮对着柚子撇嘴,颇为无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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