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有办法,除了这个方法,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另外一个能够治疗你身上这种病症的药物了。”外祖父说着,还摆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
    突然间,我灵机一动,“外公,既然一定得要在琥珀棺中接受小虫子的治疗,那就把我跟母亲放在同一个琥珀棺中吧,这样的话,我们母子两在一起,也能够说说话,就不寂寞了嘛。”
    “你这小子,我还就这么跟你说,这整个陈家大院,有且仅有那么一个琥珀棺,你这会要用来治疗的那个琥珀棺,还是要占用你母亲的那一个的呢。”外公盯着我,严肃地说道,“如果不是情况真的是很紧急的话,难道我会无缘无故地中断你母亲的治疗过程吗?”
    我听完外祖父的话,眼睛盯着前方的地面,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就这样,我最终还是妥协了。
    “外公,我想在治疗之前,将陈默一面,可以吗?”我看着外祖父,懦懦地问道。
    “可以,我这会儿就将默儿给喊来,不过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你不用过于紧张的。”外公口气轻松地说道。
    随后,他便走出了书房,跟着陈二讲了几句话。
    我这才知道,原来陈二是一直没有走远,他遣散了要放里面的工人之后,便一直都候在门口随时听候指挥的。
    没过一会儿,陈默便急冲冲地赶过来了。
    “周沧,周沧,你怎么样了?”
    他进入书房之后,居然没有先跟外祖父打招呼,而是径直地就朝着我这边奔过来,然后焦急地将我的双手给握住,眼睛之中,已经布满了血丝。
    “陈默,我没事的,只是,不知道这进入琥珀棺之后,会发生什么,就是想见你一面,跟你说一声,如果我没能出来了,替我好好孝顺母亲。”我说着说着,喉咙已经有点哽咽了。
    说实在的,其实我喊陈默过来,是想让他知道我在哪里。
    毕竟这陈宅风云变幻莫测,可能连外祖父也不是能够百分之百相信的。
    因此,我才坚持要在进入琥珀棺之前,见陈默一面。
    “咳咳,”这个时候,外祖父轻咳了两声,应该是在示意我们他还在那里呢。
    陈默听到外祖父的咳嗽声,急忙地就将原本握着我的双手松开了,然后朝着外祖父微微一揖,轻声说道:“祖父,默儿失礼了。”
    听到陈默这么说,外祖父端坐在竹制藤椅上面,也表情很是严肃,完全没有刚刚跟我调皮捣蛋的模样。
    只听得他有点嘶哑的声音说道:“好了,这见也见了,赶紧治病吧,我这一天还有一大堆病人在等着呢,没时间跟你们这两个小孩子耗着。”
    他的声音轻轻的,落到耳朵里面,却有一种泰山压顶的威严。
    “外公,我还想陈默聊多两句呢。”我不识好歹地说道。
    “那你们聊吧,这病爱治不治。”外祖父听完我的话,立即就站起身来,甩手就要离开的样子。
    我和陈默一下子就着急了。
    “祖父,周沧不知道陈宅的规矩,请您万不要跟他计较。”陈默焦急地跑到外祖父的身前,低声下气地说道。
    而我则是待在原地,脸上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沧,你就好好在这里治病吧,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的,你安心好了,等你从蜜蜡棺中出来,一切都还是今天的模样。”陈默回到我的身旁,然后按着我的手说道。
    其实我自己的内心里,还是比较信任陈默,想着如果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的话,那么如果将来有万一的话,他肯定也是回来搭救我的。
    他说出来这两句话,应该是已经看出了我心思了。
    话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默默地看着陈默离开。
    “沧儿,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陈默离开后,外祖父突然伤情地对着我说道。
    难道他也看出来了。
    我骤然间就有点尴尬了。
    难道我这个人的情绪这么藏不住吗?居然小小的一个动作,就能够让所有人都看透了我的心思。
    “外公,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这么讲。
    “好。”
    外祖父说着,朝着房门外喊了一声,“陈二,开门吧。”
    “是的,老太爷。”
    外祖父说完之后,只听得好像从地底下发出来了一声闷响,然后,我们脚下的那一块土地,居然在缓缓地往下沉。
    “外公,这怎么回事啊,地震了吗?”我觉得头有点晕,像是在坐电梯一样。
    “没事,蜜蜡棺放在了地下室。”外公淡定地说道。
    地板一直在缓缓地往下沉。
    我们周边的环境,也开始慢慢地便暗了。
    我屏住呼吸,心里头也有一丝丝的害怕。
    同时也在默默地计算着,这个地下室到底有多深,如果将来想要逃出去的话,我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大概五分钟左右,我觉得脚底下的地板没有再万下沉了。
    但是我还是将整个身体憋得像石头那般僵硬,一动不动的。
    外祖父则是从容地朝着一边走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之后,整个空间都亮堂起来了。
    我眼前的空间,跟刚刚的那个书房,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刚刚书房摆放罗汉床的地方已经换成了一副蜜蜡棺的话,我甚至都在怀疑,刚刚自己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呢。
    “外公,母亲就在里面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外祖父刚刚说过,这蜜蜡棺原本就是在母亲疗伤的。
    “没有,你母亲刚刚陈二已经将其转移到另外一个安全的环境了,你可以安心地躺进去。”外祖父边说边走到了蜜蜡棺的边上。
    “外公,那我占用了母亲的医疗资源,不会给母亲带来什么吧?”我问道。
    “不会的,沧儿,我给你保证,等你从木斯塘回来的时候,你的母亲肯定会健健康康地站在你的眼前的。”外公说着,一脸的诚恳,完全没有半丝在哄骗我的样子。
    “我相信外公。”我说着,也走着站到了蜜蜡棺的边上。
    外祖父将蜜蜡棺缓缓地打开,里头那些交缠在一块儿正在慢慢蠕动的红色的小虫子,瞬间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虽然之前也见过这样的情景,但是现在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些虫子中间躺上好几天,我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争先恐后地朝着我的皮肤爆出来。
    外公也没有催促我,而是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我。
    我在心中暗暗地给自己鼓气,说了好几声的加油之后,才终于抬起自己的腿,一脚跨入了蜜蜡棺之中。
    刚刚躺下去,那些红色软糯的小虫子,就像是饥饿的虎豹看到猎物一样,争先恐后地朝着我的身体里钻。
    看着这些小东西,我突然间想到了在鄱阳湖中攻击老李的变异铁线虫。
    这些虫子,好像是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其他的地方,与铁线虫都是一模一样的。
    第389章 治病(五)
    我刚想对外祖父说这件事,但是,他已经将蜜蜡棺盖重重地盖了上去了。
    棺盖盖上之后,那些红色软糯的东西,像是得到了允许那般,一条条地在我的皮肤上、毛发中、七孔里面,细细地啃咬着。
    蜜蜡棺中已经进入了绝对的黑暗,所以,我没办法观察到自己的身上是否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奇怪的是,这蜜蜡棺里面很黑,但是棺体本身却是亮堂的,而且似乎是透明的。
    因为我好像能够见到棺体本身的材质,也就是琥珀在形成的那一瞬间,包裹在里面的生物,好像在动。
    可是,我不是很确定,因为这个时候,我的头已经开始有点晕了,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的。
    只知道自己的浑身上下,似乎有万只蚂蚁在细细地啃咬着。
    很痛,是细碎的痛。
    但是这种痛,没有给我带来痛苦,而是舒爽。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股力量正憋在我的肌肤里层,蓄势待发,但是,一直无法冲破我肌肤的这一层堡垒。
    而这些红色软糯的东西,帮了这股力量一把。
    在将我的肌肤啃咬得生疼的同时,也释放了我身体里的那股力量。
    因此,红色小虫带给我的,就是一种酸爽的感觉。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如此之轻松,就像是身体和心理上面所有的枷锁全部都给卸下来了那般。
    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几乎轻轻一跃,就能够飞入九霄云端。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逐渐陷入了无知的状态。
    虽然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但是我自己却很清楚,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
    这一刹那,我突然感悟到了,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啊。
    之前听父亲偶然讲过两句,在神农架之中,有一种古老的巫术——萨满,其中最高的巫师,就能够事先灵魂出窍。
    父亲当时还跟我强调了,说萨满跟萨满教有很大的区别。
    他当时应跟我解释了这其中有何区别,只不过当时我的年纪尚幼,整天就只想到田里头爬树捣鸟蛋,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现在即便是努力地回忆,也只是能够想起只言片语而已。
    父亲说过,萨满是天与地之间沟通的渠道。
    当时带我们入山的谷家人,很可能就是萨满的后人。
    现在回想一下那时候谷家人和陈默的对话,他们与陈家应该是旧相识的。
    所以,外祖父会不会是在撒谎,关于中毒的说法,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为的就是要在我的身上进行一次萨满的仪式。
    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的星盘已经交给他了,也准备出发去木斯塘寻找祭祀星盘的方法了,他为何还要搞这么一出呢?
    想到了这里,我猛地身体又有感觉了。
    千万条虫子在自己的肌肤之中啃咬的那种感觉,慢慢地又恢复。
    周围太安静了,我甚至都能够听到那些虫子将我的肌肤撕咬开来的声音。
    不行,要想个方法先从这蜜蜡棺中走出去再说。
    陈默不知是否知道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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