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染了风寒,不碍事,”周夫人冲她笑了笑,捉住女儿的手,叹了口气,“清歌,伯母想求你一个事,周家的事一时半会儿很难解决,淑怡这孩子又被无赖缠上,你可否让她在你那里小住些许时日,等案子结束,你伯父他们身上罪名洗清回府后,再让她回来?”
    “娘!”周淑怡摇了摇头,坚定道:“我不去了,我现在就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那孙家就算再难缠,还能绑走女儿不成?”
    “说什么胡话?”周夫人心里一急,低斥道:“你是女学的学生,总不能一直不去上学吧,有清歌和凤家护着,娘才放心。”
    她说着,又对凤清歌露出一个歉疚的表情,握住她的手,唉声叹气道:“清歌,伯母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求到你了,咳咳……”
    “周伯母,淑怡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来什么求不求的,”凤清歌抚着她的背,轻轻拍她的背,道:“我已经答应周祖母,会解决门外的无赖,将他们送进顺天府的大牢,您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不管怎么说,孙家都是周夫人的娘家。
    这件事,她若是不跟她说一声,就把人送进牢里,日后难免会招埋怨。尽管她知道周伯母不是这样的人,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这是对人家最起码的尊重。
    周夫人咳嗽声顿住了,惊讶地看着她。
    “你能解决门外的人?”
    换做以前,她也不畏惧孙家,可眼下,周家眼看着失了势,才叫这起子小人爬在了头上。
    清歌丫头虽说是凤家的小姐,可她女儿跟这孩子交好,素日里往来密切,她对这可怜的孩子的情况也是知晓的——父不慈,母不亲,只有凤老夫人疼她。
    毕竟是凤右相的女儿,她在右相面前提一句,应该还是有些用的。
    可她要动凤家的势力收拾这些无赖,不大容易。
    周淑怡扯了周夫人的衣袖,无奈道:“娘,清歌现在好歹也是国子监的学生,她说能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你不要质疑人家。她就是担心您放不下亲情,贸然处置了孙家表哥,会惹您不高兴!”
    “什么亲情!我跟孙家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别叫那个地痞无赖表哥,他不配!”周夫人美目一肃,想起当年的事就忍不住恨上心头。
    “他们险些毁了我,而今又来欺辱我的女儿,等你父兄出来,我定要让他们好看。清歌,你就把他们送进大牢里,关上个十年八载的。这事,伯母不会怪你,反而要谢谢你。”
    周淑怡松了口气。
    她还真以为像祖母说的那样,母亲对孙家尚有感情,现在说开了,倒放心下来。
    “伯母言重了,清歌哪里敢当您这声谢,”凤清歌会心一笑,而后才问道:“不知伯母对于周伯父和书延大哥的案子可有了解?”
    寻常案子,是不会连同护院管家一起抓走的。
    这件事既然闹到这个地步,说明周府里也是受了波及的。
    周夫人皱了皱眉,摇头,道:“平日里,你伯父从来不跟我讲朝堂的这些事情了。不过,那日书延被抓走前,好像说了一句,巡察御史还是什么的话。”
    凤清歌眼神一动,巡察御史?
    大夏御史中,确实有这样的一个官职,说起来,跟烨王的顺天府巡察使有几分相像,但他的主要官职是,连同御史台的各位御史,于每年春日巡回督察六部官员。
    一查有无渎职,二查有无贪墨,三查有无纵容亲族为非作歹。
    今是巧合,还是故意?
    她点了点头,知道从周家得不来什么有用的讯息,便准备告辞了:“周伯母,我会尽力为周伯父和书延大哥洗清污名,这几日您有什么事,尽可派人到凤家寻我。至于淑怡……”
    她看向好友。
    周淑怡连连摆手,道:“清歌,我过段时间再去做客,眼下就先在府里陪祖母和母亲了。”
    “你……”周夫人还是不大放心,希望女儿能在凤家的势力保护下。
    “娘,我已经决定了!”周淑怡语气坚决。
    “唉……”周夫人无奈,叹气,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脾气她还是了解的,看起来性子绵软没什么主见,实际上就跟周家的人、跟她的父兄一样,性子犟得很,一旦决定了什么,便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
    “那清歌就先告辞了,”凤清歌起身,行了一礼。
    “淑怡,你去送送清歌,”周夫人揉着眉头,挤出一个笑容道。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凤清歌说了些国子监的新友和趣事,其中也包括赵家的事。
    “这赵家,也算是时来运转。”周淑怡有些羡慕,道:“清歌,跟你待在一起,实在太好了,若是我也能进国子监就好了。”
    “你在女学又不差,何必来羡慕我,”凤清歌轻笑,乘她不备,突得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可是春日宴的重要客人,连公主都对你赞扬有加的。”
    淑怡与她同岁,却在去年就因为学问出众,被当时还是公主的福宁长公主邀请,在春日宴上连做四首回文诗,成了去年春日宴的焦点。
    不过,周淑怡素来低调。
    春日宴后,又恢复了老老实实上学的日子,平日也很少参加谢婉柔那个圈子的千金小姐们举办的诗会,所以才名也不及对方高。
    “好啊,你个凤清歌,又来打趣我!”周淑怡脸一红,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的谢家小姐是什么人,我春日宴出了小小的风头,已经得罪了她,去年整整一年,我在女学里被她的跟班们捉弄了许多次,要不是我父亲护女的名儿早就在京城传遍,她不敢对我下重手,不然我早就跟那吴家跟郑家的小姐一样了。”
    她说的吴家、郑家两位姑娘,凤清歌是知晓的。
    吴家姑娘善琴,郑家姑娘善舞。
    前几年在女学乃至京城,两人都是大有才名的人物。
    不出意外,过个一二十年定会成为琴、舞两门技艺上的大儒级别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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