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还醒着吗?我们再喝好不好?”他轻推着简靖书问道。
    来回问了三次,简靖书都趴在桌子上没个回应,那脸色通红不已,显然是醉得不行。
    简靖武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抬手架着简靖书到里屋去,把这酸得不省人事的兄长扔到大床上,不放心还上前轻拍简靖书的脸,试图看看能不能唤醒他,无奈简靖书没有反应。
    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出去开门让珍姨娘进来。
    珍姨娘闪身进来,着芍药守在门外,一进来立即问道,“他喝醉了吗?”
    “醉得不能再醉。”简靖武得意地道。
    珍姨娘的脸上闪过得逞的笑容,只要制造一次与简靖书同床的假相,她就能宣布自己怀上了身孕,若是一举得男,他日她也会有耀武扬威的资本。“你先出去……”
    简靖武一把拉住她往怀里带,“急什么?他这一喝醉不到明天是不会醒的,我们先亲热一下……”
    珍姨娘一向是谨慎的性格,若非因为怀上身孕,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出此下策,本来还想等着权英姿进门再找机会的,可现在计划不得不提前,再迟她显怀了就做不得假。
    一把推开简靖武,严肃地道,“别闹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赶紧着,别耽搁,除非你不想要我腹中的孩子?”
    她知道简靖武对她腹中的孩子有多重视,所以拿这个来威胁他。
    简靖武果然不再闹她,只要能栽赃给简靖书,他的孩子将来肯定会前程似锦。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然后共同走向简靖书。
    珍姨娘忙去解开简靖书的衣衫,她怕迟则生变,所以动作都极迅速。只是在解开外衣的时候,她一抬头,猛地撞进简靖书睁开的眼睛里面,吓得她瞬间花容失色,惊叫出声。
    “啊——”
    “你叫什么叫,赶紧着,快啊……”简靖武不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疯,居然弹跳开几尺远,这样如何制造场面?他忙上前去准备解开简靖书的里衣,结果却与兄长漆黑的目光对上,一怔之后,他也像珍姨娘那样弹跳开好几尺,“你,你……”
    床上的简靖书只是抿紧唇看着他们二人,场面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正在这时候,外头传来骚动声,门被人大力推开,沉着脸的简梅氏走了进来,目光冷冷地溜过简靖武与珍姨娘,“好一对狗男女。”
    珍姨娘的脸色瞬间苍白,简靖武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简梅氏急忙走向儿子,“儿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简靖书待酒意过了一些,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跟着简梅氏过来的嬷嬷忙把解酒汤递给他,他接过大灌了几口,目光仍旧深深地看向他的弟弟与妾侍。
    “爷,我不是有心要陷害你的,您要信我……”珍姨娘反应快,她忙跪下来,“太太,爷明鉴,爷久未到我房里,我想念爷,这才请二爷帮忙设这个局,让我与爷得以亲近亲近……”
    “哥,对,我这是可怜珍姨娘,她对你情深一片,我看了都感动不已,你冷落她实不应该,所以才会想要帮帮她罢了……”简靖武忙顺着珍姨娘的话说下去。
    珍姨娘为了表示自己知错,不停地磕头认错。
    简梅氏气得发笑,这两人真是不知廉耻,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不认?
    简靖书缓步上前一把提着简靖武的衣领冷冷地问他,“我且问你,我这个当兄长的可以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有。”
    “那你为何给我戴这顶绿帽子?你不知道她是我的姨娘吗?纵使你心仪她,只要跟我说一声,我把她正式转给你又有何难?你为何非要在背后当小人?简靖武,你真不配当简家的人……”
    简靖武听到这里,知道再狡辩也没有用,他一把拨开兄长扯着他衣领的手,“简靖书,你有当我是兄弟吗?我连你养的一条狗都不如,现在你倒是说话好听,马后炮谁不会?这么多年来,你霸占着简家,给我留下什么没有?我告诉你,老子不爽你很久了,爹偏心你,什么都给你,我呢,我能得到什么?”
    “孽障,你给我闭嘴!”简梅氏听不下去,一个庶子求什么公平?自己赏他一口饭吃他就该偷笑了。
    “你才该给我闭嘴,老太婆。”简靖武现在破罐子破摔,反正东窗事发了,他就算不认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这对母子已经定了他的罪,“你这么些年是如何对我的?我今年多大了?都二十二了,你有给我张罗一房媳妇吗?没有,你眼里只有你儿子,我没有媳妇,就去睡兄长的妾侍,怎么了?这天经地义……”
    “啪”的一声,简靖书甩了这庶弟一巴掌。
    简梅氏气得手直发抖,当年若非她发善心,简靖武早就可以再投胎了,到头来却养出了一个白眼狼,她自问就算没有过多的关心简靖武,但也没有亏待对方。
    “你打我?”简靖武阴鸷地看向兄长,猛地伸手去抓简靖书的衣领,他是知道这兄长一向是个文雅书生。
    简靖书一个错步避开他的爪子,然后手一拍,简家的侍卫冲进来立即按住简靖武,不让他乱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简靖书,有本事你与我单打独斗……”简靖书红着眼叫嚣着。
    简靖书冷冷地看着他的挣扎,“简靖武,你有何资格与我单打独斗?你只是个庶出,如今还与兄长的妾侍通奸,这罪名你逃不脱,我会向族长请示逐你出族,省得玷污了家族的名声。”
    “简靖书,你敢……”简靖武开始慌了,他现在都是靠着简家过日子,真被赶出去他如何过日子?
    珍姨娘看着这场面早已经是六神无主,加之小腹传来坠痛,她的额头冒着冷汗,一股鲜血滑下大腿,她痛得慢慢地弯下腰,脚边的血染红了她今天穿的玫红色衣裙。
    简梅氏上前蹲下来看着珍姨娘的惨状,“原来你真的怀孕了。”
    珍姨娘错愕地抬头看着她。
    简梅氏让人把芍药带进来,没一会儿,一身大丫鬟打扮的芍药进来,屈膝给简梅氏行了一礼,“太太。”
    “这事你办得不错,回头我就还给你卖身契,还会给你五十两银子当酬劳。”简梅氏说这话时,目光落在珍姨娘的脸上。
    珍姨娘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芍药,“你……你出卖我……”肚子痛得她渐渐说不出话来,此刻已经是咬牙切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姨娘,你怨不得我。”芍药冷漠地道,“你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吧。”
    她没想过要背叛珍姨娘,无奈太太找上她,为了活命,她惟有出卖珍姨娘,把一切都告之太太,毕竟她不可能为了珍姨娘去死。
    珍姨娘恨恨地看着芍药,这个贱人,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亲手掐死她,肚子里的小小胚胎滑落下来,纵使凉薄,她极感到难过,“是你给我吃了堕胎药?”她的目光死死盯在芍药的身上。
    本以为出卖自己的人会是冬梅,所以她千防万防,最终没想到出卖她的人会是最为信任的芍药,想来都是讽刺。不过也对,爷对冬梅并不上心,回京后就直接把她遣了出去,那时候自己还松了一口气,终于少了个碍眼的眼中钉肉中刺。
    还记得冬梅离开时大喊大叫的样子,她还拍手称庆,连太太也没有出面保下冬梅,她是知道太太心思的,无非就是为权府那位归宗女着想,心里又嫉妒又愤恨,就更是说话去嘲讽冬梅。
    还记得冬梅当时回应自己的话,“我不过是个没有名份的通房丫头,不对,我连爷的衣角也没有摸到,就被遣了出去,珍姨娘,你以为你将来的下场会比我好?我且等着看你如何死?”
    只是没想到一个轮回,就轮到自己,她的下场比之冬梅更是不堪。
    芍药点点头,到了这步田地她也不怕承认,惟有这样才能最有效最快证明珍姨娘怀了身孕。“珍姨娘,昔日你联合陈三姑娘害死了奶奶,这就是报应。”
    “把她拉去柴房关了。”简梅氏冷声吩咐,“这等忘恩负义之辈,死了也活该。”
    立即有两个粗壮的仆妇上前来拉珍姨娘下去,拖了一路的血迹,珍姨娘想要向简靖书求救,无奈嘴被封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随后她更像是见到昔日的女主人,顿时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简靖武看得眼睛更为发红,这些人杀了他的孩子,他恨恨地看着简梅氏母子,手更是握紧成拳。
    简靖书不想再看到他,立即让人把他也带了下去,没了简靖武在场,他疲惫地揉了揉眉间。
    这种事在亲娘跟他提及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信,简靖武再如何荒唐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他也没有多喜欢珍姨娘,不过亲娘说得多了,他也渐渐起了疑心。在庶弟请他喝酒的时候,他就将计就计,这一试探什么都试出来了,这心却不觉得好受。
    “儿啊,别想那么多,这都是那对狗男女的错。”简梅氏恨极此二人,遂用狗男女来称呼了事。
    简靖书朝母亲轻轻一笑,“娘,我没事。”
    “明天就把这事报到族长那儿,请他裁决,这简靖武不能再留在简家。”简梅氏恨极简靖武这白眼狼,如何还肯留下他?反正现在他做下的事情足够被赶出家族。
    翌日,简梅氏与简靖书就找上了简氏族长,私下里把事情与这族长一说,族长气得直拍桌子,大骂简靖武不是东西,这乱内宅的行为不可原谅。
    简靖武就这样被人押上祠堂,跪在那儿听族长宣读他的罪状,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几分。
    至于珍姨娘不过是个妾侍,没有资格进简家祠堂,直接就被赶了出去,不过她离开简府的时候已是庵庵一息,在破庙没能撑过第三天,因流血过多引发高烧当夜就死亡了。
    简靖书听闻,叹息一声,最后还是让人用薄棺材给她发了丧,算是看在死去亡妻的份上。
    简靖武躲在远处看着珍姨娘下葬,唇咬得死紧。
    他恨恨地离开,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下,然后看到马车里面的美人儿正倨傲地看着他,“你就是简家弃子?”
    “你是谁?”他恶形恶状地问。
    “你没有必要知道。”马车里的女人冷冷一笑,“如果你按我的吩咐去做,事后我给你一千两银子的报酬。”
    简靖武的眼睛睁大,他现在被赶出简家身无分文,这等好事从天而降,他哪会往外推?
    马车里的女人,也就是慧明郡主满意地一笑。
    简家没了这俩搅屎棍,简梅氏开始专心办婚事,毕竟二月春风已吹到,婚事在即,要忙的地方还多得很。
    清王爷却是暗地里开始找机会整简靖书,他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都要这年轻人付出代价才甘心,无奈简靖书处理事物都没有留下把柄被人抓到,清王爷越发地欣赏这年轻人,就越发地郁闷。
    这日,林珑在皇宫里陪苏梓瑜说着话,看到晋嬷嬷进来,她忙道,“义母,我想请晋嬷嬷给我诊诊脉。”
    “你哪儿不舒服?”苏梓瑜紧张地问,她现在怀孕不过四个月,还算是十分的轻松。
    林珑摇了摇头,有些脸红地道:“义母放心,我没事,不过是我的小日子迟了些时候,我想请晋嬷嬷给我诊诊脉是不是怀上第三胎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急切了,不过想要再生一个的愿望有点强烈,能这么快诊出喜脉的人除了晋嬷嬷不做第二个想。
    苏梓瑜笑出来,伸手拍了拍的手背,立即让含笑的晋嬷嬷过来给林珑把脉。
    半晌,晋嬷嬷放开林珑的手腕,笑道,“恭喜郡主了,诊的是喜脉,不过胎儿月份还上,你得小心些才行。”
    林珑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被告知时还是忍不住惊讶一番,她的手轻抚自己的小腹,对这孩子开始有了期待。
    “看你的样子还是想生个女娃儿。”苏梓瑜知道她的心事。
    林珑笑了笑,“夫君想要个闺女,他说非要生到为止,我也就随他了。”目光落在苏梓瑜未凸出的肚皮,“义母这胎打算生个皇子还是公主?”
    “皇子。”苏梓瑜很快给出答案,“想给子睿生个同胞手足。”
    只要教养得好,儿子们也还是能相亲相爱,毕竟朱翊的其他子嗣与自己的儿子是同父异母,再好也是有限的,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天真,该防的还是要防。
    林珑细思一下就能明白苏梓瑜的用意,确实以她中宫之主的地位来说,只有小太子一人确实是太过于单薄,追生一个皇子势在必行。
    这些事情都是很实际存在的,由不得想当然地去解决。
    林珑怀了第三胎,叶钟氏高兴坏了,不过顾虑到胎儿月份还小,也就没有大肆昭告亲朋好友,哪怕林珑不是头一胎,她还是少不得要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林珑安静地听着,有时候这种被人念叨也是一种幸福。
    回了南园,她收到了贝明绯的消息,估计用不了多久,最迟三月中旬,方辩和贝明绯就要回到京城,看来那所谓的救命恩人解决了。
    挥退前来报消息的匪石,她一把抱起方念苏,“苏姐儿,你爹娘就要回来了,高兴不?”
    她一直都有教导方念苏谁是她的爹娘,想到自己到汝阳城去那一年,苏梓瑜也是这般教导自己那俩大儿子喊爹娘,所以她依样画葫芦教育小念苏。
    苏念苏睁着懵懂的双眼看她,一时间还没能接受自己的亲生爹娘,伸出双手搂紧林珑的脖子,在她的认知里,还是以为林珑是她的爹娘。“不要,要娘。”
    林珑哭笑不得地轻拍小念苏的屁股,“错误,是干娘,你娘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郁卒,苏姐儿,你娘可疼你了,她在信中告诉我说给你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到时候见到娘你要唤人,知道不?”
    方念苏睁眼看着林珑,扁着小嘴儿不说话,不明白为何小玩伴们喊的爹娘她就喊不得。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沟通,直到方念苏的眼皮子在打架,林珑才哄她睡觉。
    前来找母亲的叶耀星和叶耀辰看到母亲搂着方念苏睡觉,他们也爬走过来,挨着林珑闭眼睡觉,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是好玩的事儿。
    叶旭尧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大三小歪在床上睡得香甜,不由得摇了摇头,拉过薄被盖住三人。
    林珑很浅眠,很快就睁开有几人惺忪的眼睛,“旭尧?”
    叶旭尧把她从孩子们中间抱出来,走到一旁的贵妇榻坐下来,让妻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睡醒了?”
    “本来哄着苏姐儿睡,最后自个儿却睡着了,都什么时辰了?”林珑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沙漏处,结果却差点跳起来,“怎么这个时辰了?我还没有去下晚膳的菜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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