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去,却见外面挤挤攘攘一大堆人抱着孩子正在说什么。
    人群中有个小孩张着嘴哭得格外惨,小脸红彤彤,泪水像珠子一样滚到腮边。
    其他小孩在他的感染之下一齐嚎哭起来,霎时间,这座山顶上满是小孩的哭声。
    白芜视线扫过去,发现负责教小孩们飞的长见和安年也在人群中,他心里一咯噔,马上明白小孩们是在学习飞行的时候出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
    白芜瞬间将火锅底料抛到脑后,他走上前去,“怎么了?”
    南遥正低着头询问长见他们,听白芜问,抬头回答道:“误食了一些东西,可能中了点毒。”
    白芜吓了一大跳,这么小的孩子,中毒可不是什么小事,“现在是要催吐?我去把羊奶拿出来,喝点羊奶,能保护他们的肠道和胃。”
    岸连忙问:“酸奶也可以吗?我现在就去!”
    白芜:“酸奶、羊奶都可以,那我去杂物间取蜂蜜。”
    兄弟俩很快就把东西取了过来,岸还贴心地拿了几个大陶碗出来。
    两人把白花花的羊奶倒到碗里,白芜又各往里面搁了几大勺蜂蜜。
    有个家长不放心,“这能行?”
    南遥:“没有坏处,先按芜的方法试试。”
    这些羊奶有的是酸奶,有的还是正常的奶,都已经处理过,加上蜂蜜之后又香又甜。
    小孩们原本还在张着嘴,使劲嚎哭。
    白芜将碗口碰到其中一个小孩的嘴唇,往他嘴里倒了一点。
    小孩砸砸嘴,哭得眼睛都还没睁开,却已经停了哭声,自己用手抱住碗,大口大口喝起来。
    有一个小孩停了,其他小孩也纷纷停了下来,他们咕嘟咕嘟地喝下了羊奶。
    喝完之后也没再哭。
    其中一个孩子还舔了舔嘴唇,渴望地看着白芜。
    白芜才发现他们可能不是哭得脸红,而是中毒导致脸红,好几个小孩的嘴唇以及周围都已经红肿了。
    白芜摸了下那孩子的脑袋,转头对家长们说道:“喝完羊奶之后可能会拉肚子,把毒物拉出来要好一些。”
    “谢谢!”
    白芜看他们还六神无主,再次提醒,“要是现在方便的话,先给他们催吐。”
    南遥点头,“可以试试。”
    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看看白芜,又看看南遥,手足无措地问:“催吐怎么弄……”
    “洗干净手抠他们嗓子眼。”白芜撸起袖子,“我拿肥皂出来。哥,你帮忙烧点水,一边吐一边灌。”
    白芜干脆利落地用肥皂洗了三遍手,走到最小的孩子跟前,低哄道:“面鱼,我现在帮你催吐,不要怕,一会就好了。”
    他说完,又对家长低声说道:“掐着他的嘴,别让他咬我。”
    家长不明所以,都按他说的做。
    白芜按着那孩子,直接将洗干净的手伸进他嘴里,帮他催起吐来。
    他的手指压到了孩子红肿的口腔,孩子挣扎得厉害,又抽抽噎噎哭起来,却被家长按住了,没等一会,“哇”一声吐了满地。
    白芜及时后退一步,转头对南遥冷静道:“快看一下能不能辨认出呕吐物里到底有什么。”
    其他人一听,连忙分辨起来。
    白芜又对其他孩子说道:“洗干净手,自己吐,尽量将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家长们紧张地拍着孩子的背,“我来。”
    川和墨拿来新的羊奶。
    岸很快也端着烧好的水出来凉着。
    此时,大家终于没有那么慌了。
    南遥道:“这里面应该有咬嘴草,究竟是不是,我得去林子里查看一下才知道。”
    哭声震天的小孩们,总算抽抽噎噎地回答,“还有雪甜草。”
    “花斑叶子也吃了点。”
    南遥侧耳倾听完毕,道:“我带长见和安年跑一趟。”
    事情关系到孩子们的身体健康,白芜没阻拦,“你们快去快回,等你回来再开饭。”
    有个大点的孩子挣扎着从家长的臂弯里转出来,“祭,祭司大人,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孩子抽抽噎噎,却挺起了小胸膛,“我知道大家都吃了什么。”
    “好孩子。”南遥低赞一声,抱起孩子,又对白芜几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
    外面太冷,白芜招呼众人进房间里避风,又调来蜂蜜水给他们喝。
    小孩们又是哭又是吐,此时都精疲力竭。
    家长们简单给他们擦了一下脸,川拿来秋果油给他们抹上,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白芜炸好的香料油还在锅里,鸟汤也炖上了,等事情解决了,大家才有心思吃火锅。
    他自己也不急,留在屋里和众人说话。
    天黑后不久,南遥带着几人抱着孩子迎着风雪回来了,“问题不大,就是他们说的那几种草,吐两天,拉两天肚子就好了。这两天多吃肥肥草,多喝肉汤,以后不要乱吃东西。”
    南遥嘱咐完大人,又对小孩说道:“以后不许乱吃东西,打赌也不可以。”
    小孩们都不敢说话,泪水涟涟地点着头。
    大人朝南遥郑重道谢,抱着自家小孩飞回部落去了。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白芜招呼着家人把东西搬到厨房里,打开窗子,在厨房点着油灯吃晚饭。
    白芜将菜码倒进锅里,“今天怎么回事?小孩们打赌?”
    南遥点头,“几个孩子赌谁最厉害,乱吃了一些又酸又辣的草木。”
    川感慨,“这几个孩子也真是调皮,外面的野草还敢乱吃。”
    “要是只吃一两样,吃的少也没事,不过以后肯定不能乱来。”
    “祭司大人说得是。”
    白芜招呼,“快!锅里的肉片熟了,先吃完肉片,等会儿再煮蔬菜。”
    他夹了一块肉卷,往满是调料的小碟子里一蘸,肥而不腻的肉片裹着酸咸微辣的蘸汁送进嘴里,肉汁四溢,满口肥美。
    白芜眯起眼睛,无声赞叹一句,才抽出空来,“你之前说咬嘴草,那是什么?”
    “一种吃了嘴巴会痛的草。”
    “是不是有点像大蒜?”白芜从碟子里撩起一点蒜泥,“就是类似生蒜的那种辛辣。”
    南遥没想到他会说到这方面去,顿了顿,“真有点像。”
    “你之前说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像,看孩子们的样子,又不敢问出来。那种咬嘴草是不是很辣,然后会导致肠胃不舒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缺点。”
    岸猛地反应过来,“芜,是不是咬嘴草也可以吃?”
    “我还没见过咬嘴草,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不过按这个形容来看,好像确实可以吃。”
    川给他挟了一块子肉片,嘴角抽动,“你都多大人了,还跟群孩子一样皮?”
    “没有。”白芜道,“你们之前觉得大蒜和生姜都很难吃,看现在用油炸了之后,味道多香。”
    “大蒜和生姜吃了之后肠胃可不会不舒服。”
    “可不一定。它们无害只是因为我们吃的量不大,如果大量生吃,肚子一样受不了。”
    白芜反驳完家人,期待地看向南遥,“怎么样?要不然明天我们去看看咬嘴草。”
    “铺垫那么久,目的就是这个?”
    “看看嘛。说不定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岸在旁边帮腔,“那地方离得不远,反正冬天没什么事做,你们正好去看看呗,当放松一下也好。”
    “二比一,祭司大人,怎么样?”
    川敲了他们一人一下,“什么二比一?我和你们阿父的意见还没算进去,别老缠着祭司大人!”
    南遥却道:“没关系,他要是真想去看,可以看一看。”
    “那就说定了。”白芜立刻定下来,“明天我们早点起来,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来来来,先吃饭。”
    新鲜的猪肉又香又嫩,放到锅里涮两下,就是绝顶美味。
    猪血也软嫩可口,蘸着放了葱姜蒜、酸酸果酱和炸酱的调料一滚,味道非常棒。
    肥鸟和猪骨作为汤底煮出来的菌菇更是鲜软香滑。
    剩下的肥肥草和萝卜,一个清新,一个软烂,味道搭配得正好。
    白芜一家人和南遥美美吃了顿火锅,吃得白芜额头上微微冒出了汗意。
    白芜作为火锅的主厨,不必清洗碗筷厨具。
    他借送南遥的机会,悄悄带上衣服,打算和南遥一起去洗澡。
    他哥应该会帮他遮掩一下。
    白芜走在他旁边,“我以为你会把各种草带回来,还很期待的,想看一看。”
    “抱着孩子不太方便,当时又着急。”南遥道,“你以前应该也见过咬嘴草,只是之前没有注意。”
    白芜想了想,反而聊起另一个话题,“你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辣椒吗?”
    “和咬嘴草有关系。”
    “估计有点,可能是另一种辣味。”白芜看着星星越发明显的冬夜,长长呼出一口白气,“要真的是就好了,如果真的是,我们的调味品,就不会那么单调。”
    辣味虽然是一种痛,但把它放到调味品中,也勉强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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