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大狼显得非常活泼,在南遥身边跑来跑去,因为跑得挺快,哪怕天上下着细雨,它们的长毛还是飘了起来,显得威风凛凛。
    主要是这两只大狼吃得好,骨量大,爪子很是粗壮,看起来比白芜上辈子见过的狼健壮得多,毛发也多。
    白芜盯着它们的毛发,眼睛一亮,走上前去迎接南遥,抱着他的腰探头往桶里看,“你们回来了,今天抓到了多少鱼?”
    “没有很多大半桶,底下的水涨起来了,估计上游下的雨更大。”
    “也有可能是积少成多,那么多支流的水都汇聚到这条河里,底下的水流量想不大都不行。”
    白芜说着蹲下来抱了南风一下。
    南风和他非常亲近,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他的手掌。
    白芜被舔得手心发痒,露着南风厚实的耳朵,笑了一下,“好狼!”
    南遥眉毛一挑,看看他,又看看屋檐下摆着的那些碗,“这是要做什么?”
    “弄点墨,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白芜努努嘴,“你看我们的牌匾,因为上面的碳粉不够细腻,现在已经花了,我要弄点墨,重新描画上面的字。”
    “是不是要做支笔?”
    “你还记得啊?对。是得做支笔,可惜我们现在没有羊毛了。”白芜说着又撸了撸底下毛茸茸的大狼,仰头笑道,“南遥,你帮我清理两条鱼出来,喂狼。”
    南遥看着甩尾巴甩得正欢的两只大狼一眼,“要不要帮你按着?”
    “不至于,应该还是我力气大一些。”
    白芜带着两头狼到他们房间的屋檐下,搬了张小板凳坐了,又找出剪刀和小笸箩。
    岸完全没听出他们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内容是指什么,不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默默离他远了一些。
    南遥很快把刮了鳞片去了内脏的两条鱼送了过来。
    为了方便两头狼进食,他还将鱼斩成了小块,放入两头狼专用的饭碗送了过来。
    南风和白雪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加餐,不过见到加餐还是非常高兴,它们围在白芜旁边,疯狂地甩着尾巴。
    “吃吧。”白芜一声令下,让两头狼吃鱼。
    南风白雪立刻站在饭盆前,吃得头也不抬。
    这两条鱼个头都比较大,白芜看它们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也不着急。
    白芜先拿剪刀抓着南风的尾巴,在尾巴下面剪了一撮毛,放到笸箩里,然后是肚子下面和背上面,一共剪了三撮毛。
    南风这头傻狼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心爱的毛毛已经丢了一部分,还在吃得头也不抬。
    白芜给白雪剪毛的时候,白雪要敏感一些,还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四个爪子不安地动了动。
    白芜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脊背,它便不动了,安静而克制地看着白芜动手。
    白芜没多剪,它们的毛又厚,剪完之后伸手一捋,完全看不到毛下面的皮肤。
    “好了。”白芜拍了拍白雪的脖子,笑道,“继续吃吧。”
    白雪没动,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巴。
    白芜揉揉它的脖子,“我真不剪了。”
    白雪不动,等看见白芜把剪刀拿回房间放好,才重新低下头进食。
    看来白雪的警惕性确实比南风高得多。
    两头大狼吃完鱼肉后到旁边玩去了,白芜则打了一盆水过来,小心翼翼地捏着狼毛的根部,将剪下来的狼毛放到盆子里去洗。
    经过简单的清洗后,他将狼毛根部对齐,再次修剪,将每撮狼毛的根部剪齐。
    这六撮狼毛来自两头狼的不同部位,有长有短,有硬有软,白芜把它们小心地放在木板上,又用梳子将它们梳整齐,去除里面的杂毛。
    岸不太明白他在干什么,蹲在旁边看热闹,看他将六撮毛梳了又梳,梳完之后还将每撮毛排开,小心排成一片片,又将这些铺平的片全叠在一起,再片开,铺平。
    “这是要干什么?”
    “把它们混匀称。”白芜大气不敢出,就怕自己呼吸得重了一点,会把这些毛吹乱,“哥,你帮我把棉绳拿出来排开,要最细的棉绳。”
    岸奔入屋内拿了两卷棉绳出来。
    他们最细的棉绳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这是用来缝衣服的线。
    白芜将整理好的狼毛捏在一起,空出木板,让岸将棉线摆在木板上。
    岸照做,白芜分了一撮狼毛出来,小心摆在棉线上,再用棉线在根部绕了几圈,用力绑好系紧,一个长长的,如圆锥一般的毛笔头便出来了。
    白芜拿着毛笔头,蘸了水在板凳上写了几个字,毛笔头写出来的字风流肆意,笔走龙蛇,点线之间全是潇洒。
    白芜这辈子第一次写这样的毛笔字,看着手底下熟悉的笔画,不由顿了顿,停下来欣赏了会。
    “哇!”岸眼睁睁看着他变出了一个别致的毛笔头,又写出了好看的字,“这就做好了。”
    “还早。得修毛,然后套上笔管。家里还有树脂吗?我得用树脂粘合一下。”
    南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接话道:“我去给你拿。”
    白芜回头一笑。
    南遥低头亲吻了他额头一下,也不避着岸,“很漂亮。”
    毛笔做到这一步,三人一起动手,融了树脂,又找了合适的竹枝当笔杆,将笔头安在笔杆里。
    白芜剪的毛比较多,最后一共做了四支不同规格的毛笔出来。
    油润的竹黄笔杆与雪白的狼毛笔尖,在木板上一排摆开,看起来非常亮眼。
    白芜盯着毛笔欣赏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岸被笑得莫名其妙,“笑什么?”
    “没什么。”白芜笑着摇摇头。
    他上辈子所在的时空物产丰富,用过不少狼毫笔,都是黄鼠狼毛或别的动物毛所制,这辈子要什么没什么,用的毛笔倒是真正的狼毛笔了。
    四支毛笔用了他们一上午,白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看他们架在三脚架上的陶碗。
    所有的灯都还亮着,倒扣的陶碗里面已经积了不少烟灰。
    白芜拿木片,将所有烟灰刮到一个干净的碗里,刮了大半碗。
    南遥问:“这些墨要怎么弄?”
    “先熬胶,我去拿点牛皮和鱼胶出来。哥,家里的碎皮子放在哪个箱子来着?”
    “在亚父他们屋里,鱼胶在橱柜里。”
    “那我去拿一点。”
    白芜家的动物制品很多,他拿了鱼胶和牛皮碎,放入陶锅里,加水慢慢熬胶,熬的时候再等烟灰积攒。
    时间已晚,白芜干脆做了个晚饭,顺便下去喂两只小豚。
    等忙完,再吃完饭,夜幕又已降临。
    胶已经熬出来了,白芜带着南遥和岸,再刮了一次烟灰,然后将熬出来的胶一点点分次倒入烟灰中,和匀搅拌,放入小石臼中反复捶打。
    这些活计特别琐碎,白芜一直在打哈欠,后半段由南遥捶打。
    捶打好的墨团放入他们做饼用的模具中,制成墨饼,送入杂物间阴干。
    剩下一点边角料,白芜加水研磨成墨汁。
    墨汁比碳粉水细腻得多,黑亮浓稠。
    南遥亲自将牌匾摘下来,两人洗干净字框里的碳粉,用布擦干,白芜用毛笔将字框填满。
    南遥的手艺非常好,刻出来的字,连笔锋都有,白芜往里面涂碳粉时,效果一般,现在填入墨汁,立刻如画龙点睛般,整块牌匾都变得非常不一样。
    鸟兽人们都对美非常敏感,岸一看,立刻说:“这块牌匾看起来好像一幅画啊!”
    白芜往后退了两步,站远一点再看,“总觉得还少了什么?”
    南遥和他并肩站在一块,“什么?”
    白芜比划了一下,“有点空,少了我们的落款。我们可以在边上做一个小小的落款,和印章一样。”
    川在边上打个哈欠,“太晚了,你们明天再补上,正好将牌匾放到杂物间里晾一晚,明天再挂上去。”
    白芜点头,“我看行,等明天,匾干了,我们再往笔迹上面刷一层薄薄的树脂,那样就不会再被水汽弄花了。”
    第155章 售罄
    白芜他们开业的日子如期来临。
    这一天是个多云天,一大早太阳从山那边出来,洒下金光万缕,将万物照得一片亮堂。
    可能因为出了太阳,也可能确实春天到了,今天的天气甚至称得上和暖。
    白芜和南遥都起得很早,今天是开业的大日子,两人身上换了新袍子。
    这袍子是川帮他们做的,用的是之前染的红布,里面缝了兽皮,比冬天的袍子要薄不少,穿在他们身上很服帖,并不显得臃肿。
    南遥自不必说,他是祭司,气质非同一般,又常年飞行打猎,身材极好,修长的身材蕴含着爆发力,就算裹一块布都会好看,更别提穿上精心缝制的袍子。
    别说在鸟兽人中间,就是白芜见过的所有兽人中,南遥的长相也是最出色的那一挂。
    这点任谁来了都不会提出怀疑。
    南遥长相出色,白芜站在他身边丝毫不逊色。
    白芜比一般亚兽人要高不少,五官精致,皮肤很白,肤色和族人有很大的不同。
    可能因为冬天没怎么出去外面晒太阳,他比之前又白了不少,皮肤呈一种光洁、健康的洁白。
    这种皮肤本来就让他显得很耀眼,穿上红色的袍子,紧紧地束起腰,更衬得他如同风中修竹,往那一站,便让人移不开眼。
    外人还没来。
    家人在白芜旁边来回走动,目光不住落在他身上,舍不得移开眼。
    川在又一回经过的时候,忍不住拍了拍儿子的背,脸上满是自豪,“这袍子好看,过两天我再给你做一套不同颜色的。”
    “过两天就要春耕了,哪有空?”白芜笑了一下,“我再去看一下货架上的商品摆好了没有?”
    “摆好了,天不亮你阿父就起来摆,早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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