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槽是在放鸡食的木槽下面的,也就是说,这些鸡下完蛋之后,基本上是看不到自己下的蛋,是什么模样儿的。
    “太神奇了。元初,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穆流年略有些自豪道,“当然!如此高深的法子,除了你相公我,谁还能想得出来?另外,你看这些食槽,都是可以取下来的。他们这里会定期清理这鸡舍和食槽。到时候,会用水冲。不然的话,太脏了,也是很麻烦的。”
    “哦。那这些鸡,就整天关在这里面吗?”
    “当然不会。他们每天都会将这些鸡放出来,你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除了最外侧的那些墙之外,不是还围了一圈儿的木栅栏?到时候,它们会在这里面自由活动。”
    自由活动?
    这话用在了这些鸡的身上,怎么就觉得那么奇怪呢?
    “你看,那边是林子,这鸡和鸭,都是要分开到那里去放风的。这里有专人管着,也不怕它们跑了。若是看着哪只不顺眼了,直接就宰了,给将士们改善伙食了。”
    “元初,我是真没想到,你还真的敢想敢做,这种地方,你竟然是说养鸡就养上了。”
    “不然呢?就这,我的将士们,也不可能是天天吃肉。每个士兵,每隔一天,才能吃上一个鸡蛋。每隔三天,才能吃上一顿肉。浅浅,我这也是没办法。被人逼出来的。”
    浅夏一愣,看着这里这样大规模的养着这么多的家禽,这光鸡就得有上万只了吧?就这,还不能完全地改善那些将士们的伙食吗?
    说到底,还是银子少,没办法。
    “那你这里总共养了多少东西,有数吗?”
    穆流年,陪着她往前走了走,又看到了一排排的猪舍,最后又绕过了一片小林子,然后才到了一处三间的平房前,两人进了屋。
    “将这里的管事的找来。”
    “是,公子。”
    很快,这里的管事就来了,倒是看着还年轻呢,穆流年悄声告诉她,这个男人,可是他军中的一名校尉。
    闲时无事时,便来管理这里。
    天哪!
    浅夏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被这个男人给毁的不剩什么了。
    怎么会有这样绝的法子,这样绝的一个男人?
    他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而且最让浅夏不可思议的是,这名校尉,将这里的一切还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哪儿是什么校尉呀?分明就是这庄子上的管事了?
    “回将军、夫人的话,这里总共养了两六千只鸡,九千只鸭子,五百头猪,另外,还养了些兔子。因为这兔子的数目每天都有变化,所以,现地大概是有六百只左右。”
    “那,养羊了吗?”
    “回夫人,养了。牛和羊都养了。牛只有三四十头,羊的话,大概是有两百多头。”
    “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在管?会不会很辛苦?”
    “多谢夫人体恤。属下不累。这里除了属下,还有两名副管事。按照将军的吩咐,除非是战时,一般情况下,我们三个,必然是有一个要在这里的。而且这里的一切都是有记录的,若是死了什么鸡和鸭之类的,都是要先上报的。夫人不知道吧,我们这里,可是还有兽医呢!”
    看着他说话时的那得意表情,就像是打了多大的胜仗似的,还真是开心!
    不过,浅夏也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看来,穆流年对他们的栽培,还真是不一般呢。
    喂个鸡,都能让他们做地如此好,有个兽医,都如此兴奋?
    他们这里,真的就是穆家军的精英吗?
    怎么一个个看上去,都不像呀?
    “今天既然来了,我们就在这里用膳吧,我想着,这里的空气不错,而且这种环境,容易让人静下心来,我们不妨在这里住上两天?”
    浅夏点点头,突然想起来,“我问你,像是这样的庄子,你手底下总共有几个?”
    “总共?”
    浅夏呆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说,在辽城这里。”
    “哦,也不多,总共就三个。就这,其中有一个,还是我抢的陆家的。为了这个,陆明浩可没少挤兑我。”
    浅夏轻笑,“就你这样的脾气,他还能挤兑得了你?”
    “你别小看他!不过,刚刚听你这意思,你是站在他那边儿了?”
    浅夏干脆不理他,“丽星,云华呢?别玩儿的太疯了,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容易累着。小孩子若是太累了,半夜里可是容易哭的。”
    “小姐放心吧,有妖月和三七跟着呢,不会出事。”
    “这里离凤凰山很近,元初,我想着上山一趟呢。”
    “好,明天吧,今天你也坐了许久的马车,别太累了。”
    浅夏点点头,“我们住在这里,若是随意地吃这里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算不算是坏了你军营里的规矩?”
    “当然不算!本来这些东西就都是我的私产。呃,不对,应该是我们的。你想吃什么?”
    浅夏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想吃的东西,还真的不多。
    明眸流转,光华丛生。
    “元初,我突然就想吃这林子里长的野菜了,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当然有。一会儿我让他们去准备,其实,这山里头的一些野菜,偶尔吃上几次,味道可是清爽的很。你的身体不太好,我让他们给你做个牛肉,补一补。”
    浅夏没有言语,只是笑了笑,这才腾下空来,仔细地看了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和陈列。
    “这里看起来简单,却是什么也不缺。”
    眼睛看向了桌子上的木壶木杯,倒是格外地清新感觉。
    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那种很简单的木制的,有的是用竹子做的,有的就像是就近取材,用的附近的树。
    浅夏虽然不懂这些,可是看着这些东西,虽然模样儿看起来不是那么精致,可是却有一种格外的亲切感。
    很明显,这屋子里的东西,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就像是那几把椅子,还是各有各的风格。
    “我喜欢这里。”
    许久,浅夏在那张木床上坐了坐,再起身看着窗外的景色,迎春花,开得明媚极了。
    穆流年看着她,眼睛里满满地都是宠溺。
    那眉眼间的风华,与早先在战场上,分明就是两个人。
    此时的穆流年,眉目生情,唇角的弧度,除了好看,便是温柔。
    这样的一个男人,愿意为了浅夏付出所有,愿意为了他,哪怕是短了寿命,他也无所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像他这样地爱着一个女人?
    浅夏回身,眸光中泛着微微的柔光,绻绻的暖意,透过了她的视线,传递给了穆流年。
    穆流年是有些意外的,同时又是有些欣喜的。
    浅夏这样的女人,是很少能露出那样的光亮来的。
    就像是你在冬日里,若是能得晴朗天气,没有什么稀罕的,可若是能在冬日里,站在了阳光底下,那种暖烘烘的感觉还十分明显的时候,你便会觉得,这是一个最美最暖的冬日。
    现在,穆流年就像是在体会这样的一种感觉。
    “浅浅,你真美。像仙子,像精灵。”
    浅夏歪着头,很是认真地问了一句,“什么是精灵?”
    穆流年看着她真的就是一种很想知道答案的样子,笑的有些得意,揽着她的腰,和她一起看着窗外的花草。
    “你曾说过,天地万物,皆有灵性。一草一木,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我说的精灵,就好比是你所说的,这些植物的灵性。我解释地还算是清楚吗?”
    浅夏凝眉想了想,“嗯,大概吧。虽然不是太明白,不过,总体来说,你刚刚的意思是在夸我,这一点,我听懂了。”
    穆流年笑得有几分的宠溺,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我当然是在夸你。怎么夸都夸不够呢。”
    阳光静好,片片青翠之中,大片大片的明黄色,艳丽得让人几乎就是睁不开眼睛。
    两人一起坐在了藤椅上,浅夏将头枕在了穆流年的肩上,两只手臂抱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松开。
    “元初,你有没有想过,终有一日,肖云放是不可能再纵容你如此的。”
    “想过。那又如何?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是我穆流年自己说了算。他肖云放,只需要当好他的帝王就是了。紫夜这么多的事务,就算是他勤政爱民,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也不可能将紫夜完全理顺了。他有几分本事,我还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短期内,他腾不出手来找你麻烦?”
    “此其一。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才刚刚为紫夜立下了如此大功,他好意思,直接找我的麻烦吗?除非他这个皇帝是真的不想当了。到时候,紫夜的百姓们也不会再拥护他。”
    浅夏轻叹了一声,“是呀,你们穆家军得百姓爱戴。可就是这份爱戴,碍了他的眼。他若是哪日看着不高兴了,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他不会直接针对你和长平王府,可是拿别人来大做文章,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
    穆流年的眉心微拧了一下,“比如说?”
    “比如说,你的三弟穆焕然。若是肖云放下旨,命他进京入朝为官呢?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浅夏知道,她所说的,穆流年之前定然是都想过的。
    不仅仅是他,就是长平王,定然也是仔细地考虑过。
    就算是穆流年所说不差,肖云放十年八年内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可是十年后呢?
    到时候紫夜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紫夜的国力日渐繁盛,那个时候,若是肖云放腾出手来,想要重惩穆家呢?
    当然,他不可能一下子直接就将穆流年杀了,可是先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却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比如说,淮安许氏。
    穆流年在浅夏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浅浅,你我是夫妻,有什么话,你不防直接说。我知道,你最近又开始使用灵摆占卜了,可是有什么让我不舒服的消息了?”
    浅夏笑出声来,声音不大,却是将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只小鸟给惊了一下,扑愣一下,飞走了。
    “我没有什么具体的消息。只有一点,元初,我们不能总是这样,穆家与肖家,多年来的猜疑和不信任,对紫夜没有半分的好处。”
    “我明白。你放心,大不了,我们就以后就在此长居,再不回梁城了就是。”
    浅夏的眸光微闪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手臂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些。
    穆流年很敏锐地沉了一下眉,这个细微的一个动作,表明了她对于身边的人和事,缺少一种安全感,又或者说,是她感知到了一种危机,一种下意识的,出于本能的反应。
    穆流年拍了拍她的手,两人的谈话,暂时打住。
    可惜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有些让人不太喜欢的。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不过,因为金华公子的到来,一切,自然也就要暂时告一段落。
    穆流年携妻儿回到了辽城的穆府时,云若谷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你们倒是好兴致,是不是我们云家娶媳妇,跟你们穆家没关系?妹夫,若是你们这么不在意这桩婚事,要不,我们就再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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