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秦易吗?”
    曾岑垂了下眼眸,这是一个掩饰的动作,“现在还谈爱不爱有意义吗?”
    沉默……
    冯冉冉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了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爸公司的法律顾问,你直接联系他就行。”
    “谢了。”曾岑将纸条捏进手心握紧。
    吃火锅吃的是气氛,她两这样能吃得下东西才怪。
    曾岑想起老园长交待今天有新生报道,她是班主任得去接那个孩子。与冯冉冉分手直接去幼儿园。
    远远看见育教楼梯口站着个孩子,蓝色衬衫牛仔长裤西瓜头约摸五岁的样子是个生面孔,手里棒着最大号的冰淇淋吃得满脸都是。
    曾岑皱眉过去,“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冰淇淋吃多了会生病。”
    小男孩把脸从大号冰淇淋里抬起来,非常淡定开口:“我奶奶身体非常好,从来不生病,一直活到八十多岁。”
    曾岑惊讶,“因为她天天吃冰淇淋?”
    小男孩摇摇头,“因为她不多管闲事。”
    第一次曾岑被孩子侃得哑口无言。
    她深吸一口气,“好吧,现在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小男孩咬着冰淇淋勺,“我叫方浩轩,不知道是哪个班,因为没有老师来接我。”
    “你就是方浩轩。”曾岑笑着拽掉他手里的冰淇淋,“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老师,我姓曾,你可以喊我曾老师。还有,我需要见一见你家长,放学之后来我办公室。”
    方浩轩还咬着勺子不放,“我妈妈从我出生的时候就不在了,爸爸很忙,他说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随便给他打电话。”
    曾岑心拧了一下,她不敢追问‘不在了’是什么意思,语气柔和下来,“那平时谁接送你?”
    “保姆。”
    曾岑最不能忍这种不负责任的家长,“把你爸爸手机号码给我。”
    方浩轩从包里拿出号码本递给她。
    曾岑接过,“我现在带你去洗脸然后会有老师把你介绍给新同学。”
    方洁轩乖乖跟她走,不停的问她,真的会找到他爸爸来看他吗?
    曾岑心里愈加愤概,把孩子交给助教立刻给方洁轩爸爸打电话。
    电话通了,她才刚说一个‘喂’字。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我的私人电话?”男人劈头就质问,语气不善。
    “请问您是方浩轩的爸爸吗,我是方浩轩的班主任。”她耐着性子自我介绍。
    男人应该是怔了一下,“方浩轩在学校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就是……”曾岑话还没说完,男人打断她,“没出问题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很忙。”
    “方先生,您真的忙到儿子需要狂吃冰淇淋让自己生病才能见到你吗?”曾岑已经控制不住愤怒了。
    “我现在没有空,有时间再联系你。”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曾岑听着盲音差点没把手机甩出去,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功名利禄真的比亲情更重要?
    四点,曾岑将每一个孩子安全交到父母手里,方浩轩的爸爸始终没有来。她叹口气,锁好教室,整理了下明天的教学任务,完成这一切才到五点钟,真的不想回家。她苦笑,那个她曾憧憬给她安定给她归属的‘家’不过是个空房子。
    夕阳透过树叶斑驳了整个城市,十字路口的逆光,很刺眼却很美。
    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游荡,她悲哀的发现除了那个空房子,她竟无处可去。
    客厅没有灯,曾岑拿钥匙开门进去才听到秦易在书房接电话,“又是方峤,他还真是阴魂不散。知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误了班机?他儿子老师的电话?行了,你先在那边稳住投资商,我连夜飞过来。”
    秦易收线开门,曾岑就站在门口,“我想跟你谈谈,最后一次。”
    秦易穿上外套,“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如果是离婚的事我还是那两个字,休想。”绕开曾岑头也不回出门。
    曾岑闭上眼睛,深呼吸,那就只有法庭见了。
    ☆、第四章 蝴蝶效应
    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就有可能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曾岑的一句离婚让秦易取消了去纽约,劲敌方峤趁着秦易团队群龙无首横刀杀出,秦易到嘴的肥肉差点落空。又因为曾岑的一个电话方峤误了班机,现在,两个本无机会可争的死对头居然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这一系列的效应注定了三人之间以后的风风雨雨。
    曾岑上完幼儿园上午的课请了个假,去见律师。
    咖啡厅里正在放光良的童话,你哭着对我话,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曾岑看着对面发际线赶上葛大爷将军肚怎么也收不回去的律师,觉得电视里才都是骗人的,电视里英姿飒爽颜值爆表的律师都是骗人的。
    “我姓郭,你可以叫我郭律师。”他先自我介绍。
    曾岑点头,“郭律师你好。”
    “你的情况冉冉在电话里大概跟我说了一下,正规的程序,我们得先起草起诉状,准备诉讼所需要的证据向法院递交。”他严肃看着曾岑,“这个证据必须是合法有效法院才会受理。”
    “我自己也有在网上了解过,离婚是以夫妻感情是否破裂为主要准则,我们感情已经破裂还需要这么麻烦吗?”
    “法庭上讲的是证据。”
    曾岑想了想,“什么样的证据最有效?”
    “出轨证据。”郭律师脱口而出。
    曾岑喝了口咖啡,黑咖啡不加糖,苦到心里。
    “我有,但是不知道有没有用。”小三的挑衅信她还留着,只是那信是电脑打印的根本辩不出笔迹。最有效的证据大概就是那枚戒指。她不愿拿出来,不愿让外人看到她的婚姻这么狼狈。
    “给我看看。”
    曾岑最终还是拿出那封信和戒指。
    “有了这两样东西我有信心一定能帮你打赢这场离婚官司。”郭律师信心满满,“东西放在我这里,等我准备好材料再通知你开庭时间。”
    曾岑一直看着桌上应该属于秦易的婚戒,冷白的光折射到她眼睛里,眼睛被刺了一下眼泪要涌出来。她拨动刘海掩住使劲眨眼睛,“他现在不在国内,会不会对开庭有影响?”
    郭律师皱眉,“离婚当事人必须到庭,如果实在不能到也必须向法庭出具是否离婚的书面意见,否则无法开庭审理。”
    曾岑抽了张餐巾纸,写下地址,“这是他的邮箱地址,你可以直接往这个邮箱发律师函,他会回来。”
    送走律师,曾岑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凉掉的黑咖啡更苦,她喝一口眼泪都苦出来。
    等待的日子异常煎熬,律师函已经发出去一周,秦易一点反应都没有,曾岑有些焦虑。她不怕和秦易正面冲突,就怕他不声不响堵了她所有后路,秦易绝对有这个手腕。
    事实是,千里之外的秦易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无暇查看邮箱。秦易与纽约投资商的签约合同变成了竞标合同,他很清楚投资商提出‘竞争’,意图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方峤步步紧逼,他这招借力打力玩得漂亮。
    两人都得回国重新修订方案,很巧两人坐的是同一航班,毫无悬念的遇见。
    “让秦总这样如临大敌,真是抱歉。”方峤笑着寒喧,眼角细长。与秦易的腹黑特质不同,方峤是那种久经沉淀在骨子里刻下深刻印痕的硬质男人。
    秦易亦笑带一点慵懒,“那也比不上方总如履薄冰辛苦。”
    方峤扶一扶半框眼镜,“彼此彼此。”
    再无话,两人回各自坐位。
    秦易靠进坐椅,光是和方峤这样寒喧都觉得累,两指捻着眉心,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付俊在一旁查看邮件,“天呐!”突然一声,秦易眉头深锁,“什么事大惊小怪。”
    付俊赶紧将电脑递到他面前,压低声音,“离婚律师函,你们来真的?!”
    秦易睁开充血的眼睛,太阳穴突突的疼,看来曾岑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很好!
    秦易扫了眼发律师函的人名,对付俊说:“秦氏律师团还能插进去一个,这件事你去办。”
    付俊从凌乱中反应过来:“这种叫不上名的律师,秦氏律师团队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能搞定,实在不必高薪挖个闲人过来。”
    秦易闭着眼睛揉太阳穴,“这件事我要万无一失,你照我说的去办。”
    付俊见他如此重视也不再多说,心里却纳闷,既然这般重视这段婚姻为什么宁愿疯狂工作也不多在家陪老婆?
    曾岑出现在机场接机绝对是个意外,她今天从方浩轩保姆口中得知方峤今天回国,而且方峤并没有要联系她这个班主任的意思。所以她查好了航班就直接到机场堵人。
    醒目大纸牌立在接机口,上面写着:“方峤先生,您好!我是您儿子方浩轩的班主任,对于你对儿子不问不闻的态度,校方要求班主任家访,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接机口人群众多,都指着牌子议论纷纷。曾岑不认得方峤,但他如果看见这牌子一定会冲过来。
    果不其然,方峤的助理一眼就看见她的牌子,惊愕指给方峤看。隔着人群,曾岑看见方峤对助理耳语了几句,助理点头,直直朝曾岑冲过来,方峤从另一边走开。
    曾岑自觉扔掉牌子,快步往方峤那里去,“方先生,关于方浩轩的问题我有必要跟你谈谈。”
    方峤身边还跟了一个随从,一下拦住曾岑,“对不起小姐,如果你再靠近我要叫保安了。”
    方峤眼都没抬直接往大厅出口去。
    曾岑真的从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家长,她就站在原地大声喊,“好啊,方峤先生,咱们最好把警察也叫来,让警察来听听,一个孩子猛吃冰淇淋,喝生水,饿肚子让自己生病只是为了见爸爸一面。”
    方峤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机场大厅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居然看着曾岑笑了,“曾老师,你可以站近一点跟我说话。”
    拦住曾岑的随从放开她。
    曾岑还道了声谢,从容过去。
    “方先生,有时间谈谈了吗?”
    方峤突然靠近,曾岑不及后退,他捏住她右肩膀,低沉声音落在她左耳,“我喜欢直接的人,曾老师想得到什么可以直接说。”
    曾岑想抚开他的手根本动不了,索性就保持那个姿式,“我听不懂方先生的意思,方先生可以说清楚点吗?”
    方峤讥诮,“曾老师当真关心学生到这种地步可以上感动中国了。”
    曾岑点点头,“我们老园长挺喜欢感动中国,方先生一定要用这种心态来猜度别人我阻止不了,我只是希望方先生能在百忙之中抽一点点时间来学校看看方浩轩。你得用行动证明,他不是孤儿。”
    方峤应该听得出她是在骂他,肩上的指力加重,很痛,她动弹不了。
    “你们在干什么。”不疾不徐的声音,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道,秦易走出来,面上波澜不惊,内里早已翻覆了几度狂潮。
    曾岑一听声音,表情像‘见鬼了’,推方峤,“放开我。”他两现在这样的距离太过暧昧。
    方峤松手,看了看秦易,又看看曾岑,“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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