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格露出为难的模样,说:但是,下咒是魔法师该做的事,我是骑士,只会用剑,不会用咒。
    啊,真是麻烦啊。
    米蒂从袍子里拿出奥格赠予她的雕像,明晃晃的血公主笑得很甜,她说:看好,只要用魔法药水画上图案,咒术就能形成了。
    你怎么能在血公主上下咒!荣誉的象征被拿来当做教学参考,奥格欲哭无泪。
    牢房的白石门缓缓褪去,露出的是绑在椅子上的女孩,那是一张年轻的脸,但是脸上已经被血红覆盖,没了生气。
    献身于欧珀的患者离开了欧珀,就活不长久,不仅如此,印记会疯狂地蔓延,啃食白色的肌肤。
    帮帮叔叔吧,这可是救不了的疾病啊。德维拍了阿奇柏格的肩一下,阿奇柏格说:明白了。
    这其实和实验无差,大概从两个月前,阿奇柏格就发现了自己的冰之华能够救治魔物感染者,只需要用血在感染者的身上画一个咒印,再让魔力覆盖到感染者的全身,就能使对方得到医治。
    在女孩的身上画下了图案,阿奇柏格照常让霜雪袭上了女孩的身体,这样的医治称不上温柔,黑色的魔物会争先恐后地飞出女孩身上被感染的区域,它们屈从于严寒之下,灰飞烟灭。
    德维摇了摇头:好像在看驱邪。
    阿奇柏格瞪了德维一眼,德维才反应过来,说:别生气,别生气。
    奥格在法庭上如此作证。
    米蒂,是我的好友,罗杰也是。
    你就是这么阐述你和异端的关系
    法官严肃地敲了敲桌,象征公正的精灵在法官的身旁胡乱飞舞。
    趁着休息的时间,奥格的父母,男爵和男爵夫人急匆匆地闯进了休息室,男爵就要给他一拳,用手杖打他的脸。
    胡闹,奥格特。他怒火冲天,你拿前途在开玩笑支持异端,那些罪犯,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不了解罗杰。奥格并不躲避,而是直直地对上父亲愤怒的眼睛,但是,那是米蒂。
    奥格最后一次见到米蒂,就是她的遗体。莱德家族的人穿着魔法长袍,高喊着「驱邪」,用刀划破了米蒂的肌肤,在她身上刻着倒三角。
    邪灵与伟大的教义相背,女神的反面就是邪灵,我们不能与之相悖,否则灾祸就会发生。
    莱德家族驱邪仪式的主办人如此说道,他念着厚重的书籍,神情肃穆。
    莱德家族的家主夫人,米蒂的母亲,端庄无比,在法庭上说:米蒂是个好孩子,但是她面临着一些冲击,我们无法知道,是谁让她去学魔法的,又或者,是谁支持她的。
    家主夫人的余光瞥向了席下的特家。
    七岁的时候,阿奇柏格的魔法鉴定出来了。羽毛笔自由地在上面书写着所见的结果,它们是有意识和思想的笔,会苦着脸做鉴定。
    第一次拿到鉴定的阿奇柏格有些兴奋,目光在纸上游走,他念着纸上的文字,轻松地读懂了难解的语言,另一只手抓着爷爷的袖子,说:分类是召唤系适合的魔法种类有咒术
    阿奇柏格没有念完,老人便扯开他的手,夺过那薄薄的决定命运的烂纸。
    你说什么
    奥格特第一次在孙子面前,声音有些颤抖,那是来自于心中的怒火。
    25、第二十五章
    审讯室内,审讯官还在和教徒做着斗争,还好这一个冷静得很,没有像前几个教徒一样想要通过自杀的方式终结生命。
    带来行踪不定的欧珀教成员,不愧是大公阁下。德维在审讯室外,通过那水幕看着室内的情况,这帮人是一个月前捕获的,与此同时还收获到了一个血公主,但是大公并没有想要要回去,而是让德维随意处置,足以看出他对这雕像的毫不在意。
    德维说:毕竟还是大公的东西,就算是假的也受不起。
    他拿出来给阿奇柏格。
    我不要。
    之前算我对不起,但是你也别这么犟啊,小侄子。
    都说了我不知道。大声说出这一句的,是审讯室内的犯人,他本来专心致志盯着桌上的刻痕,似乎那处十分值得学术研究,但是听了审讯官的话,就开始烦了,用力敲着桌子。
    审讯官看了一眼变得严肃的德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逼问。
    是关于欧珀的信息吗。阿奇柏格饶有兴趣,王室对欧珀这难以铲除的异端在心头惦记已久,是特大公领下的任务,要铲除欧珀教,让那主教手下的全部教徒身首异处。因此,特大公才那么关心欧珀教的事情。
    而如今,这位犯人不仅说着自己毫不知情,还给他看手腕上的伤口,笑着说:不如,来杀我看看也许到了这个程度,我就会告诉你。
    德维皱了下眉,阿奇柏格问道:有上刑吗
    他不怕这种东西。「那还真是无聊。」阿奇柏格随即变得兴致缺缺。
    德维看着自己小侄子的心理似乎发展不是很健康,真想让个人帮忙纠正一下。
    我想这件事还有另外的突破口。
    德维让人端来一瓶红酒,给阿奇柏格也满上,他看着对方一饮而尽,又给对方添上一杯,那血公主是欧珀雇人所盗,要是能找到那个盗贼,一切就都好说了。
    阿奇柏格看着瓶中的酒,神情有些恍惚,他有点听不到德维说的话了。
    你在听吗阿奇。
    在听阿奇柏格有些头晕,我好像跟奈登喝了太多酒,他一直都在灌
    哎,别睡。德维晚了一步,阿奇柏格已经睡着了,德维认命般地叹气,同时有些惊讶。
    他居然也会同别人交友。
    阿奇柏格向来是瞧不起同龄人的,在很早之前,他就把比他大上几岁的正规骑士打翻在地,不靠魔法,仅仅是体术,就能做到。
    德维偶尔去看过几次他的比试,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特大公并没有时间观看同一个结果的比赛,也没有来过,自然看不见阿奇柏格对别人的簇拥置之不理。
    虽然有些惊叹于他超出年龄的力量,但更多的人对他心生憎恨,如果以后特家的姓氏未能印到他的身上,恐怕会树敌众多。
    奥格有想过吗还是觉得孙子的人际关系无须在意;
    葡萄酒馆,是纳特所经营的酒馆名字。
    非常简单,在一个看不见的拐角,门上早就落了灰,蜘蛛在网上横行霸道。
    他惹了麻烦。
    是个惯偷。
    身手很好。
    身材也不错。
    等等等。
    在认识他的人中,奈登做了调查访问,付了不少报酬,凭着不错的人缘,大致在心中有了那么个关于纳特的印象。奈登把询问的答案倒退后,说:身材不错
    他有个伙计叫阿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那种关系,反正来自贫民窟的人又不是贵族,自然不计较喜不喜欢男人。提供情报的知情者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哦奈登拉长声音,脑子里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索菲拿着长棍面包猛地敲了下他的头,鄙夷道:奈登先生,请你认真点。「小姐。」奈登换了副表情,说,你这是求我的态度?
    他依旧微笑着,索菲却生了怯,声音小了许多:不是
    城外与魔物所栖息的森林相连接,所幸也不是每一处都是怪物安眠之地。纳特不懂魔法,那么可以排除掉某些区域。
    那么,阿姆是个怎样的人
    奈登在地图上打了几个叉,又问。
    跟纳特是一路人,但是,他有着奇怪的身体素质,不需要靠刀和剑,只需要拳头就能将人打碎。
    打碎。奈登重复了一遍,默默地看着知情者。
    可能太夸张了点,但是他有着奇妙的自愈能力,每次伤都能好得很快,葡萄酒馆就他一个伙计,从来没闹出麻烦来。
    既然如此,就不应该关店,纳特和他的伙计在这条街上经营了好几年,掌握着黑市的出口,除非惹上了麻烦。
    他还是个惯偷,酒馆的业务就是卖葡萄酒。
    等一下,如果是这样
    纳特离开的时间恰好与自己负责惠特堡宴会的这段时间左右,他有合理理由怀疑。
    奈登在结束了惠特堡工作之后,还有问过预订的酒庄关于车夫的事情。
    酒庄的老板让负责人清点名单,告诉他,那天负责惠特堡订单的车夫应该是缺席的,不知为何而上班了。
    当奈登去找车夫确认此事上,车夫一脸迷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家里十分破旧,他的两个孩子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做着追逐游戏,天花板破旧不堪,还有水滴落到地面,形成一个小水潭。
    这穷苦人家住着是破旧潮湿的木头房,两个孩子的身上脏兮兮的,妻子见到奈登就惶恐地低下头,车夫也露出了老实巴交的模样,他也不会像附近的街坊邻居一样去打牌赌博,不可能为了血公主的事情恶意欺瞒。
    这是冒充,也是有预谋的偷窃。
    如今,奈登把纳特当做了嫌疑犯,他决定以调查的名义,白天再问一些关于纳特的事情。
    晚上回到了卡佩堡,女仆收拾完房间下来。奈登最近对于欧珀有些研究,不免有些担心相关的记录被发现,奈登只是普通的警备队队员,还不想被安德烈问东问西。
    哦,你回来了。科里躺在沙发上看书,艾布纳就坐在科里的身边,似乎在跟科里解释什么,科里起身说:我不管,我要长高。
    奈登无言,想起了阿奇柏格对科里说的话。
    艾布纳说:可是男孩子要过几年才发育。
    科里挺了挺胸,很骄傲:我十四了。「怎么样也要等到十五吧。」艾布纳哄着他说,显然疲惫的兄长都打算去睡了,但因为科里的缘故,强忍着睡意,继续和他讲道理。
    科里顿了顿,突然看了下奈登和艾布纳,说:你们好像也没有多
    哎哎,你想中伤你哥哥?奈登听不下去了。此时安德烈不满地推开房间的门,对科里说:科里,不要吵艾布纳了,他要早点睡,前几天是为了排练话剧,现在是在干什么呢?他的语气不善。
    科里安静了下来,端正了坐姿,看看奈登,决心还是要说出来:阿奇柏格今天说我的矮是家族遗传。
    安德烈倒没有生气,说:科里,他毕竟是特家人,不要对他抱有期望比较好。
    特大公仇视着卡佩家族,倒不如说,苏苏里没有他不仇视的家族,他摆着高傲的姿态轻蔑而又冷漠地看着其他家族的聚会,对特大公来说,只有王室值得尊重。
    转而,安德烈就打量起奈登,说:你居然会回来,真是想不到。
    哦,晚上好。奈登不着边际地答了句,自然被安德烈无视了。
    安德烈又到了沙发那边,让科里先去睡觉。奈登也及时地走掉,只留下安德烈和艾布纳两人。
    女仆端上的杜松子酒在高脚杯中闪着诱人的光泽,桌上还有未吃完的蛋糕,还有一盘紫色的葡萄。
    安德烈拿起了那杯杜松子酒,一口喝光,艾布纳说:你可真是的,已经要睡了吧?烈酒伤身。
    安德烈让艾布纳再靠近一点,揽着他的肩说:我可不放心奈登。
    骑士协会的会长好像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样子,自从安德鲁领主死后,他就把自己当成了统领家族的首脑,而不顾名义上掌权的母亲。
    什么?
    还记得吗,他十九岁的时候,因伤退役,不省人事地被抬回来整整一年都是那个样。
    真像当初的你,不过我是无所谓,他跟你不一样。虽然是我的弟弟,但从小就很冷漠,以捉弄别人为乐。
    艾布纳垂下眸子,轻声应答了几句。
    这样的人,再回骑士团,真的能好到哪里去吗?
    安德烈将酒杯重重放到桌上,省去了轻手轻脚。但是,那是黛罗的意愿,她就像疯了一般,就算有着美丽的容颜,做出来的都是疯狂的事。
    她就这么想让奈登扬名立万吗?
    每一次的家长会,美艳的女人端坐在座,优雅的嗓音仿佛小提琴:但是,我更想听到奈登的成绩。
    抚上安德烈脸颊的黛罗看着他,说:安德烈,你真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你让我想到,青灰骑士团的骑士,过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他们要回来参加夏日宴会吧?艾布纳看安德烈陷入到了回忆里,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青灰骑士团,除了少数卡佩家族的骑士在里面就职以外,并没有多少让安德烈在意的人。
    除了一个。
    安德烈只希望那个人不要来干扰艾布纳。
    26、第二十六章
    奈登勤勉地再次早到,他不想经历换班风波,就看见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阿奇柏格的桌上文件摆放整齐,桌面还被主人悉心地擦过,就像昨天一样。换言之,没有人来。
    就算是请了病假,病假单也该交到了财务部。
    在问了市政厅的同事无果之后,奈登短暂地犹豫了下要不要去找阿奇柏格。他昨天是被德维叫走的,难道半路遇到了不测?
    过了一会,奈登出现在特家的城堡面前。高大的建筑物的塔尖像是守护者的长剑,而栏杆就像教堂的内厅那么挺拔,修建的长度令人发指。
    不少绿叶顺着缝隙郁郁葱葱地生长出来,蔷薇花羞涩地开着。
    奈登以前只是路过了特家堡,并没有进来过几次,主堡的威严压得奈登压力颇大,他要是进去,那可能消息就要在家族里传开。
    你是说那个第三子?奈登?他去特家干什么?
    昭然若揭,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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