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做不到又能怎样呢?林芝对着电脑怔怔地出神,他总是要成家的……
    就这样,林芝和李言蹊成为了同事。由于李言蹊是不是学校里的行政人员,他在学校里根本没有办公室。除了那天的相遇,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
    偶尔他们会打电话商议一下教学进度,但也仅仅是教学进度,说完后两人一句废话也没有。
    李言蹊每周四下午才来学校上课。一节是建筑系的《中国建筑史》,还有一节是校级选修课,《中国阳宅风水文化》。
    毫不意外,由于选修《中国阳宅风水文化》的同学太多,教务系统的网站已经瘫痪。等到系统维修好时,李言蹊的课早已经选满了。林芝望着电脑显示屏,自己和他同时开设《中国阳宅风水文化》,还剩下一大半的名额。
    如果选修的人数太少,那么这节课就会取消。相应地,她的工资也会减少。
    正望着电脑发愁,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传染耳内。
    “林老师——”
    “嗯?”
    林芝转身,李言蹊站在她身后。他比前些日子看起来清减了,目光更加有神。
    “有什么事吗?”林芝客套地问,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惊讶。
    李言蹊答得悠然,“白院长让我来你这拿备课本。”
    “哦……”她木然地弯下腰在办公桌的最底层翻着,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这时林芝的手机充电完成,屏幕上显示的一张照片顿时落在李言蹊眼中,他瞳孔骤缩,高大的身形瞬间僵硬。
    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她支起身子,抱歉地朝他笑笑,“李老师,你先去上课吧,等我找到了再给你送去。”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林芝,“好。”语毕,就离开了办公室。
    林芝呆呆地望着门口,什么时候他们地相处已经相敬如“冰”了。
    收回视线,她在身后的档案柜里翻了翻,原来备课本在档案柜的抽屉里。她拿着备课本下意识地就立刻朝门口跑去,忽然她定住,那么急做什么。
    “林芝——”陈景岳拿着一个纸袋走进办公室。
    林芝板起脸,“是林老师。”
    “好吧,林老师,我哥回国了,给你带的。”说着就把手里的纸袋给了她。
    林芝接下纸袋,把手里的备课本给他,“你待会上课时给李老师。”
    “哦……林老师,你怎么不教我了,真可惜。”陈景岳无聊地翻着手里的备课本。
    “我听说李老师一向不喜欢别人迟到,快去!”林芝拍着他的肩。
    陈景岳拿着备课本一路小跑至教学楼,在上课第一天时,李言蹊就说过,他上课不考勤,只有一条规矩,不能迟到。
    但是没有谁傻到会错过李言蹊的课,甚至还有非建筑系专业的学生来旁听,经常导致本班去晚了的学生没有座位。
    把备课本放在讲台上,李言蹊叫住他,“林老师呢?”
    “办公室里。”陈景岳在教师里环视了一圈,什么时候班上的女生这么多了,只有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空位。
    李言蹊往讲台上一站,稍稍清了清喉咙,底下的窃窃私语声立刻停下来。
    “今天,我们来讲一讲‘样式雷’家族。‘样式雷’家族是清朝宫殿御用建筑设计师,设计了圆明园、天坛、颐和园等著名建筑……第一代样式雷重新修缮故宫,我们来简单地看看故宫的风水格局。”
    李言蹊刚打开ppt,坐在后排的一个男生口气不屑,“什么风水,我看都是迷信。”
    安静的教室里,这句显得尤为突兀。
    坐在讲台旁的一个女生小声告诉言蹊,他是本班一个女生的男朋友,是化学系的。
    李言蹊来了兴致,“为什么你觉得风水是迷信?”
    男生颇为得意,“我看过风水类的书,厕所门不可正对卧室门,否则会影响财运。厕所门对着卧室门怎么会影响财运呢?没有科学根据,简直可笑。”
    李言蹊勾起嘴角,“你洗澡在厕所对吗?”
    男生点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洗完澡后,厕所里会有大量水汽,如果卧室门正对着厕所门,空气一对流,那么这些水汽会进入卧室,会把床褥变得潮湿。人经常睡在潮湿的床褥上,容易引发皮炎湿疹和一些关节类的疾病。人一旦生病,看病是在所难免的,这难道不是破财吗?”李言蹊循循善诱,从容淡定。
    男生窘迫,红着一张脸点头。
    他走到男生跟前,“你有自己的思想值得肯定。但要记住,科学最重要的精神是怀疑,一味的迷信科学,也是一种迷信。”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掌声。连最不喜欢学习的学生都放下了手中的小说,专心听着李言蹊讲课。
    “风水被说成迷信,有三点。一是记录风水原理的古籍只写明结果,忽略其原因。风水知识大家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二是见效慢,不可能立马立竿见影。三是国内经历了旧社会,国学大受打击。”
    回到正题,李言蹊讲授着故宫建筑史。学生们拿出手机拍ppt做笔记。
    陈景岳坐在最后一排,把前面女生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打着拍ppt的名义拍李言蹊。他打量着李言蹊,暗中把他和自己的哥哥作比较,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陈景峰轻浮、轻佻、轻薄;李言蹊沉着、沉静、沉稳。
    重点是李言蹊还是他的老师,又不像林芝那么有商有量,考试不过关说点好话就把自己送及格。他咬着笔头,必须要和他搞好关系。
    林芝下课后直接回家,忽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李言蹊的面庞没有初见时的冷峻,声音低柔了几分,“上车。”
    她双手拘谨地握着斜挎包的背带,勾着身子礼貌地问:“去哪?”
    李言蹊看一眼时间,语气微微不耐,“上车再说。”
    这还是林芝第一次坐李言蹊的车。
    车内正在放《r》,马克西姆的钢琴曲。
    林芝听着,视线不知不觉就模糊了,已经五年没有再听过马克西姆的钢琴曲了。
    或许是天生没有语言天赋,林芝的英语出奇的差,张世卿担心林芝毕不了业,让李言蹊给她一本英语词典。李言蹊效率奇高,第二天就把词典给她了。不情愿地翻开词典的封面硬壳,里面居然全是马克西姆的光盘。
    她惊喜地抱着他,这些光盘她很早就想要了,而且还这么齐全。
    林芝现在还记得当时他说过一句很欠扁的话,“英语差是好事,两人的智商总要平均一下,和常人一样才不会拉仇恨。”
    “你走以后……我一直在听。”李言蹊嗓音低沉,“边听边反思,是不是我哪里没有做好,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的远走高飞,断了和我的任何联系方式。”
    林芝垂着眼睑,不语。
    “林芝,你走得毫不留恋干净利落,却把那些承载回忆的东西留给我。我就像活在一个泥潭里,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不是这样的……”林芝咬着唇,欲言又止。
    五年前走得太匆忙,她只能拣重要的东西离开。
    他们进了一家川菜馆,林芝这才意识过来,言蹊要请她吃饭。
    席间两人自然的交谈着,李言蹊一反之前的生疏客套,反而给她碗里布菜添茶。
    受宠若惊!
    林芝呆若木鸡地望着他,怎么两人的关系渐渐开始亲密了,这是个不好的苗头。
    “李言蹊,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好。”林芝拿起自己的碗,避免李言蹊把菜放进她碗里。
    他放下筷子,“我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林芝的神经一瞬间紧张起来,“你知道什么了?”
    “你手机的锁屏。”
    林芝稍稍松了口气,不是知道保险箱里的东西就好。
    等等,手机锁屏是他们的合影……
    她笨拙地解释,“呃,其实你误会了,我是一个很懒的人,所以就算是用的我们的合照,那也不代表什么。”
    “你以为我会信?”言蹊反问。
    “唉,那我现在就把它换了吧,你真的不要想多了。”林芝找了一张陈景峰的自拍照当锁屏,给李言蹊看,“喏,我也可以换陈景峰的。”
    李言蹊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一半。
    没想到刚把壁纸换成了陈景峰,他就打来了电话。
    ☆、第七章
    林芝瞥一眼李言蹊,接起了电话,“景峰啊……明天去你家?……当然有空了……行啊……还要先去商场?……好吧,我知道了。”
    朝李言蹊耸耸肩,“陈景峰打来的,他是我的……是我的一个追求者。”
    林芝说出这句话明显没有底气。
    说来也奇怪,陈景峰身边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有工作来往的,一种是可以睡的。林芝不在这两种里,但两人平常也会保持着联系。
    陈景峰,某种程度上说,是林芝在t市的第一个朋友。
    “所以?”李言蹊冷着嗓音问。
    林芝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要对李言蹊介绍陈景峰,她把碗凑到嘴巴前,大口地扒着饭,边思考怎么回答,“所以……我吃饱了,我要回家。”
    李言蹊把林芝放到教师宿舍门口就绝尘而去,林芝站在街口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黑色的车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
    不能在一起的人,还是早点分道扬镳得好。
    被一阵铃声吵醒,林芝睡眼惺忪地关了闹钟。
    没一会恼人的声音又响起,林芝这才记起来今天陈景峰有事找她。
    林芝素面朝天,穿着休闲简单的衣服就出门了。
    一下楼就看到陈景峰的车,她蹙眉,和他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把车停在这么明显位置,让进出的同事看到了影响不好。
    她四下看了看,再确保周围没有熟人后,像只兔子一样窜上了车。
    陈景峰笑她,“见个面而已,别做得像偷情一样。”
    “那你也别送东西给我了,又不是被你包养了。”
    陈景峰想还嘴,在看到林芝那身穿着打扮时,对她露出一副“无药可救”的表情,“林芝,男人都是要取悦的,你大概是我身边最诚实的女人了,见我连妆都懒得化。”
    “我洗过头了。”林芝系上安全带说。
    陈景峰打量她,闻多了脂粉味,林芝的气息就像一道清新的空气,如果说那些环肥燕瘦是争相斗艳的花朵,那林芝就像一片新绿,总能给人带来舒服惬意的感觉。
    “林芝,和你认识五年了,你怎么一直都不找个男朋友呢?”他奇怪道。
    长得不差,又是个大学老师,都奔三的人了,一点都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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