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菲听到李言蹊的回答,心跳都仿佛静止了一秒,内心一阵悸动,她热切地直视他的双眸,开口,“李言蹊,如果是你掉进水里,我也会这样做的。”
    “嗯……别光顾着说话了,快吃吧。”李言蹊喝了一口白开水,忽然一个眼熟的身影走进自己的视线,那个人不是常赫吗?
    “这么巧……”常赫对他们笑笑。
    桂菲愣了愣,不悦道:“你怎么再这里?”
    常赫看她一眼,没搭腔,对李言蹊说:“李半仙,你女朋友呢?”
    “……我们分手了。”李言蹊的语气极其平静。
    常赫脸色略显尴尬,没继续这个话题。
    “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桂菲对他瞪着眼。
    “没关系,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李言蹊语毕就起身离开,桂菲再座椅上连叫他几声都没回头,无奈常赫坐在她身边的空座上堵住了她离开的路,她负气地把筷子一扔,对着常赫干瞪眼。
    回到家里,桂菲在浴室里欢快地哼着歌,掉在水里反被李言蹊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她将沐浴露打向自己的胸部,歌声渐渐消失了,她有一瞬间的慌神,*中似乎有一个肿瘤……
    夜里的凉风涌进车内,李言蹊整个人都被风吹得更加清醒。即使林芝怀孕了,但他有一点可以确认,林芝过得根本不开心。
    车不知不觉地驶入林芝的教师宿舍,他没有下去,静静地坐在车里,抬头看了看林芝的家,灯火通明,现在这个时间,林芝应该在备课。
    忽然他的视线一凛,前面停着的不是周思捷的车吗?
    难道是来找林芝的?
    他立刻下车,放轻脚步地走进楼道。
    在六楼的时候就听到周思捷的大嗓门,声音虽然大,但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终于到七楼的时候,李言蹊隔着门听到周思捷对着林芝大声嚷道:“你知不知道他这五年找你找得多苦?他出书、上电视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主动去找他……李言蹊为你设计的别墅……连地皮都已经买好了,做人要有良心,李言蹊伤成那样你是否关心过他?只怕那个时候你在陈景峰的床上浪吧……”
    林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周思捷的那张嘴从他进来就没有停过,各种肮脏不堪的言论都可以从那张嘴里冒出来。
    “啪——”林芝气极给了周思捷一个耳光,把他往门外推,“我要和谁好是我的事,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周思捷用手抚着自己的右脸颊,难以置信道:“你居然敢打我?”
    他那暴脾气一上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手就给了林芝重重的一巴掌,气冲冲地打开门,正好和李言蹊撞个正着。
    ☆、第六十二章
    周思捷怒哼一声,白了李言蹊一眼就离开。
    门外李言蹊还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刚好可以看到门内林芝倒在地上,试图爬起来,他急忙迈步进去把她扶起,一看到林芝肿着的半边脸,他目光一沉,低低地咒骂一声。
    周思捷居然动手打女人!
    李言蹊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那么愤怒过,他右手紧握成拳就要去追周思捷,前脚刚一迈出门槛却被林芝拽住,“李言蹊,算了……”
    林芝的脸火辣辣地疼,说话就像针刺一般难受,连嗓音也微微异样。
    李言蹊回头,林芝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他把林芝扶到沙发上坐着,又从冰箱里拿出冰块,放在毛巾上小心翼翼地给林芝消肿。
    林芝蹙着眉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李言蹊看得心疼,手下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棉签小心地在她的嘴角处擦拭着血迹,李言蹊稍稍眯起眼,周思捷下手的太狠了。
    上完药,林芝盯着茶几上周思捷带来的别墅设计图,眼里隐隐闪着泪光,她吸了一下鼻子,缓缓问:“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没事。”李言蹊站起来,双手插在兜里低低地说,“我走了。”
    走到大门处,却听林芝轻唤着他的名字,没有回头,他定住脚步,期待着她挽留自己。
    林芝起身走到他身后,抬起自己的手臂,又蓦地收回来,“路上小心。”
    李言蹊没应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打开门锁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林芝一人,她望着茶几上的设计图,泪水无声地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大门被人用力敲响,陈景峰站在门外捶着门,“快开门,外卖小哥来给你送吃的了!”
    林芝急忙抹干眼泪去开门。
    陈景峰还没有怎么注意,当他把外卖放在桌上招呼林芝来吃时才发现不对劲。
    “是谁干的?”陈景峰眯起眼,捧着她的脸细细地查看。
    “没事,你别管……”林芝皱眉挣脱他的手。
    “是不是李言蹊打你了?”陈景峰火冒三丈,怎么说也不能打女人吧?
    林芝吃着米饭,摇头,“不是……”
    “林芝,你不用袒护他了,不是他还有谁?我找他去!”陈景峰说着就往门外走。
    “真的不是他,是他朋友。”林芝急忙说。
    他朋友?
    陈景峰沉思,那不是周思捷吗?
    “哼,那个混蛋!这个月别想拿工资了他!”陈景峰双手叉腰道。
    林芝:“……”
    “星期六跟我回家一趟,我爸想见你,我妈也想你想得紧。”
    林芝的筷子微滞,也好,正好可以去看看陈正国到底想做什么,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周思捷家的公寓。
    李言蹊站在门外冷冷地警告,“以后你要是再对林芝动手,这朋友没得做。”
    “我看你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再说了,是她先动手打人的,我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已。”虽然嘴上这么说,周思捷在回家的路上就再后悔自己的行为了,这火爆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
    李言蹊一怔,林芝一向温柔体贴,根本不会主动去动手打人,周思捷一定是说了什么让林芝忍无可忍的话,把她给逼急了。
    “你对她说什么?”
    “我就说她和陈景峰上床呗,不知道为什么她反应特别大,居然打人……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你闭嘴。”李言蹊皱眉瞪他一眼,“别插手我的事。”
    周思捷翻了个白眼,学着李言蹊的模样重复他的话,走进屋里。
    刚一进去,周思捷的手机就响了,他顺手接起,“喂,爸——”
    “怎么林芝要和你老板结婚了?”周甫问。
    周思捷看一眼李言蹊,说:“不清楚,李言蹊刚还要我别插手他们的事。”
    “他在旁边?让他听电话。”
    李言蹊接过手机,“周伯伯。”
    “林芝怎么那么突然要和别人结婚了?你们吵架了吗?”
    “……她怀了陈景峰的孩子。”
    周甫一沉吟,事情发展的方向真是让人始料未及,那林芝五年前离开g市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你有没有问她五年前离开的原因?”
    “问过,也查过,不过一无所获……周伯伯,那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和林芝五年前离开有关?”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应该无关,不知道那封信的含义,对你而言也许是件好事。”
    周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三天后。
    城市的夜幕降临,桂菲失魂落魄地坐在江边的石椅上,石椅上摆着几瓶听装啤酒,三两只易拉罐倒在石椅上,一阵秋风吹来,两只空空的易拉罐从石椅上滚落在地。
    听着易拉罐落地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桂菲的眼泪又留下来,江边美丽的夜景模糊成一片光影。
    她一手握着酒瓶,不知想到什么,心烦意乱地将手上的易拉罐向前砸了出去,勾着身子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起来。
    “桂菲。”低沉如水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桂菲抬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上去抱住李言蹊。
    李言蹊身体一僵,就要推开她,却听到她在他耳边说:“我得了癌症,我就要死了……”
    “癌症?”在接到桂菲电话时他就听出了她情绪不稳定,居然是癌症?
    桂菲松开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手胡乱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声音哽咽,“我前几天去医院做了检查,乳腺癌,如果是恶性的……我就会死,可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有自己的事业……”
    李言蹊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某个角落泛出一丝悲悯。
    “李言蹊,你当我求你也好,逼你也好,你能不能在我最后的时间陪陪我?”桂菲把脸上的泪水抹掉,摇摇晃晃地站起,秋风瑟瑟,仿佛把她最后的一丝力量也带走,她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离了力气,跌落地坐在地上,“你能不能……行行好?”
    “也许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是良性的呢?”
    “我不知道……”她发狂般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在拿到结果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走出医院的。
    长久听不到李言蹊的答案,她的心一点点的冷却,嘴角扯出一抹自嘲,从刚认识他开始,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所做的事情就是自取其辱。
    “好。”李言蹊将她扶起,“我答应你,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桂菲愣住,喜出望外地看着他,他的神色淡漠,宛若隔着一层秋霜。
    片刻后桂菲唇边的笑容敛去了,他是在可怜她。
    李言蹊把桂菲送进家门,临走时桂菲双手勾着他的后颈,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晚能留下来么?”
    李言蹊静默一瞬,微微皱了下眉,“早点休息。”
    果然如此,桂菲并不意外。
    楼道间的昏暗的灯光将她眼中的祈求映得更加明显,她一点点地妥协,“那明天,可以来接我去上班吗?”
    “……”
    桂菲无奈地笑笑,“过几天等医院有了空床位,我就要进行手术了……就这几天,可以来接我上下班吗……算了,当我没……”
    “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李言蹊看了一眼桂菲,铿锵有力地说。
    “嗯。”桂菲笑笑,“注意安全。”
    桂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知道过了何时才有了睡意,梦中医生对她宣判着最终的结果,恶性乳腺癌晚期,癌细胞扩散,还有不到一年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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