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点傅教授喜欢吃的吧,”阮昭笑着说道。
    董姐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开心道:“傅教授中午要过来吃饭吗?”
    虽然傅时浔不是自己的女婿,但是董姐还真有那么点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长得这么帅不说,年纪轻轻就是大学里的教授,这种青年才俊最是能讨董姐这样的中年妇女喜欢。
    阮昭:“不一定,看情况。”
    就在她们聊天的时候,云霓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大喊一声:“昭姐姐。”
    “哎哟,吓死我了,”董姐被她这么一喊,真吓得一哆嗦。
    云霓却不在意,反而直接从背后拿出一束桔梗花,“刚才一个外卖小哥送过来的,昭姐姐,你的。”
    董姐一瞧,立即说:“哟,好漂亮的花啊。这是谁送的?”
    “还能有谁啊,”云霓故意拖长调子,意味深长的说。
    只是董姐并没有迅速领会到她,反而想了下,问道:“难道是那位梅先生?”
    梅敬之经常来小院,而且他这人也挺会做人的,时常会给她和云霓带些礼物。董姐对他的印象也挺好的。
    不过当然是比不上傅时浔。
    “你怎么不猜傅教授啊?”云霓有些无奈的问道。
    董姐一怔,下意识说:“我看傅教授,平时冷冷淡淡的,不像是会搞浪漫的人。”
    云霓摇头晃脑:“那你可是小看人家咯。”
    “还真是傅教授送的,这花真够水灵好看的,我先去找个花瓶,让昭小姐你可以插起来,”董姐一听居然是傅时浔送来的,立马嘴咧起来,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阮昭低头看着面前的花,不由轻笑了起来。
    直到她看见花束中间放着的一张卡片,她拿出来,打开一看,入目是一行极力透纸背的字迹,苍劲又有风骨。
    ——见花如见我,愿你一天都有美好的心情。
    落款:时浔。
    阮昭看着这句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说他冷淡吧,可有时候他又自信的过头,见花如见他,还有一天的好心情。不过阮昭承认,这一天她确实是以好心情开始。
    从早上收到他那条信息开始,一直到现在,她的心情持续上扬。
    董姐找了花瓶过来,阮昭亲自将花插上,笑着说道:“待会我要拿到我的工作室。”
    虽然她的工作室里从来不允许放别的杂物,可是今天的这束花不是。
    中途的时候,阮昭接到梅敬之的电话。
    自从那天在开幕式上发生的事情,两人都还没联系。
    阮昭耐得住性子,她在等梅敬之给自己一个交代。
    “昭昭,对不起,”梅敬之的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他就主动开口说道。
    阮昭:“你查清楚了吗?”
    “嗯,我们公司的那个老古董,一直看不惯我上位,这次又因为《墨竹图》的事情,知道我想把它交给你修复,便想出这么个损人不利已的恶心招式。”
    梅敬之也是被恶心的透顶,这些人以老功臣自居,结果他们这些功臣,反而损害起公司利益来,丝毫不手软。
    敢在公司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秋拍会开幕仪式上搞事情。
    梅敬之这次再也不顾忌自家长辈的意思,说什么也要把这些尸位素餐的老东西,都踢出公司,再也不能让他们祸害自己。
    阮昭:“口口声声不让我修复《墨竹图》,是为了你们公司好,结果他们自己反而赶着损害你们公司利益的事情。真让人恶心,梅敬之,如果你没办法掌握你公司里的一切,那么我有必要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合作。”
    这是阮昭,第一次对梅敬之说出这样的重话。
    她虽然对外界的非议,一向无动于衷。
    但是这件事,要不是她自己处理得当,她的名声会彻底跟赝品联系在一起。
    “还有刘森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又跟赝品扯上了关系?”阮昭问道,这人当时是因为梅敬之有点儿关系,阮昭才会答应给他修复书画。
    几次下来,他确实是给钱大方,双方合作还算愉快。
    后来虽然阮昭也知道,这位刘老板在业界的名声不算太好,但是阮昭自己不也一直受非议,所以她也没太在意。
    她在意的从来都是跟赝品有关的事情,只要对方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就好。
    梅敬之:“刘森前阵子据说高价拿了一副宋画,原本他是想卖给一个香港收藏家,但是后来不知道对方怎么跳单,据说他资金链又出了问题。倒卖了不少东西,据说这批东西里,不少都是假的,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他。”
    “他倒是好,出了事还要把我拉下水,”阮昭神色冷漠,问道:“有办法能找到他吗?”
    梅敬之反问:“你找他想干嘛?”
    “我和我师父都挺好用的吧,”阮昭冷笑,她声音微冷:“利用完我们的名声,想拍拍屁股跑路,这可不行。”
    阮昭从来不是那种吃了亏,还要忍下来的。
    那天捣乱的人不说,这个刘森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
    “我会尽快找他出来,不过,”梅敬之低声叹了口:“别弄死他。”
    阮昭莞尔一笑:“我不是那种人。”
    梅敬之:“……”
    *
    这通电话结束,阮昭在工作室里工作,她现在手头上只有一副清代的画在修复,这个工作还是云樘给她揽下来的。
    云樘在铺子里打理生意,也认识了不少藏家。
    有时候特别靠谱的那种人,他才会给对方介绍过来。
    阮昭刚把马蹄刀磨好,就听到摆在台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走过去,发现是傅时浔打开的,立即擦干净手,接通电话:“下课了吗?”
    刚问完,她就听到对面背景音里的一片嘈杂,还伴随着下楼梯的那种声音,听起来他应该是刚出了教室,就给自己打了电话。
    傅时浔:“刚下完课,你在干什么?”
    “正在磨我的马蹄刀,刚磨好,你就打电话来了。”
    “……”
    阮昭也察觉出这话,有点儿歧义,认真解释说:“我是准备磨刀修画,云樘刚给我接了一副清代画家邵松年的画,藏家自己保存的有点儿不当,所以送过来给我修复。”
    “你上完课干什么?”阮昭将外放打开,拿起台子上干净的布,擦了擦刀。
    傅时浔说:“要去实验室,鸣鹿山考古现场挖掘出来的文物,有一部分保存在我们的实验室,所以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实验室考古。”
    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倒也没办法真的天天腻歪在一起。
    于是阮昭问:“中午呢,你怎么吃饭?”
    “一般都是学校食堂。”
    阮昭挺好奇的问:“吃不腻吗?”
    傅时浔低垂着眉眼,淡然开口说:“以前都是一个人,随便应付着就好。其实现在也还好,我没关系的。”
    乖乖,这话说的阮昭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明明语气听着挺淡然,但又让她听出莫名的委屈。
    是吧?不是她听错了吧。
    阮昭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中午,去学校给你送午饭?”
    “你方便吗?”傅时浔停住,声音里已经染了笑意。
    阮昭故意说道:“我说不可以的话,某个人是不是应该失望了?”
    这下傅时浔停下脚步,声音幽幽道:“失望倒不至于,但今天中午应该会食不下咽。”
    这下,阮昭真被这话逗得不行。
    难得见傅教授这样主动示弱,阮昭笑了下:“等着我中午的爱心午餐。”
    电话挂断,阮昭就下楼跟董姐说了句,她中午不在家吃饭。
    董姐一脸惊讶:“可是之前不是说,让我做菜的。”
    “打包,”阮昭随意的拨弄了下长发,冷白调的皮肤哪怕在有些昏暗的厨房,依旧耀眼,她清冷的眉眼染上得意笑容:“我给傅教授去爱心午餐。”
    阮昭知道傅时浔上完课都在实验室。
    所以过去的时候,也没提前给他打电话,直接开车过去。
    好在这会儿是白天,校外车辆开进去,只需要登记就好。
    她一路开到考古系的实验楼,白天时候才发现这栋实验楼建造的都有点儿古色古香,最起码外观看起来很有那种质朴又中式的建筑风格。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不断有学生进出。
    也有人拎着吃的东西,进实验室的,所以阮昭也没等多久,就跟着两个男生,一块进了大楼里。
    之前来过一次,她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实验室门口。
    里面的人影幢幢,看起来今天还有不少人在,连交流的声音都挺多的。
    直到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着门口站着的阮昭,那一身墨绿色浓墨重彩的长裙,再配上那张精致唯美到近乎画中人的小脸,当即让对方看得一愣。
    阮昭本来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想给傅时浔打电话。
    就听对方问:“请问,你找谁?”
    “傅教授在吗?”阮昭笑着回答。
    对方点头:“在在。”
    但很快他又有些为难,似乎拿不定,该不该为阮昭叫人。
    这不由让阮昭想起,她第一次来找傅时浔的场景,当时也是这样,学生们一见是个女生来找傅时浔,都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帮忙。
    大概是见多了傅时浔拒绝别人,生怕自己多管闲事。
    直到里面又走出来一个人,阮昭和对方都一惊。
    “田希。”
    “阮老师,你怎么来了,”田希推了推眼镜,一直挺文静的姑娘,伸手就将她拉了进去:“站在外面干嘛呀,进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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