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说,“耽误了这么多天,再不回去别人都杀青了。”
    贺启深轻挑眉,“还要继续拍?”
    “拍了一半总不能不拍了吧,做事情还是要有始有终。”苏韵,“再说了,是我想不拍就不拍的吗,那是要付违约金的。”
    贺启深问:“多少?”
    “什么多少?”
    “违约金。”
    默了半晌,苏韵这才抬头盯着他,脸皱了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启深表明态度,“伤得这么重,我不同意你继续拍戏。”
    “要拍也得彻底恢复了来。”后他补充了句。赫拉
    苏韵笑着说:“医生都说了我恢复得很好,只要注意点没什么问题。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事的,放心吧。”
    进入演员这个行业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了,很清楚主演耽误这么多天对于剧组来说意味着什么。
    贺启深还没来得及回,苏韵低头帮着收拾东西,接着又说,“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又没有伤到骨头。”
    “我跟你保证,不会有事。”
    贺启深:“那也不行。”
    “你说怎么办?”苏韵蓦地直起身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火气噌地下就上来了,“拍戏拍到一半我总不能不拍了吧,那我还有职业精神吗,你让导演怎么看我,让行业里的人怎么看我,觉得我娇气?不耐苦?”
    “以后谁还敢用我?你也是老板,下面员工这样,你说你怎么想?”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不一样了,带着点火.药味。一旁的江曼和花花屏住呼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片刻,贺启深转身出去。
    苏韵余光看到他的衣角,又听到门和墙壁轻碰撞的声音,她动作微微一顿,又很快恢复了。
    江曼深吐了一口气,过来小声说,“阿韵,贺总被你气着了。”
    “我怎么气他了?”苏韵抬头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有什么可气的。”
    江曼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说,“其实吧,贺总也是担心你,为了你好。”
    苏韵没说话。
    东西很快收拾好了,几人出来在走廊上看到贺启深。江曼给花花递了个眼神,从边上蹑手蹑脚绕过去了。
    苏韵就这样盯着贺启深看,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贺启深起身,声音有点哑,“不是要回去吗,走,我送你。”说着就拉着苏韵往外走,上了车,往剧组的方向开。
    他开得很快,途中也没再要求什么,话都没说几句,平时一般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只开了一个半小时,到了后将行李送到房间。
    苏韵坐在床上一句话没说。
    贺启深将门关上,过来,将人捞到怀里,大手放在她腰上,禁锢着,低敛着眉眼,直勾勾看着她。
    苏韵不敢乱动,低着头,不看他。
    “苏韵。”他叫了一声,“抬头。”
    苏韵就是不抬头。
    片刻,贺启深抬手挑起她下巴,嘴角噙着很淡很淡的笑,音色里带着一丝轻哄,“现在是看都不想看我了?”
    “嗯?”
    第26章 瓦解 我们做个约定吧。
    苏韵还是不理他, 眸子低垂,其实知道贺启深也是为她好,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在医院住了这么多天, 贺启深对她怎么样, 她都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越好越慌。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优点值得这么对待,特别是贺启深这样的男人,找不出一丝缺陷的男人, 令无数女人仰慕的男人。
    贺启深:“苏韵,我们谈谈。”
    苏韵闷闷的回了句,“谈什么?”
    贺启深目光落在她唇上, 带着几分灼热,低头亲了下, 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 “这几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 不放过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苏韵别开眼。
    贺启深将她脸扳回来。
    苏韵干巴巴说了句,“没有心情不好。”
    “都写脸上了。”贺启深捏了捏她脸蛋, 把人抱得更紧了,低声说, “这次是小腿受伤, 好在没伤到骨头,那下次呢?”
    “我不是不让你拍戏, 是想让你休息好点再去,是担心你。”
    “没必要那么拼,苏韵, 你懂我意思吗?”
    懂,怎么不懂,苏韵牙齿轻一下重一下的咬着唇瓣。
    片刻,她心平气和的说,“我不能做个不负责的人,戏拍到一半发生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在医院这么多天,已经给剧组带来很多不便,每天的经费都在烧着走。”
    “导演让我慢慢来,是客气话。我要真记心上就太不懂事了,做演员的,哪有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我自己也感觉得到。”
    说来说去一点丁都不退让。
    沉默了半晌,贺启深一本正经的说,“那就让剧组全体停工二十天,所有的报销都由我来承担。”
    “不行。”苏韵猛地摇头,“真这样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哪有人这么娇气。你看外卖员每天还风里来雨里去的,环卫工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天不亮就要起来,不论寒冬酷暑,这世上比我难的人太多了。”
    贺启深柔声说,“苏韵,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苏韵抿了下唇。
    贺启深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哑声又道,“每个人的际遇不同,别人如何我管不着,我只是不想我的女人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苏韵强调。后又补充了句,“我有分寸,会好好照顾自己。”
    “真的,你相信我。”
    “我跟你保证好不好?”说到最后她话里带了点祈求。她不是不领情,相反的,她这一刻很感激贺启深。
    真的很感激很感激。
    苏韵圈着他颈脖手的下意识收紧。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彼此的呼吸交融着。
    不知过了多久。
    “苏韵。”贺启深喊了一声。
    苏韵狐疑的盯着他看。
    “结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贺启深也盯着她看,试探的问了句。她还没说话他其实已经大致猜到了答案。
    “……”
    苏韵眼睫轻颤了两下,再次听到这句话从贺启深嘴巴里说出来,她的错愕和恍惚不亚于第一次,觉得太不切实际了。
    跟林妩交好这么久,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瞎聊,吃了不少瓜,个个都是爆.炸瓜。
    比如林妩当初同意和厉少谌结婚是为了一个项目,而厉少谌是为了不被家里催婚,两人一拍即合成了,又门当户对,家里也不会反对,但说好了谁要找到真爱或不想继续了直接去离婚就成。
    沈旸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不如说是太过于清醒,女朋友如衣服,不开心了就换,当然了,分的时候也大方,送车送房子。
    至于结婚生孩子,压根没想过,就等着家里安排。
    最让人不理解的是谭俊生,跟林舒谈了五年,当初能有多艳羡人就有多艳羡人,看起来很好很认真的一对,林妩说,好多人都在猜,谭俊生会不会为了她打破圈里的规则,把灰姑娘娶回家。
    没想到还是分了,林舒一走了之,谭俊生没见得多洒脱,天天借酒浇愁,就有点让人看不懂了,真喜欢当初就应该把人娶进来,何必这么折腾自己。
    不知道林妩是不是在提醒她。
    是也好。
    不是也罢。
    “怎么不说话?”见她沉思了这么久,贺启深又问。
    好一会儿,苏韵吐了吐口水,反问:“你是认真的吗?”
    当初稀里糊涂的跟贺启深在一起了,很纯粹的觉得他人长得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独有的魅力。
    最难得的是对她很好。
    还没那种概念,觉得有很大的差距,不过那时候的她确实对贺启深不够了解,所以说稀里糊涂在一起了,像是被蛊惑了般。
    当时她刚大学毕业,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姑娘,见识有限。
    第一次去高档餐厅是贺启深带她去的,餐具用错了,服务员很温柔耐心的指出,她顿时脸涨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一次去贺启深家,很大很豪华,比电视剧里看到的豪门真实多了,也壮观多了,她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
    慢慢的,她终于意识到她跟贺启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真要形容,那应该是云与泥的区别,不敢想些有的没的。
    “你真的觉得可以吗?”
    “我家是农村的,很穷,很偏僻,连小时候想吃块糖都是奢侈,路上全是泥巴,一下雨全糊在鞋子上,爸爸在镇上做财务,几百钱的工资全拿回来,连个肉包子都舍不得买来吃,妈妈没什么技能,也没什么文化,在家务农,一直不得我奶奶喜欢。”
    “直到我要上小学了,我们一家才去镇上租了个房子,是个老小区,楼梯房,不到五十平方米,妈妈学着做早餐,送我去学校的时候顺便卖点,就当挣生活费。他们很苦,很累,舍不得吃穿,却把最好的给我,还送我去区县上初高中。”
    “他们要忙着挣钱,我放学回来饿了就一个人搭着凳子做饭,切菜,那时候差不多九岁,还把手给弄流血了,现在都还有疤痕……”
    她吸了吸鼻子,咬牙继续说,“那时候的你应该在最好的国际学校读书,回家饿了想吃什么说一声就有人端过来,会有专门学习技能的时间,什么弹钢琴,奥数,那些都是我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直到现在,我都不会。”
    听得贺启深直拧眉。
    “我们的成长轨迹不一样,接触的东西不一样,眼里看到也不一样,就像你喜欢吃西餐,简餐,而我喜欢吃家常菜,还喜欢吃辣,你不喜欢,吃不下。我喜欢一个人在家宅着,你一般没事都不会在家,你很忙,你的时间都是金钱。”
    现在他们聚少离多,哪怕是谈了两年,或多或少新鲜感还没消磨完。
    “说完了吗?”贺启深问她,眼里布满了心疼,他知道苏韵家里的条件不怎么好,但没想到过得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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