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医庄处于独立的小岛上,僻静而清幽。除了偶尔来一些通过墨家介绍来的病人之外,便再无其他人会来打扰。可以说是躲避秦国追捕的好地方,却也避免不了消息的滞塞。
    所以,晶宇在附近的一处渡口,建立了独立的消息传送地点。每隔数日会上一次岸,查看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并且做出布置或者下达命令。如果另有急事需要他来处理,这情报点的人也能够找得到医庄的位置……他有带其中一人来过这医庄,并教了寻找小岛所在的方法。
    当然,这个情报点中的人,是属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建立的势力的。以在项家属地招募的人为主,后来又将一些楚秦战争时期,军队中的优秀斥候补充了进去。他们如果搜集不到的消息,则会由天机另外传递给晶宇。
    这是两个独立的情报、力量系统。天机知道另一个情报系统的一切,而这个情报系统却不知道天机。这并不是晶宇告诉了天机,而是天机自己的能力。
    另外,如果长期居于小岛这样封闭之处,彻底远离了自己的军队、势力,难免会让自己在属下们心中的威信降低。所以,晶宇每年都会有半年的时间,来往于各比较重要的据点。每一处都会住上一段时间,让他们切实地感受到他这个领袖的存在。
    这一日,又是晶宇定期去查看情报的日子。他划了小船,来到了那处渡口,早有一名男子等在岸边。见到晶宇之后,冲着晶宇单膝下跪,并且将最近情报汇总的竹简呈递给了晶宇。
    晶宇便在这里看了看其中的内容。
    “哦?秦国终于攻击了齐国吗?”晶宇眉头挑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冷笑:“齐国,在别的国家受到攻击时袖手旁观。当初接到了楚国的求援文书也是丝毫不理,如今又怎么样?嬴政那样的胃口,怎么可能放过它?愚蠢至极!”
    所谓的求救文书,乃是当初秦国筑造坚垒,用六十万大军防守楚国四十万大军时期的事情。项燕曾经请求齐国对秦国发动攻击,以便迫使这些军队撤回国家防守边境。
    “如今战国七雄便只剩下了秦国与齐国,少主,您觉得齐国能够支撑秦国进攻多久?”那名精悍的男子站在晶宇的身边,略带好奇地问道。
    “吴大头,我让你做这一处的首领,这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啊?”
    晶宇斜瞅了他一眼,将那头的确比较大的汉子瞧得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他明白晶宇的意思,既然做了一处负责消息传递的据点的小头目,那至少也应该有凭借情报做出些判断的能力吧?
    “嗨嗨,少主,我这不是还有些吃不准嘛。”那大汉恬着脸笑道。
    “那你来说说看,要是骗了我,小心我一脚踢你到湖里去。”晶宇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里据湖边还有十数米,真要被一脚踢了过去,那绝对轻不了。
    大汉打了个哆嗦,想了想后,皱着眉头分析着说道:“据属下的情报来看,齐国虽然还有七十余座城,之前却没有丝毫认为秦国会攻击它。所以,它没有迎战准备,恐怕面对秦国连燕国都比不上。而且,齐国的宰相长期受到秦国的贿赂,齐王又是个无能之辈。哼,这一次没准会直接投降了……少主,您说对不对?”到了这最后一句,他的脸又恬上了。
    晶宇点了点头,将那成年汉子手臂粗细的一捆竹简抛给他。
    “算你说得不错。”晶宇说道,“齐国的战斗大致便是如此,秦国距离一统六国已经不远了。这个暂时不去管它,我另有些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任务?”大汉的眼睛登时放光,站得笔直了起来,“少主尽管吩咐。”
    “你小子,难道以为我是布置对付秦国的任务?”见他的表现,晶宇失笑道。
    “哎?”大汉的脸上出现失望之色,“不是吗?”
    “当然不……”晶宇的话顿了一下,眼皮微微抬了抬,“不,不全是。”他的嘴角翘起了莫名的弧度,“吴大头,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给你个命令,你给我传递了出去。告诉各地的据点,可以小小地闹腾一下,给秦国添点乱子。”
    “少主,这是何故?”吴大头抓了抓头,显然不明白,“咱们藏得好好的,这样子,可是会让暴露的机会增加很多。”
    “就是要让暴露的机会增加。”晶宇说道,“吴大头,若是你认定的一个强敌,一下子全都悄无声息了去,你会怎么样?”
    “这……”吴大头想象了一下,明白了过来,“我会寝食难安……少主英明,属下佩服!”他冲晶宇拱了拱手,“我这就去办。”
    “要嘱咐他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一些事情可以多多准备。”晶宇补充道,“故意让敌人发现一些据点,然后‘慌慌张张’地撤离……你明白吗?”
    秦国之前还有燕、齐两国没有彻底消灭。但是,再过不久,这两个敌人也会消失。这个时候,它便会又去想还会不会有别的敌人。让秦国自以为掌握着他这个敌人的一切,秦国就不会更多地去担心他是不是又再准备什么阴谋诡计,这样可以逐渐地瓦解秦国的戒心。
    吴大头会意地点了点头,又拱手道:“不知少主要交待属下另外去办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嘛……”晶宇掏出几片竹简,“我这里有些东西,你给我准备一下。下一次我来的时候,弄些船,随我一起运到医庄去。”
    吴大头接过去扫了一眼,并非什么难买之物,当即点头应下。正准备要走,晶宇又叫住了他。
    “你不是闲无聊,渴望要打秦国吗?”他说道,“那就发挥你的大头,去秘密计划一些事情。不要什么都依靠我的命令,拿不准可以找我帮你参考一下,我给你行动的许可。”
    “少主,您,您真的允许属下……”吴大头的脸上出现了激动神色。
    晶宇就在这附近居住。若是他的行动失败了,很可能连累晶宇也被发现。可以说,晶宇这个命令是对他的信任,对他的能力的认可。
    见晶宇点头,他冲晶宇单膝跪下,郑重道:“属下定当为少主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晶宇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走向渡口,心想:‘每一次都让他带了竹简来,难免惹人怀疑。看来,需要将纸提前弄出来了。’
    他想到了便做,将一种竹纸的制造方法又都告诉了吴大头。这一次,晶宇回了小岛后,自己也挖掘了用于发酵的坑。垒好了石头,又寻了些粘土抹入缝隙防漏。点了火下去,将粘土烧烤的固化了。再收集了些树皮放进这坑中,加了水,盖上草席等待其发酵之日的来临。
    全都做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晴儿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他道:“少主,你弄那个做什么?”
    “哼,还能做什么,无非是他无聊了,想要祸害我这里的树木。”端木蓉就像是看着仇人一般瞪着晶宇,他这一天多可是剥了不少树皮。
    “呃,不用这样吧?”晶宇失笑道,“每棵树我都只取了一点,不会害死那些树啦。”树的新陈代谢离不开树皮,晶宇这点知识还是有的。
    “少主,快点说嘛!”
    晴儿摇晃着他的手臂催促着。别看只有她一个人问了,雪女、月儿都在等着答案……便是端木蓉,此刻也在看着他这边。只有小瓈最淡定,坐在他的怀里,一口一口地用勺子吃着饭。
    “过几个月,等我做出实物,你们就知道了。”晶宇带着些神秘地说道,“那会是一项会被后世评价为绝对伟大的发明。”
    房间里面安静了一会,晴儿双手捧在一起,“少主,你真了不起!”她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她相信晶宇说了,就一定能够成功。
    “呃……”晶宇有些尴尬,那可不是他的发明,他也没有想过要占了这份功劳,便瞎扯道:“我也是偶尔听了别人说起有这样的一种东西,今天尝试着制作而已。”
    “那么,它是用来做什么的,你总该知道吧?”端木蓉竟然会主动询问晶宇?她当然还有后半句,“我还真想知道,什么东西能够被称作‘绝对伟大的发明’。”显然是认为晶宇的话,有夸大的嫌疑了。
    晶宇迎视着她略带挑衅的目光,笑着道:“这种东西能够代替竹简的功能,却没有竹简的重量,又比用于书写的缣帛造价低廉百倍。能够长期保存下来,数年、数十年都不会有丝毫的毁坏。你说,它会怎么样?”
    “你说的东西,真的存在吗?”端木蓉变了脸色。房间内其他聪慧的女孩子们,也都能够明白那东西的作用,再度齐齐地看着他。
    “当然会存在!”晶宇说道,“你们也许可以看着它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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