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面前的奇异变化吸引,月神暂时停下思索晶宇的提问。等那棋局展露出来后,她的眉头微微蹙了。瞬移一般,无声息来到晶宇所处平台处,并站在他的侧后方,凝神细看。
    晶宇侧脸瞧了眼她,然后,在左侧一颗白棋下方摁了一下。感受到压力,那格子中线打开,上浮一颗黑色棋子。接着,上下两颗黑子中间的那白子转化为了黑色。
    棋盘左面代表晶宇点数的地方原先数字为‘二’,此刻已经变化为‘四’;而原先代表对方点数的‘二’,则减少为‘一’。两者相加,正合了这棋盘内棋子的数量。
    于此同时,在石台之下的那个与棋盘对应的巨大方格处……机关响动声中,白甲兵俑靠近晶宇一侧,上浮一黑甲兵俑,而中间夹着的那白甲兵俑也转化为了黑甲。再看这六十四格,也有五个兵俑,四黑一白。
    尔后,想是轮到白棋下子,晶宇的棋盘上最上方那颗黑子左侧上浮一颗白子。接着,这颗黑子变成了白色,而下方兵俑棋盘上也出现了连贯的三个白甲兵俑。晶宇棋盘上的数字对比,又变成了三对三局面。
    “如此奇特,这是什么棋?”初次见此的月神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她见晶宇脸上并无惊讶,应该与她不同,是知道这种棋的存在。
    “墨家称它做‘墨攻棋局’,讲究的是围堵之后,将对方变化为己方。与围棋不同,不会杀子,自然也就不存在将棋子拿下棋盘。”晶宇边说,便又接着点击。
    人是活得,而机关是死的,所以只能由他执黑先下。被他的棋路刺激,机关才能做出设定好的应对,也就是那后手的白棋。这样,他占了先手优势,一开始的几步过后,棋子数量上明显就领先白棋。
    然而,这种棋攻防转换速度太快。
    若是以月神对晶宇的了解,他一旦占据优势,便是不可逆转。她刚刚以为他要就此轻松赢了,那白棋一颗棋子落下,刷刷之间,就将一片黑棋变白。棋子数量上,白棋第一次领先。
    也就在这时,平台两侧墙壁处又有对称两组机关启动。墙上镶嵌的暗匣打开,尖锐锋利的箭矢从中刺出……的确是刺出,而不是射出……晶宇这一局棋还远远没有下完。
    “这……?”月神错愕,“你会输吗?”
    “不会。”晶宇这一次没有看她,却笑着说道:“对方到底是机关而不是人,如果墨子亲临,我倒是会担心一下是不是会输。话说,你在关心我吗?”
    “你觉得可能吗?”
    月神清淡一笑,没有丝毫羞涩或者尴尬。与晶宇以往调戏的少女们相比,反应截然不同。他知道,她这样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偏又非是男女之防,真真是棘手。如同佛家不重视皮相,她或许也将自己的肉体当成是不重要的皮相来看待。
    身体都可以舍弃,些许话语如何激得她羞耻?
    “自然是可能。”晶宇这么接了一句,也不待她将到了嘴边的那句‘你愿意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了出来,转换话题道:“先前我问你的,你可有想过?”
    月神那两瓣紫粉色嘴唇都已经张开,差点说将出来。她在晶宇说了这新的问话后,直停顿了三息,才闭合上了唇瓣。这一点,晶宇没有看到,但他那翘起的嘴角无疑入了月神的眼。
    他是故意的,故意造成她这样的局面……月神心中明晰。
    “我现在与你讨论那个问题,你不怕影响了棋局?”她问出这句话,脑海中则抓紧这短暂时间,飞速思索晶宇那问题……破而后立,他到底想要指什么?
    “没关系。”晶宇手上动作不慢,再度摁下一颗棋子。白棋的数量仍然多余他手中的黑子,那两侧箭簇又向他靠拢了些。这标志着危险正在临近,他却是面不改色,还有闲心观察月神的表情变化。如此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表现,真真是让月神失神了一瞬。
    “大约……我无论回答什么,你都有办法反驳吧?”月神放弃了思索,“你既然想说,那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晶宇笑了,并没有否认月神的话,“战国两百余年,楚国一直以南方大国自居。其的确有争霸的阶段,不过……那已经成为了久远的过去。事实上,我降生时期的楚国都城已经换了几次,那是为什么呢?”
    见晶宇停顿,月神便接了他的话问道:“你是想说,楚国已经腐朽,不堪一用?”
    “是我没有时间。”晶宇说,“我没有可能在秦国进攻之前,利用短暂的时间整顿好楚国。那干脆就让它全都破坏掉好了,如此,我便有了充足的时间重整旗鼓……不过,这只是其一。”
    这一次,月神不知道他将要说什么,也就没有出声。
    “来得路上,你也看到了荆轲刺秦的壁画,你可知我对于此事十分不屑吗?”晶宇回头看她,果然见她露出惊讶,不由打趣:“我记得你能够占卜未来,难道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未来不代表人心。”月神正色反驳他,“知道未来又怎样?人心若变了,未来还可靠吗?不,未来是可靠的,不可靠的是我能够看到的。”
    “说得有道理。”晶宇也知道未来,但他更知道未来早已经变化。遂就月神的回答点了点头,也不深究,继续说道:“嬴政灭六国并没有做错,他不做,我也会做。那样的话,可能有的荆轲刺杀,对象将是我。这样,你觉得我还会认为荆轲做得好吗?”
    “想不到,嬴政一直以为你是帝国最大的不安要素,却没想到你与他有同样想法。”月神愕然,“若是排除了对抗的身份,或许你们能够成为知己。”
    “这你就错了。”晶宇摇头,“嬴政与我,互相之间是不可能忍耐对方性格的。”
    月神想了想,失笑点头,‘两个人都太霸道,容不得别人在自己之上。’
    “春秋五霸,战国七雄,这些国家的出现,伴随着无数的战争与吞并。五百多年,整个华夏大地,可曾有过几年没有战争?现今诸人都以为是嬴政妄图吞并六国,以至于连年战乱,危害六国百姓。实不知,正是因为嬴政,使得五百多年的战乱终结了。”
    每一次取代,都需要完成所取代人物做过的主要事情。这些事情,会被当作是主线任务来安排给晶宇。
    就比如上个世界取代‘迪兰达尔议长’,晶宇就需要首先成为议长,接着安排第二次战争,最后实施destiny计划。
    只有完成了这些,才能够成为位面主人,取得世界管理权限。
    来到这个世界后,取代了项少羽的晶宇,需要做得主线任务便是推翻秦帝国。可以说,他只是在为了任务而做诸多准备。并非是如何憎恨秦王嬴政,也不是想要那皇帝的位置。
    然而,他推翻了秦朝后,不可能将到手的江山让给别人。如此,治理华夏大地,就会落在他的头上。他还要去下一个世界,哪里有那个时间在这里慢慢地整顿?
    历经五百余年的战乱,已经糜烂不堪的这个世界,不如彻底让嬴政更加地去破坏。各种礼教,各种规章制度,贵族阶级利益,各国之间的偏见与仇恨,统统都给它破坏掉。
    当人们心中绝望到只要能够活着就心满意足时,其它的条件,他们还会有心思反对吗?在这种情况下,出台的各种利民政策,就会被很快接受。受到迫害的各个阶级,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就会千恩万谢。
    “原来你所说的破而后立,真正意义上是指整个七国?”晶宇并没有将自己缺少时间治理世界这一点告诉月神,她还是理解了一些。
    “现在,嬴政统一了七国,然而七国之人仍然以自己之前的国家自称。楚国人、赵国人、韩国人……时间才能够让他们淡忘过去。”晶宇转身面对月神,眼神变得缥缈而神秘。
    便是这份气质,能够吸引她这样的女子。到这时,她才发现,他已经破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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