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蹲在地上,正要掏东西放信号,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忠厚的那个语气不耐烦,“你拍我干什么?”
    另一个语气茫然,“谁拍你了?”
    两人对视一眼,右眼皮重重一跳,不约而同的扭头朝后看。
    就看见一个容貌清隽气质清爽的少年站在背后抱剑俯视她们。
    他微微扬眉,“刚才你在骂谁?”
    忠厚脸的那个还想装傻,边伸手拿自己脚边的锄头边说,“郎君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笑,“郎君是自己一个人,还是跟人结伴同行?要不要我护你过山头啊。”
    说着跟身边同伙对视一眼,便跳起来同时朝云执挥起锄头。
    “这么好看的郎君,可不得带回去慢慢看~”
    眼神和言语中流露出来的猥琐跟下流之意怎么都藏不住。
    云执脸色有些黑,表情说不出的一言难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男的,竟然被人冒犯了……
    这天下还有人劫色劫到小爷他头上?
    云执躲过锄头,飞起一脚踹过去,根本没留力气。
    不到三招就将两人踢翻在地爬不起来。
    时清赶到的时候,云执正嫌弃的在草地上蹭脚底。
    时清狐疑的看他,云执一般不会下这么重的手,打的对方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见时清盯着自己,云执眸光闪烁,别扭地看着鞋尖,声音不自然,“她俩说要把我带回去慢慢看,我没忍住。”
    怎么个慢慢看法,不言而喻。
    时清挑眉,笑了,“慢慢看是吧?”
    她缓慢点头朝两人走过去。
    蜜合本来提着狼牙棒站在旁边防止人跑了,这会儿瞧见时清这个微笑的表情,立马机灵的双手捧着棒子递过去。
    您请。
    时清掂着狼牙棒,一棒抽在对方手臂上,“慢、慢、看?你想怎么慢慢看啊?”
    “认他当爹挂在你家正对门的墙上,一天三次香天天看如何?”
    “老娘的人,也是你们能惦记的!”
    劫匪疼的嗷叫起来,求饶说不敢了。
    云执单手抱臂站在旁边,另只手摸鼻子,眼睛没往时清身上看,只是抿起来的嘴角往上挑了点弧度。
    “怎么不敢了?你们不是浑身是胆吗?”
    时清狼牙棒往地上重重一杵,吓得两个劫匪一阵哆嗦,生怕她拿这个敲断两人的腿。
    时清冷笑道:
    “你说你俩,干什么不好干劫匪,劫谁不好你劫我,是嫌弃命太长,还是家里做棺材生意的支持自家买卖?”
    云执刚才就想问了,“你是怎么看出来她俩是劫匪的?”
    时清这也是头一回出京啊,怎么像个江湖“惯犯”。
    时清示意云执瞧两人鞋底,“都是浮灰,一看就没下过地。手上也没劳作的痕迹,最重要的是,锄头里头连点泥都没有,就这还好意思跟我演戏。”
    她无情嘲笑,“我池子里养的王八,装死的演技都比你俩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出来谋生,连只鳖都不如!”
    两个劫匪被骂的头都不敢抬起来,跑又不敢跑,只能缩坐在地上不吭声。
    时清示意蜜合,“把两人捆上带着,不是说前面还有个客栈吗?”
    她笑,“来都来了,不去家里看看怎么能行。”
    她这幅表情可不像只是看看。
    两个劫匪瑟瑟发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干这行的。
    蜜合掏出绳子,将两人捆了个猪蹄扣,像极了行家。
    时清把后面箱子里的行李拎出来放在车厢中,腾出来一个空箱子把两人塞进去,可见箱子多大。
    怕闷死,还留了点缝隙通风。
    时清问过了,说这儿的山头是被两姐妹承包下来,二当家的就是她们所说的客栈掌柜,大当家的在山上。
    平时路过的肥羊,听劝住客栈的都被二当家收拾了,不听劝的走到山脚时都被大当家的拦下。
    只要被她们遇上,横竖是出不去这片山林。
    “那当地县令怎么不管呢?”时清疑惑。
    按理说这儿离京城也不算远,怎么能有这样的山匪?
    “县令管啊,每月初一十五派人来吆喝两声,然后就收队回去了。”
    忠厚老实那个不敢欺瞒,谄媚的跟时清说,“毕竟只要有我们在,县令才好问上头要银子剿匪啊。我们要是没了,她还怎么要银子?”
    时间一长,山匪都跟衙门形成默契。
    初一十五这两天干脆给衙门一个面子,就当休息得了。
    这样外人看见衙门的剿匪有成效,还以为县令真的在为百姓做事呢,只是这山匪狡猾,总是去而又返难缠的紧。
    “这县令叫什么?”
    “好像叫钱开泰,听说跟京城里的大官有关系,宫里也有人,这才谋得个好差事。”
    京中姓钱的,宫里又有人的,也就世勇侯钱大人一家。
    “不急,咱们看看再说。”
    劫匪跑不了,县令也跑不了。
    时清蚊子搓手,两眼微亮的看向两个劫匪,“你们生意好吗?”
    “……”
    劫匪沉默地看着时清的动作。
    “你吓着她俩了。”云执睨着时清,“让我来。”
    他说完直接把剑架在两人脖子上,“害过人命吗?每月劫多少人?”
    这么大规模的劫匪,又不是做慈善生意的,要说没害过人命也没人信啊。
    劫匪支支吾吾的说,“总、总有那么几个舍不得钱财的,不小心碰在刀上剑上抹了脖子……”
    时清气笑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还是头回见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劫匪不敢反驳。
    至于每月做几单生意?
    那就要看每月有多少人出京了。
    劫匪也不是无脑勇,她们会先派人探查肥羊的情况,如果带上一队人马的,那就叫“老虎”,不是她们能拿下的。
    像这种没把握的,她们可能就不会去动。
    动的只有时清这种没什么人马,还带着男子家眷的,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肥羊一只。
    谁知道这次碰到了铁蹄上,反倒是被“羊”给劫了。
    时清问完话,就将人堵住嘴塞进箱子里,让蜜合驾车朝客栈的方向去。
    客栈一般就五个女人,除了二当家外只有四个下人,武力不强,主要靠迷药。
    二当家今年四十岁左右,慈眉善目的,身形微胖白白净净,看起来还真像个老好人。
    她站在客栈二楼窗边,远远瞧见黄昏夕阳下,一只肥嘟嘟的“羊”朝自己的阎王殿而来,眼里说不出的高兴。
    “这大喜跟三翘怎么回事?这么肥的养都不没发现,也不事先通知我们早准备。”
    身边人回,“这两人可能又喝醉睡着了。”
    “懒东西,若是耽误了买卖,迟早剥了她们的皮!”
    二当家跟身边人使眼色,“快去准备。”
    “是。”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云执戴着玛瑙扳指掀开帘子先下来,时清跟在后面。
    二当家热情的迎上来,“两位要几间房啊?”
    “三间上等房。”时清伸手指云执,“我俩一间。”
    再指蜜合跟鸦青,“这俩一人一间。”
    掌柜的朝里喊,“上等房三间,客人舟车劳顿,先把凉茶送上来,再把洗漱的热水烧上。”
    掌柜的边引着时清跟云执进去,边朝马车看。
    这车、这箱子,一看就好肥。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
    蜜合把车赶到后院,跟旁边说是来喂马却死死盯着马看的小二说,“喂上好的草料,哦对了,后面的两个箱子,千万不要打开。”
    说完她往前院走。
    这边蜜合刚走,那边小二就啐了一口,“你说不打开老娘我就不打开?也不看看我们是干什么的。”
    说着用刀撬开锁。
    其中一个箱子最好撬开,借着天边最后的光亮,小二一眼就看见没通风报信的大喜跟三翘被人绑的结结实实堵着嘴塞在箱子里。
    颠簸了半天,好不容易看见同伙,长相忠厚的大喜眼泪差点掉下来,嘴里呜呜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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