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琢不成器,你啊就是过于收敛了。”薛岑摇摇头,心中暗自琢磨着,对此前的决定也委决不下,罢了还是暂且说服自己不去理会。
    便真是孟家人,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第94章 臭豆腐
    云海国王遇刺, 郡主跟世子的婚期不得已耽搁下来。
    京城每日都有侍卫轮班值守,一时间风声鹤唳,街上出行的人都比平时少了许多。
    知道大理寺也参与这次的事情, 琴濯由不得替孟之微捏着把汗,也怀疑过薛岑是不是以此故意为难她, 到时候好拿捏她个错处, 将她罢官处理了。
    只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没必要弄得如此复杂,虽说对薛岑的厚脸皮不敢恭维, 倒也能看得出来他还不至于做出如此没品的事情。
    “唉……都抢人媳妇儿了还什么有品没品的。”琴濯叹了一口气,脑袋里又开始乱糟糟起来。
    按照孟之微的话来说,她补大理寺这个空缺确实也是自然,只是正好碰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琴濯倒是有两日都没见着孟之微的人了, 每日天不亮她就出去了,夜里要么干脆不回来, 要么她已经睡过去了。
    好不容易在这天中午见着人,琴濯看她不修边幅的样子也吃了一惊,幸而没长胡子,不然真要成了流浪汉。
    “今日不是你休沐?快去洗漱完休整一下,精神也好些。”
    孟之微摸了把脸道:“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有休沐,我过会儿就得回去了,大理寺也有人料理日常的事情,你也不必替我担心。”
    琴濯听后, 只能给她准备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头几天做的各色糕点装了满满两提盒, 另外还有各种零嘴。
    孟之微看着打包起来的东西就笑:“细数大理寺中也再没有比我还周到的了,去了一定招他们羡慕。”
    “你也别光顾着吃独食,跟同僚打好关系,往后有什么事也能帮衬一二。”
    “这个我晓得,便是我不说,他们也不会客气。”她那帮打光棍的同僚,哪个论起吃来会手软,“对了,过两天我还要去趟怀北,可能顾不得回家来,直接就走了。”
    “你一个人?”琴濯正把装衣服的包袱系上,闻言又解了开来,去柜子里找其他的。
    “我跟文汐,随皇上一起。”
    “好端端的又去怀北做什么?”琴濯觉得薛岑也是一刻不安分,成天到处跑。
    “还是跟这次的案子有关,不然皇上也不会亲自跑一趟了。”
    “若这次真是有人挑拨离间,那些刺客都死得差不多了,你们能查到什么?左不过是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弹丸小国,找机会一锅端了就是。”
    听她说得如此简单,孟之微不觉失笑:“弹丸小国?哪有那么容易,再者就算兵力充足,一动起武来也免不了殃及百姓,打一仗耗费的可不只是军饷。”
    琴濯也知道自己嘴上说得痛快,作为平民百姓,谁又希望真的打起仗来呢。
    孟之微亦正色了几分,眉心蹙道:“这次跟云海国王交代还算其次,关键那些探子是何时埋伏在我京畿城中,又或者还有其余的人没有挖出来,这都是大问题。”
    “这倒也是,不过这样一来,你们不是更棘手了?”
    “查案主要也不在我们,且还有刑部跟督察院协理,倒也不是太吃紧。”
    “总之在外面你自己小心。”琴濯叮嘱完,又在包袱里给她装了些解暑的梅苏丸,还有花草茶,均分成等量大小用纸包包好,拆开就能用。
    “东西我都提前给你准备好,若是还有什么紧要的,便是你不得空,也记得派个人来告诉我。”
    “我知道了,你自己在家一定保重。”
    琴濯不喜欢这种好似诀别一样的话,便道:“我在家里有什么保重不保重的,你自己留着点儿心。”
    孟之微于是又改了口:“我去四五日就回来了,放心吧。”
    琴濯送她出了门后,便是两日没见,她去怀北那日,也只回来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启程了。
    这几日琴濯去集市,都能听到人们议论,本来一分事实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也变为了五分,特别近日城中的守备森严了些,更是弄得人人自危。
    孟之微不在,琴濯几乎不进后厨,偶尔到集市这边跟安安他们打打叶子牌消遣。
    她原本想来杂货店打问一下那把琴修缮得如何,却见店门紧闭,知晓这掌柜的又闭门不迎客了,心里见怪不怪。
    “这回这么一闹,这集市上都冷清了不少,大家都担心打起仗来呢。”
    安安从旁边的摊子上买回来两份臭豆腐,琴濯深嗅了一口那令人上头的味道,忙用竹签扎了一块,沾着碗里浓郁的酱汁,吃起来的味道远比闻起来要香很多。
    “好久没尝到这个味道了!”
    见琴濯眯着眼睛,安安道:“你个状元夫人还缺了两块臭豆腐不成?”
    “平时在家里做得居多,之微这些日子又不得空,我也就忘了。”更多的时候琴濯还是喜欢买了东西自己做,所以一些见天都见的小吃倒是记不起来吃。
    安安调侃了一番他们夫妻情深,又问道:“孟公子在朝中当差,他应该了解形势,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琴濯也光顾吃了,压根没听清她之前说什么。
    安安啧了一声:“就打仗的事儿啊!”
    “你也跟着瞎操心,哪里就能打起来了,且不说我们中原如今兵强马壮,便是真打也殃及不到这里来,要是都打到京城来了,那这天下也得改朝换代了。”
    “我也觉得,成日听那些老头老太太说道,心里都开始焦虑了。”安安转而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琴濯见一侧打包结实的药材,问道:“这次出的药材不少,又是往哪里送的?”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安安忽而又想起来,“我跟酉生这次要去怀北,你们那口子不也正在那儿?想问问你去不去的。”
    “真的?”琴濯的眼神一亮,抑制不住高兴,“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儿晌午,你要去也不着急,等明日过来就成。”
    “那我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琴濯咬了一块臭豆腐,便拍拍手站起身来。
    安安笑道:“瞧你急得,又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吃完再回去。”
    “我回去做些点心,给之微捎上。”
    之前虽然已经准备了一些,但如今也有两三日了,琴濯总怕孟之微在外面不够吃,从集市上买了一些坚果核桃,回府就直奔厨房。
    安安夫妇去怀北送药材,往返也就一日的时间,琴濯也是搭了他们的便利顺道去看看孟之微,并不打算长住,因而只做了一些吃食带着。
    怀北毗邻京城,亦是兵家重地,城内基本都是屯兵驻扎,或是此地将领跟士兵的亲眷,相比京城总是比较安静。
    进城之后,琴濯便与安安夫妇暂且别过,一路打问到孟之微曾跟她说起过的地方,着人通传之后,却见赵文汐出来。
    “这么大老远的来找之微,可是辛苦了。”赵文汐见到琴濯手中的大包小包,知晓都是给孟之微带的,伸手帮她接过一些,“之微尚在外面办事,还没回来,我正要去,夫人不妨一起?”
    “我也是搭了朋友的便利顺道过来看看,今日就要回京城的,她既然忙着我就不去打搅了,赵大人帮我把这些交给她就行。”
    赵文汐却道:“他就在城外问仙坡,离此地也不远,既来了你们夫妻见一面也好安心。”
    孟之微一人在外,琴濯总是有些挂心的,闻言犹豫了片刻,总怕到时候又遇到薛岑,问道:“皇上是否也在那里?我担心这么去了耽误之微做事,惹得皇上不悦。”
    赵文汐温言道:“皇上在怀北府衙,不必担心。”
    琴濯略松了一口气,方才随他一道出城,走了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琴濯见问仙坡附近都是寻常的住户,不明白孟之微一个大理寺寺正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好办,想问赵文汐又怕自己太多话,便憋着等见到孟之微再说。
    过了前面的石拱桥,琴濯一眼就看到了身着官服的孟之微,正待跑上去给她个惊喜,却见她与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纠缠着,当即变了脸色。
    赵文汐自然也看见了,惊讶之际连忙去看琴濯的表情,没等开口就见她已经气吼吼地冲过去了,暗道要坏,急忙提步跟上。
    “孟之微!”琴濯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上前便把两人分开,将孟之微揪到了自己身后,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女子。
    孟之微见到她来,也是吃了一惊,缩在她背后又连连拉她袖子,好像不让她跟人起冲突,脸上遍布焦急,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楚。
    “哟,这就是大人说的夫人吧?没关系,我不介意做小。”
    琴濯一听,满脑袋泛起了疑惑,回头去看孟之微,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来一个跟她抢相公的,还一个比一个奔放,这人今年是走了什么稀烂的桃花运?
    “孟之微!你给我解释清楚!”琴濯做足了正牌夫人的姿态,不论事情如何,她的身份显然不合适沾惹这些野花野草,以前的高小姐就够令人头痛了,前些时候才堪堪躲过蜜乐郡主,如今又来一个。
    孟之微急得抓耳挠腮,在琴濯看来也是一副心虚,将她揪到一侧问道:“怎么回事?你不会真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去外边拈花惹草了吧?”
    “怎么可能!”孟之微捂了下胸口,一副快哭的表情,“阴沟里翻船了。”
    琴濯会过意来,倒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你不是来查案子么,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事?”
    在琴濯看来,孟之微连状元都顺利地考上了,一直以来他们配合得也是天衣无缝,不该在这时候出岔子才是,偏偏他们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发生意料不及的情况。
    看着对方笑眯眯的表情,琴濯也冒了一头虚汗,方才的气势顿时去了半截。
    赵文汐眼见气氛有些不对,正欲上前帮忙说理,却听到琴濯开口:“看来是有些误会,孙小姐不妨借一步说话。”
    赵文汐愣了,“你们认识?”
    琴濯的目光从对方的绣帕上收回,勉强扯出来一个表情,“算是……旧识。”
    孟之微心里头也犯糊涂,紧抿着嘴唇看了下她,被她暗地里碰了碰,只好默不作声算是承认。
    那姓孙的姑娘捋了下自己的帕子,清莹莹的眸子看向琴濯,扬起一抹笑意,“夫人是个通透人。”
    琴濯面无表情,只道是倒霉他娘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君_(:3」∠)_
    第95章 香酥蚕豆
    孟之微憋着一肚子糊涂, 等到没人处的时候急忙问琴濯:“你怎么知道那姑娘姓孙的?难道我们以前真见过?”
    “我是看到她手帕上的绣字,瞎猜的罢了,没想到真对了。”琴濯咬着拳头来回踱了几步, 被眼前的情况所逼,脑筋倒是飞快地动起来, “她既默认, 说明也是有些原因的,我们得变被动为主动。”
    孟之微也被突发状况搞懵了,在决定女扮男装之初, 她也预想过各种可能被戳破身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身上。
    孟之微暗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谁能想到她就上个茅厕,也能被人抓住致命的小辫子。
    不过眼下跟琴濯一分析, 孟之微也逐渐冷静下来, “你是说她也有所图?”寻思一下也是,不然好端端躲在茅厕里找吃的么?
    “便是你状元爷再有魅力, 也不会大街上看见就有人缠着要给你做小吧。”琴濯瞥了下眼,问清楚她事情经过,心里就有了计较,“眼下还是弄清楚,对方到底图的什么,只要有利益可交换,事情就好办,我们也可将计就计。”
    孟之微心下一动,神色微变, “你是想——”
    琴濯看了眼门外,没有说话, 知晓孟之微懂自己的意思。
    上次薛岑问及孟之微是否跟孟家有关系,虽然她一时打岔蒙混了过去,但此后她心里就一直惴惴的。以薛岑的心性,既然有此疑问,想必也不会就此放下不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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