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脱光了的怎么样!不如脱光了画吧!画春宫图,我也可以帮忙的!”他决定了,劝不了干脆加入他们,搞点情趣,嘿嘿。
    言卿:“……”
    谢识衣低低一笑。
    言卿真的忍不了这人,面无表情看向冯永年。
    冯永年之前一直跟谢识衣对话,直知道言卿的腰和手看得他心痒痒,还是第一次对上言卿的眼。出乎他意料的,这个在隐王殿下一口一个夫君的男宠,有着一双让他心惊胆战的眼。
    言卿扬起手来,腕上的魂丝瞬间延伸变长变出残影,唰地一下,在“啊啊啊啊”冯永年的惨叫声中,穿进他的七窍,让他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不倒翁一样地被捆在角落里。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男宠吓了一跳。
    言卿冷冷下命令:“带他滚。”
    男宠吓得脸色煞白,但还是不敢违抗,把冯永年拖了出去。这里有很多类似的“室”,男宠把冯永年拖到了隔壁。
    极乐宴上有上重天的人,言卿忍着没有贸然杀人。
    谢识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言卿说:“终于清净了。”
    谢识衣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他最后一个提议挺好的。”
    言卿瞬间气血翻涌,拽着谢识衣到那面墙前,然后道:“把眼睛闭上。”
    谢识衣从容闭上眼,说:“你真要脱?”
    言卿没忍住爆粗口:“不脱!我只是想看看你当初还是个瞎子,到底怎么画的!”
    谢识衣:“哦。”
    言卿想到什么,马上兴致勃勃问道:“我本人有没有比你画的好看?你见了有没有大受震撼!”
    谢识衣:“都好看。”
    言卿:“你能画出我十分之一帅?我不信。”
    他从芥子中找出一条黑色的布条来,然后站在谢识衣后面,伸手向前从前往后又遮住了谢识衣的眼睛。
    谢识衣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乱动,淡淡说:“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当瞎子。”
    言卿笑个不停:“对啊,你都不知道你看人的眼神有多冷多恐怖,像审讯囚犯一样,你要是个瞎子说不定看起来还亲近点,更招人喜欢。”
    谢识衣低声嘲讽:“更招人喜欢?”
    言卿:“对啊,幺幺,你反省一下你在南泽州为什么人缘那么差。”
    谢识衣不置可否。
    洞察他人七情六欲的霄玉殿主,想让人“喜欢”,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他没有拉出言卿在十方城的“丰功伟绩”怼回去。毕竟让言卿恼羞成怒了,倒霉的最后只是他,谢识衣选择闭嘴。他自黑色的袖子中伸出手,苍白的指尖碰上了硫青石。纹路和触感特别熟悉,因为他曾在类似的墙壁上,枯坐七七四十九天。
    谢识衣指尖绘出一点点冰蓝的灵力,在青色墙壁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言卿当初还以为谢识衣在数石头呢,没想到居然是在画画,现在故地重游,他特别好奇当初谢识衣脑海中的他是什么样子。
    寥寥几笔,言卿看不出感觉,问道:“不像我啊幺幺,你当初该不会是把自己喜欢的样子安在了我身上吧??”
    谢识衣反问他:“我喜欢什么样子?”
    言卿:“呃……登仙阁第一美人?”
    谢识衣面无表情,点头,冷冷说:“哦,我画了七十九天的自己。”
    言卿一下子破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还记得这事!”当初登仙阁年轻气盛的一群少男少女评选天下第一美人,谁都没想到最后会落到谢识衣头上。毕竟十五岁时,少年骨骼未长开,轮廓也未显现。谢识衣根本就不会把这种事放到心上,奈何言卿天天在他耳边拿来嘲笑,他想无视也难。
    言
    卿存心逗他,说:“幺幺,要是现在修真界弄个美人榜,我绝对把你弄到第一。”
    谢识衣心无旁骛作画:“我当不成第一。”
    言卿:“为什么?”
    谢识衣:“有你在。”
    言卿:“?”言卿觉得他们这对话有意思,别过头笑了好久:“我可太感动了,你居然有一天会夸我。”
    要知道他和谢识衣自幼相识,有一半的岁月都是在互怼吵架。
    虽然第一美人这个名头他一点也不想要。
    “不过听着还挺顺耳的,你要不要多夸夸?”
    谢识衣:“……”他就知道得寸进尺是言卿的强项。
    言卿说:“我当初在十方城可说了你不少好话呢!你肯定没有跟身边的人提过一次我!”
    谢识衣:“……”他当然不会跟身边的人提起言卿,因为没人有资格听这些事。
    言卿步步紧逼说:“你觉得我天赋怎么样?跟你比起来呢?快说。”
    谢识衣指尖的寒光沿着硫青石的纹路往下延伸,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缓缓绘出一个轮廓。
    他缓缓开口:“我觉得……”
    言卿竖起耳朵。
    谢识衣淡淡接上:“我觉得,你现在比我更像是,满脑子情情爱爱,总是耽误正事的闯祸精。”
    言卿:“…………”我要你说的是这个??!!
    在言卿发火前,谢识衣先轻轻地笑起来,用安抚的语调说:“你天赋很好,比我好。”
    言卿一下子哑火,心里嘀咕这还差不多。
    谢识衣指尖画过眼睛,平静道:“十方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该怎样才能让你彻彻底底留在我身边。”
    谢识衣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道:“你的性格也很好。”
    “我并不讨厌你在我耳边吵,也并不排斥你抢夺我的身体。”
    “与其说是你依仗我而生,不如说是我依仗你活了下来。”
    谢识衣道:“我从来没恨过你。”
    言卿如过电般愣了很久,随后无声勾了下唇。
    大概像谢识衣这种心思细腻擅于谋略的人,只要愿意花心思,对于情感的把控也炉火纯青。
    他和谢识衣之间两百年前的误会,全都是谢识衣一个人在摸索、挑明。
    谢识衣心若琉璃,怎么会猜不出他当初海底的难堪。但在汀澜秘境中,谢识衣只是俯身过来对他说了句“对不起”,之后便再也没有主动提及海底的事。
    因为知道过犹不及,也知道言卿不想面对。于是选择润物无声,一点一点去抹平当初的裂痕,哪怕两个人都没错,但在处理当初的事情上,谢识衣保持了足够的温柔和耐心,并没有因为误会解决,就将之放任。
    像现在,谢识衣没有刻意去提,但是每个字,都是在反驳自己当初沧妄海底说出话。
    言卿笑个不停,抬起头,桃花眼中光波明亮:“我错了幺幺,南泽州那些人才是眼瞎,你可太招人喜欢了。”
    谢识衣并不吃他的吹捧:“嗯,该你了,你在十方城怎么夸我的。”
    言卿一噎。
    就在这时,突然隔着这堵墙,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硫青石确实可以隔音,但是以他和谢识衣的修为,那边的声音完全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是两个人,一个人是白子谦,另一个人嗓子跟公鸭一样,尖尖细细,拖着调子。
    白子谦:“不知道上重天发生了什么事,让公公这次不能再此多留。”
    公鸭嗓嗤笑一声道:“那可是天大的事啊,仙盟盟主失踪了,现在整个上重天都在搜寻人呢。”
    白子谦神色大骇:“仙盟盟主?”
    公鸭嗓瞥他一眼,道:“对啊,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上重天变天。不过谢应这人,你也不用那么怕。”
    白子谦心惊胆战看着这位公公,暗自捏把汗,不敢附和他的话,只能讪笑。
    公鸭嗓油然而生一种与众生不同的高高在上,翘着兰花指,冷嗤说:“你们大概都不知道吧,谢应,你们眼中高不可攀的霄玉殿主,当年在十方城不过是红莲之榭的一个禁脔罢了。”
    白子谦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拔高声音:“禁脔?”
    障城本来就是座邪城,极乐宴是天底下最淫邪的地方,白子谦对禁脔二字不陌生——但谁敢把这充满暧昧亵渎的字眼放到谢应身上啊!
    公鸭嗓满意地看着他的神色,有种众人佳醉我独醒的感觉,道:“可不是,当初谢应还是我送入红莲之榭的呢。要我说,不愧是忘情宗首席弟子,那样貌居然迷得咱们少城主也神魂颠倒。你们怕是不知十方城少城主是个怎样的人。”
    白子谦喃喃:“少城主是个怎样的人?”
    公鸭嗓:“这么说吧,当初魔域但凡姿色出众的,都被抓进过红莲之榭。少城主性格阴晴不定、淫乐好色,在床上尤其暴戾。他虽身负异柄,精力充沛,却从来没那样临幸过一人三天三夜。”
    白子谦:“三天三夜?”
    公鸭嗓一挥拂尘:“就是三天三夜。谢应被抓入红莲之榭,当晚就被关进了少城主的寝居,一关就是三天三夜!我问起少城主此事,少城主只是似笑非笑告诉我,他也不想纵欲过度,奈何美人热情如火,频频挽留。”
    白子谦:“嘶——”
    一墙之隔。
    言卿:“……”
    言卿:他靠啊,他就知道七公公这么个玩意儿绝对不会死在大火中。没想到现在已经和秦家勾结了。
    可是他和秦家勾结就算了,为什么到了上重天还不放过他。
    言卿当初把七公公当乐子,现在被七公公看乐子,他人麻了。
    什么狗屁身负异柄、三天三夜。
    他多年洁身自好,清心寡欲。当初和谢识衣在房间内都是在计划杀淮明子,出去后对上七公公阴毒虚伪的笑容,纯粹膈应他才说的那番话。然后被他添油加醋变成这个样子?
    言卿看到谢识衣作画的手都听了,整个人大脑空白。
    谁都没想到这次上重天来的人会是这么个熟人。
    七公公还在说:“这事估计没人知道吧,少城主还说,他见过那么多人,就没有比谢应更带劲的。”
    言卿原话是:“七公公,你以后挑人按着少城主夫人的样子找明白吗?说不定我就不会把他们赶出去了。比不过我夫人美貌的,都没我夫人带劲。”
    言卿:“……”死太监,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言卿现在人麻了,彻彻底底麻了,万分痛恨为什么他遮住的是谢识衣的眼,而不是谢识衣的耳。
    就在言卿想默默后退时,谢识衣落在墙壁上的手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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