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声音、语调、表情都一样!
    想不到她制假、卖假多年,居然能遇到一个以自已为模型的赝品!
    究竟是谁呢,如此了解她,周玉苏?
    没关系,现在,她在暗,敌在明,有的是时间——
    慢!慢!玩!
    “谢谢大嫂,媛儿真是不济,这才出来不到一刻钟,腿就软了。”抬首间,视线缓缓从女子的腹前掠过,如冰凌般的碎光在抬首之时已然是含嗔:“幸亏大嫂眼明手快,扶住媛儿。” “六妹妹还是回房歇着好,身体要紧,祖母自是晓得六妹妹的一片孝心。”女子将两包桂花干交给身边侍候的丫环珞明,嘴角抿了一下,暗骂:夏凌惜,真是死了还要添乱!
    府里上下皆知谢卿书喜欢吃夏凌惜做的桂花糕,而诺大的谢府,也就六小姐行苑里种着一株桂花树,夏凌惜每年八月都会向刘氏要几包的桂花干,这些都不是秘密。
    可关健这桂花糕,她是做不出夏凌惜擅长的味道。
    青荷见小姐眉宇间泛着一层诡异青色,忙从身边的丫环手里,接过半盅的参汤,喂她服下,“六小姐,您昨晚刚受了寒,今儿先不去老夫人房里,省得病气过给老夫人。奴婢让紫衣跑一趟,让老夫人知道小姐的一片孝心。”
    “无事,我这病坏也不是一两天,死却是死不了,难得今天遇到大嫂,我高兴,青荷你就别扫我的兴了。”
    一行人走进谢老夫人的苑子,在廊道上,倪嬷嬷正差谴丫环把花盆里枯掉的叶子清理干净,一看到谢良媛,惊呼一声,嘴里便嚷开,“哎哟,我的小祖宗哦,您怎么自已过来了。今儿一早,老夫人就听说小姐您昨晚不舒服,这还想着,等过了辰时,老夫人亲自去看小姐。”说话间,马上让丫环把放在过道上的花盆腾开,上前搀住她,“六小姐,您可得小心,您可是矜贵之身。”
    走了几道门,外寝的丫环刚掀开帘子,“老夫人,六小姐来了。”
    话刚落,里头就传来谢老夫人乐呵呵的声音,“六丫头,快来你祖母这。”
    谢老夫人在长榻上靠着,原本围在谢老夫人身边的几个孩子很快自动散开腾出位置。
    谢老夫人身边最得意的丫环绿莺已拿了两个厚厚的软垫,一个给她坐着,一个让她靠着舒。刚坐定,就被谢老夫人搂在怀里,“我的儿,今儿一起来,就听到你昨夜里睡得不踏实,现在好些了么?”
    “回老祖母话,孙女好多了。”谢老夫人摸着她脸的手厚厚实实,干燥温暖,她舒舒服服地靠着,眼角瞄过四周,居然没看到周玉苏。
    难道……。真是她易容成了夏凌惜?
    当然,她是不会冒冒然开口问一个养女。
    那该如何知道眼前的“夏凌惜”是不是周玉苏呢?
    “老夫人,这是六小姐亲手烘焙的桂花干。”青荷刚呈上,那边夏凌惜已是笑开,“祖母,孙媳妇可是沾了您的光,来的路上遇到六妹妹,她也赏了我两包。”
    谢老夫人听了更是高兴,向坐在她另一边的钟夫人夸道:“六丫头这孩子就是有心,这病刚好,就想着我这祖母。你们呀,可别小瞧了这桂花干,可不是采了就晒这么简单,要保住这花儿的香味,都不知道要过多少的工序,我呀,听了六丫头说了五六回,都记不住。”
    刘氏也是满脸的笑,“娘,莫说您,就是我也记不住。”
    谢老夫人高兴,钟夫人便装着样子,“给我瞧瞧。”
    夏凌惜从丫环手里接过,挨着钟夫人身边坐下,打开闻了一下,“娘,还真是不同,做出来桂花糕比外头买的香。”
    谢良媛无心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她眼睛滴溜溜地落在夏凌惜的手腕上的玉镯上,秀眉轻轻一挑,计上心头!
    脸随心变,忽然呜咽一声,扑入谢老太太的怀中,全身瑟瑟发抖,声音近乎凄历,“祖母,我怕——”
    四周气氛一下就变得怪起来,钟夫人和夏凌惜面面相觑!
    谢老夫人一惊,忙问:“六丫头,怎么啦?”
    刘氏也慌了手脚,马上奔了过来,“媛儿,媛儿,你怕什么?”
    “大嫂的镯子……。大嫂的镯子……是……是……媛儿怕!”她把头深深埋在谢老夫人的怀中,唯恐一不小心,露出自已憋不住的笑容——
    这玉镯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里面藏了什么玄机,只有她最清楚,“夏凌惜”把它戴在手上,那就等着……。被她玩死!
    顺带,可以轻轻松松探试出,眼前的“夏凌惜”究竟是不是周玉苏!
    ------题外话------
    本想过一阵,收藏高了再推荐基友的新文,可还是忍不住先推了。
    作者:青青的悠然,书名《绣色可餐》,亲们先收藏,她年底会填。
    接下来几章是连环计了,月的阴谋上菜了。
    ☆、04 疑心生暗鬼
    谢老夫人将谢良媛抱在怀里呵护着,象哄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你要是不喜欢你嫂子的镯子,赶明儿,祖母让她脱下来。”
    玉镯子有什么好怕?众人暗自笑着,都说久病的人性格孤怪,果然如此,好不容易来一次,弄得神神叨叨的。
    谢老夫人这话,“夏凌惜”听得自然有些不悦,更多的是感到莫名其妙,一个普通的镯子招谁惹谁了。
    谢良媛抽泣一声,瑟瑟中,象似挣扎了一番,头慢慢从谢老夫人的怀里抬起来,看向“夏凌惜”,可很快,纤瘦的手指盖在自已的眼睛上,象是小儿看到什么害怕的东西,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指缝一点一点打开——
    那诡异的动作,令众人不自觉地禀住了气息,皆看向了夏凌惜。
    “夏凌惜”的后背浮起一层冷汗,没来由地,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啊……。不要,走开,走开呀!”谢良媛象是受了惊吓似地,再次把脸埋进谢老夫人的怀里,哭叫着,“祖母,快把窗子打开,门打开,把窗子统统打开!”
    众人被她凄厉的哭弄得心里发怵,谢老夫人瞪着眼睛反应不过来的丫环,“还不去开窗?都聋了?”
    虽说是秋季,但天气炎热,谢老夫人命人在外寝中放了两盆冰块,所以,四周的窗子都关得严严实实。
    “媛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氏无视众人诧异的眼神,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慰着,“窗子全开了,屋里亮镗镗的,娘在,祖母也在,媛儿怕什么,说出来,有娘和祖母给你做主。”
    谢良媛是她一手带大,这个女儿虽然平日里不喜接触人,性格偏内向,生病时,脾性也有些大,但绝不是个无事生非的孩子,所以,她要问清楚。
    谢良媛呜咽一声,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似乎在找什么,终于,松了一口气,朝着刘夫人小声道:“娘,让弟弟妹妹们先出去,侍候的人也退了吧。”
    她可不想做吓小孩!
    小孩们很快被各自的丫环领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空旷了很多,气氛变得更怪异。
    谢良媛咽了一下口水,手不自觉地揪紧谢老夫人的袖口,轻声轻气道:“刚才我看到嫂子的玉镯里冒出一个人,那人全身通透,碧色的,象是……象是玉一样的人,媛儿又以为看花了眼……再看一次时,她突然飘了起来,就站在……”谢良媛怯怯地指了指“夏凌惜”,“站在嫂子的身后,她的一只手……还放在嫂子的肩膀上,所以,媛儿,媛儿怕……”余音未尽,谢良媛又靠在谢老夫人怀里,低低抽泣起来,神色惊恐不安,上下黑睫湿湿地粘着,时不时地抖了一下,象是一直处于防患戒备之中。
    全身通透,碧色,玉人?
    谢良媛是不可能会说谎,且,她哪能编得出什么玉人的话。
    难道……。夏凌惜阴魂不散?
    “夏凌惜”打了一个寒噤,脚底生寒,坐在她身边的钟夫人,脸色变得煞白煞白,不自觉地慢慢移开身子,往身边的蔡氏靠去。
    谢良媛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底呀,那真是乐翻了天,脸上,却悲悲戚戚,“祖母,媛儿害怕……。为什么你们都没看到,媛儿却看到了,是不是因为媛儿身体不好?”
    体弱之人易招鬼神,西凌倒是有这说法。
    老夫人心疼,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神神鬼鬼的东西,她活了一辈子,也听了一辈子,可她真没见过。
    蔡氏咽了一下口水,“母亲,都说玉是避邪之物,那东西……怎么可能从玉里出来,媳妇还真没听说过。”
    “三婶,媛儿曾经看过《东皓物志》,书上说,东皓普兰山盛产一种阴玉,这种玉与普通的玉不同,它夜里会发一种莹光,普兰人喜欢用它来通灵。家中有人过世,如果过世的人寿元未尽,死了也无法投胎,普兰人会用阴玉雕出玉饰,佩戴在身上,那死去的亲人就会附在玉饰上,陪伴玉佩主人。”
    “夏凌惜”机伶伶地,又打了个冷颤,愣怔了许久,颤着唇问:“六妹妹,你从哪里看过这种传说。”
    “不是传说,嫂嫂不信,可以找人去问,老玉店里的人,多是知道这种阴玉的存在。媛儿常常生病,不能随便出闺房,所以,平日里闷时,就是读些书。”谢良媛睁着单纯无害的双眼,弱弱地看着“夏凌惜”。
    有关普兰山盛产阴玉,这是真的,但那根本不是玉,而是一种莹光石,因为外型象玉,而到夜里,又会发出一种淡蓝色的光,所以,才被当地人叫阴玉。
    至于阴玉通灵,全属她一派胡诌。
    这冒牌货又不可能千里迢迢前往普兰山,问当地的百姓,是否有这种习俗。
    钟夫人缓了很久,才冷静下来,“惜儿,管它是真是假,反正这镯子以后不戴便是!”
    摘了镯子?
    想得美!
    她刚铺了网,猎物的气息都没沾着,怎么可能撤网?
    谢良媛阴阴暗笑一声,摇摇头,软声软气道:“不能摘的,大伯母您不知道,如果是阴玉,又通了灵,冒冒然脱下,会触犯亡人,亡人会觉得您对他不敬,他生气……轻的话,小病小灾,重的话,可是要犯煞的。”
    此刻,谢良媛无比期待夜晚的到来,她相信,疑心生暗鬼,这冒牌货一定会在黑暗中看看她手上的镯子,届时,有惊有吓,其乐无穷!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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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凤轻
    书名:《盛世医妃》
    ☆、05 夜半惊魄
    谢良媛知道人对未知的东西往往是了解越多越不惧,所以,她点到为止,马上声称她不舒服,谢老夫人便令人拿了撵子过来,让刘氏先陪她回去。
    谢良媛走后,钟夫人和察氏也无心思嗑话,纷纷告退。
    谢老夫人兴致也不高,只淡淡地吩咐,“今儿的事,谁要是啐嘴半句,坏了六丫头的名声,我绝不轻饶。”
    众人连忙点头,唯有钟夫人嘴角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心道:“你心疼那丫头,怕人说她命衰,可她那样子,只怕放眼整个西凌,也没有象样的门第愿容她。”
    到了自家苑子,谢良媛便别了母亲,让青荷搀她回房。
    回到寝房,刚关上寝房的门,谢良媛就甩了青荷的手,扑到床上,蹬着腿,捶着床,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
    青荷吃惊,忙上前,“六小姐,您怎么啦?”
    谢良媛不理会,直到笑得快闭气,才慢慢起身,嘴角笑意缓缓退去——
    青荷一颗心没来由地收紧,只觉得谢良媛的眼神如若丝丝冷线,淡淡地、无声地、如若空灵地缚住了她,青荷竟不敢多看一眼,便低了头。
    寝房一下突然就静了下来,四目交错中,谢良媛嘴角微微挑起,缓缓起身坐起,腰身挺直,端坐着,仰头不言不语地看着站在一旁的青荷。
    青荷咽了一下口水,虽然不知道自已犯了什么错,但她本能地跪了下来。
    谢良媛缓缓颔首,淡淡道:“青荷,你在我母亲身边多久了?”
    青荷小心翼翼抬首,一触及谢良媛那带着不符年纪的苍桑的笑容时,不由自主敛了气,谨声回道:“回六小姐,奴婢六岁时就被夫人买下,到现在,已有二十一年了。”
    “你已过了婚嫁之龄,说说,当初为什么没让母亲给你找一份好些的姻缘。母亲向来对身边的人宽厚,你又是母亲身边贴心的人,母亲怎么舍得误了你的青春。”
    “是奴婢不愿嫁,奴婢生来命苦,父亲嗜赌,家财散尽后,还要把奴婢卖到窖子,是夫人心善,把奴婢买下。奴婢发誓,侍候夫人和小姐一辈子。”青荷自小看着父亲,赌输了,就拿母亲和她的姐妹们出气,她的几个兄弟姐妹全被贱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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