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抱怨
    沈栖那边知道嫣姬离开已经是傍晚了,还是奉灯从外头听见了风声,又亲自去那院子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番,这才回去禀告的这事。
    那日关于嫣姬身边乐师的事,裴棠也就提了一回,现在究竟有没有抓到的人、进展又是如何她一概都不清楚。嫣姬这时离开,难道是裴棠那边有了新的线索不成?
    奉灯见她心思游移,忍不住笑了起来,“嫣姬是个什么出身,凭她也想进咱们府?”这话说出来也是哄沈栖开心的,可才说出来又觉得不大妥当,这明里暗里不是将沈栖都一通贬低了下去?
    奉灯早已经将自己自觉归入到了沈栖的人,紧忙补救了说道:“姑娘和三少爷……那是改不了的事实,谁都不能不认的。”
    “什么认不认的?”外头忽然有人插了一句,沈栖当时正低着头,猛不丁叫人插了这嘴,心中无端起了邪火。旁的事也就算了,偏正谈着的是她和裴棠的事情,也不知这人到底听去了多少。
    奉灯也是惊了一下,可看不过往望着门口之人也不认识,正在斟酌要怎么开口才得宜的时候,听见沈栖释然一笑,“孙家嫂子。”
    奉灯虽然知道来了这么一家子,可没见过人,方才也是慌张,可这既然都是熟人,那些话……听不听见总归也没有多大关系了,这样想着,心中也悄然长舒了口气。
    那许珍娘今日穿了一身缎面的袄子,头上簪子也都换成了新银的,插在漆黑的发间十分的打眼。就是气质神态都好了不少,再没了当初刚进府的畏畏缩缩,神气了不少。
    她刚进来就先将手臂挎着的一只竹篮子给搁在了桌上,掀开罩在上头的画布,和气的对着沈栖道:“沈姑娘,快快尝尝我们的乡下的小吃,这是我刚才特地去找了厨娘借了厨房来做的,正热乎着呢。”
    沈栖朝着那磁盅中远远的看了一眼,看见的不知道是黄橙橙的什么,面上还飘着油花。她以往不爱这种卖相不好的吃食,虽然离魂后改了不少娇气,可这头一次见到,心里头已经有了抵触。
    许珍娘是个会看颜色的,此时早已经瞧出了沈栖的不喜,心中暗暗嗔了一声,啐道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小姐了。这可原先家里头的好东西,油炸的撒子里头还特地藏了水煮蛋!这东西以前沈栖是馋都馋不到,现在自己给她送来,她不说感激,半点都不客气竟反而露出了嫌恶。
    许珍娘忍着气勉强笑了一笑,“这一路上过来想也是冷了。”她自顾自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将篮子重新盖了起来,“沈姑娘过会想吃了,唤人去再热热也是一样的。”她分明是有事情要私下里和沈栖说,可恨这沈栖到了这时候却装傻充愣了起来,自己使了半天的眼色,她却是一点都瞧不出来。末了,许珍娘只好直接开口,“沈姑娘,我有些话……要跟你单独说。”
    沈栖手里头顶捧着手炉,这会手指正在不经意的抚摸着上头的明纹,隔了片刻才叫奉灯和屋子所有人都下去。
    许珍娘虽然有时候行事刻薄,可却是个再拎的清的事情的人。方才一进来,她就只喊沈栖做沈姑娘,宛若从前当真不认识一样。
    沈栖瞧她也不过是二十开外的人,可这行为处事却是十分市侩老练,等人都退了下去。她面上的神情又全都换了一副,往沈栖身边凑着做了过去,带着谄媚清热的笑道:“阿栖,嫂子还有一桩事要求你的。”
    沈栖被她这样的腻歪的一喊,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起了,“什么事情?”这说出的的话也就不由僵硬了两分。可落到了许珍娘的耳中有觉得她这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了,心中气哼哼的说道,神气什么,不过是个假小姐而已。
    “嫂子想要在京城中做些买卖,可这手头实在是紧,就是不知道你手中……能不能……”许珍娘并不是觉得提了银子的事会让她难以启齿,而是早用手比划了一个数银票的的姿势,眼神也再□□裸不过。
    沈栖愕然,“京城里做生意?”
    许珍娘点头,其实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将这些事情都考虑清楚了。这镇国公府恐怕是不好长久住着的,她也没指望在这常住,等过段日子自己和公婆都能搬出去找些营生,总比回去乡下强。更何况据算是这家的老夫人再怎么不忘报恩,这恩情也要还在关健的地方。“乡下年年灾荒,有没有收成全看老天爷肯不肯开恩。咱们家里头又没有了能下地的男丁。还不如早早卖了另谋出路的。”
    沈栖皱眉,许珍娘留在镇国公府自然不好的,可却没想到她这会竟然主动提及为着自己将来打算,让沈栖觉得稀奇。
    沈栖故做了一番为难,搅动着帕子愁眉道:“现在我身上哪有什么银子……”
    许珍娘一听这话就当即坐不住了,伸出手去握住了沈栖的手腕,稍稍用了两分力气,显得有些激动:“你……当了这么长时间沈小姐,怎么会没偷偷咱攒下些银子?难道首饰也没?”说着话,眼珠子朝着沈栖头上的簪子打量,满是期颐的目光。
    “这……”沈栖迟疑摸着许珍娘目光的注视的那簪子,才出力拔出了几分又插入了原处,一脸为难的说道:“这还是大夫人当着的镇国公府所有女眷的面赏的东西,给嫂子倒是可以的,可这东西背后都刻着字,嫂子平日带带也就罢了,这真要是拿出去卖可是不能的。”
    不能卖?许珍娘一下子收回了的自己艳羡的目光,不能卖光是戴又有什么用。她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常在沈栖身上带着,这要是骤然出现在自己头上可不是要起疑,到时候徒然给自己找麻烦。
    纵然许珍娘十分喜欢这簪子,可还是收回了目光,又坐了一会,知道在沈栖这是挖不出什么了,也只好讪讪作罢,起身要走,腹诽自己不光空走一趟还浪费了一把鸡蛋撒子。
    沈栖道:“嫂子不如去问问他的意思?也正好能给嫂子出出主意……”
    许珍娘点了头,可走出去面色就不大好,嘴里头一直嘀嘀咕咕的啐骂。只觉得自己这些天住在这宅子,谁跟自己都和和气气,就沈栖这个落在了梧桐树上的野鸡对自己不善。从老夫人到下头的小姐哪个不是真正的贵人,可谁也都没她那样生冷不进的。
    许珍娘想着这些,也没多留心迎面来人,小道狭窄,差点就撞了满怀。她打量来人身上衣服都透着华光,粼粼得像有日光照耀的水面,怕是贵得很。许这时,许珍娘的礼数都显示了出来,赔着笑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发丝,正思付着该怎么称呼,那身后跟着的丫鬟就已经出了声提醒:“这是安绥郡主。”
    许珍娘一听,这郡主可是尊贵得很!立即态度又和善恭顺了许多。
    安绥原本就不是拿身份欺人之辈,见许珍娘一副诚惶诚恐也有些好玩,笑盈盈的问:“孙家嫂嫂?”
    许珍娘被嫂嫂两个字喊得全身舒坦,更是生出了几分亲近的意思。那个七小姐裴什么姗的那个不是被自己哄住了,心思一转,就更想多使些力气,也能将这郡主哄得高兴了。“郡主娘娘好眼力,民妇就是孙许氏。”
    “噗嗤——”安绥被她逗笑了起来,“什么郡主娘娘,嫂嫂家里头是三哥哥的恩人,安绥自然也敬重嫂嫂,直接唤我安绥就成了。”
    虽是个郡主,可竟这样平易近人,许珍娘犹豫了两下才迟疑着出口:“……安绥?”她心中早就乐开了开,在那乡下她哪能见到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就是亭长里长之流都恨不得翘尾巴上头,在自己面前显摆,可现在……她居然能和郡主站在一块,还能喊郡主的名!许珍娘有股子踩在云端飘然的感觉,身子骨头都有些发软了。
    安绥道:“我从北边来的,真不知道南边是什么个风土人情,正好也好奇三哥哥从前的那些事,嫂嫂可能跟我说一说?”
    许珍娘自己原就在想着如何搭话凑亲近,这么就来这机会哪有不应的道理,随即跟着安绥去了不远处的亭子去坐了说话。
    这亭子建得雅致,里头熏着暖炉,还养着几盆开得正娇艳的花。许珍娘这两日不知道开了多少回眼见的人也不由惊叹连连。
    安绥郡主觉得她这人好玩,随意说句话都能被许珍娘翻着花样编出好笑的来。
    其实这许珍娘最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碰上不喜的就往死里刻薄,可碰上要巴结的就拼命挖空心思的巴结。许珍娘见缝插针说道:“郡主可真是好人,跟咱们这种身份的也能这样亲近,换了旁人早嫌弃了。”
    安绥被她哄得捂着嘴连连发笑,“旁的不说,在这府里,看在老夫人和三哥哥的面上,也没人敢这样对嫂嫂的。”
    许珍娘嗤鼻,面上流露着不满,“可不敢这么说,镇国公府都是好的,可也挡不住外头人听不进老夫人的话。”她虽抱怨着沈栖,可到底没有没忘了裴棠嘱咐的事,头脑还算清醒着。
    “这……”安绥到底王府中长大,一听就听出了许珍娘这是话里头藏了话,斟酌着问:“嫂嫂这是什么意思?”
    ☆、第106章 吐露
    许珍娘扭捏了一下,然而这也不过是面上做做态而已,她心里头不服气沈栖,早想着同人说道说道。可寻常人又没什么用处,这安绥郡主却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不定自己跟她提了这话也能少捎带着压压沈栖的风头,左右自己也没抖搂出她的真实身份,实在谈不上亏待她的。“郡主不知道,这府里头也不是人人都原意跟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多说两句的。”许珍娘一边说着一边叹着气,一副命不由己的凄苦模样。
    她既然这样说了,安绥肯定要问个清楚,现在同住在裴家,而这孙家上下又是有恩的,不能怠慢了。“这是什么话?嫂嫂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大可完全告诉我。”
    许珍娘摇头,苦着连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不过是先前给人送了碗咱们那的吃食过去,没被瞧上还算了,反而被笑了几句。”许珍娘嘴里头说的话虽然不是真的,可说话的神情语气却是惟妙惟肖,让人觉得真有那事情。
    安绥又问了两句,却还是没有得到肯定的话,她朝着许珍娘来的方向看了两眼。这……她之前是打算过去找沈栖,走的也正是这一条道。安绥想了想,又听她之前吞吞吐吐的念叨了两句什么裴家自己人客气裴家外人不尽然,难道说的真是沈栖?
    “不会,沈栖不是这样的人。”安绥吐出这话的时候神情坚定,没有半点转圜,像是十分相信沈栖这人。
    这可叫许珍娘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这郡主会这样看得起沈栖,竟半点不肯相信这些话。可郡主不相信,这不就成了是自己在故意编排撒谎了?许珍娘既然开了这个口,就再难将话收回去,只好强硬着头皮往下头说。“郡主平日跟她走动,她自然不会在郡主面前这样。可我不过是个乡下妇人,沈姑娘不愿招呼也是应当的。”许珍娘一面说着这话一面去打量安绥郡主,又见她神情拧得的更深,也再没胆子一味往不好的地方编排,毕竟自己这边也才是头一次跟这郡主相处。
    许珍娘牵强的扯出了一个笑来,神情也跟着黯然了许多,叫人瞧着可怜委屈,“许是因为……那东西我做了端过去已经冷了,沈姑娘不爱吃也是可能的。”她这是已退为进,也方便再观望观望这位郡主的态度。
    安绥道:“沈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她不是做那人前人后的功夫。”一番强硬的话语下来,倒是对待的许珍娘冷硬了几分。,
    许珍娘心里头懊恼不已,心想着早知道就不这样急冲冲的提这件事情了。现在倒好,反而白白的惹恼了郡主。倒是那个沈栖,可真是个伶俐的,这才跟着裴棠来镇国公府几日,就已经笼络了个郡主替她撑腰。许珍娘心中又是嫉又羡,也更加厌恶沈栖。“这世上可有一句老话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许珍娘在乡里头是再泼辣不过的性子,这时日长了就难以改过来,她心中又气一个没当心就念叨了出来,念完了之后也是忽然反应了过来,呆滞了一下。
    安绥脸色也跟着变化了几遍,仿佛在这个时候也已经看穿了许珍娘这人的底细,冷着面孔起了身,不愿听她再说半个字的沈栖不好。
    许珍娘心中大叫坏了,这下自己可将人得罪了!眼见安绥郡主要的转身出去,自己也跟着追了上去,“郡主,民妇可不敢说假话,这些……这些都是民妇亲眼所见。”
    “好一个亲眼所见!”安绥郡主的冷然一笑,这会神情态度也再叫人感受不出半点平易近人。“难道沈栖平日的为人难道不是本郡主亲眼所见?何况你才见过她几回面?”
    许珍娘那话已经到了最边上,可倏然止住了,心也在扑通扑通的跳着,险些说出了裴棠交代了不能说的事情。徐珍娘何止了是见过沈栖几回面,自从她嫁过去,就一直跟沈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话要是说出来是最有力不过的,可……徐这娘暗地里咬着牙,懊悔得钻心,恨不能有后悔药吃的。
    安绥淡淡的扫了她两眼,“要沈栖真那样做……我也信她是有什么缘故在的。”
    许珍娘面上火辣辣的,这话不就在指着自己打脸,说自己才是搬弄是非那个小人?沈栖沈栖!沈栖又有哪里好的,还不是真自己一个屋子里出来的!许珍娘越想越生气,既然沈栖是个这样不知深浅的,那自己为何还要这样处处替她遮掩着。要是这会她能让安遂郡主相信了自己,指不定她往后也不必指望裴棠那边。“郡主人心善,可这的防不住有些人心怀叵测。郡主当沈栖是好姐妹的,就是不知道沈栖是不也将郡主当好姐妹了。”
    安绥身子已经出了亭子,这话实在是太透着人心,她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眼,诧异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没觉得什么,现在再看这年轻妇人只觉得十分可疑,从嘴里头说出的话也透着古怪。
    “民妇是觉得……郡主交了一个心思不纯的人!”这时的许珍娘再也顾不上其他,只满心着急着让人知道自己可没编排沈栖,她所说的一切都是沈栖的真事。“不知道郡主是不是清楚,她根本不是沈家姑娘,之前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姑,是忽的撞了好运这才有了假身份成了什么沈家小姐。”
    安绥原本是不信这些话的,可许珍娘神情激动,一副立马就要赌咒发誓的模样。“这……怎么可能?”
    沈栖不是大夫人沈氏的娘家侄女,而是冒名顶替的?
    许珍娘笃定了道:“民妇哪里敢欺瞒郡主,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郡主您想想看,若不是事先认识的,民妇哪里会这样眼巴巴的送了自己弄的吃食过去。民妇原本想着好慰一慰她的思乡之情,可哪里想到……这人非但装得不认识民妇,还加人扔了民妇的东西。”
    而安遂郡主还兀自停留在许珍娘的说这番话中,摇了摇头,仍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再则,哪里来的这样的机缘巧合?”若真是许珍娘说的这样,那……可真要叫派人去好好查这事了……
    倒不是许珍娘故意捏着不肯说,而是她忽然醒悟她头脑发热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了。旁的她也不在乎,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了自己的儿子,何况这时候话说了一半半遮半掩的才是最好。
    之后,任凭安绥郡主再怎么问,许珍娘咬死了不开口,一切都只推说不知。
    ——
    再说沈栖这边,那许珍娘走了之后奉灯才探头探脑的出来,“姑娘,这就是孙家人啊……”
    沈栖点。“往后叫个眼力好的就守在门口,不论是谁过来远远瞧见了就过来禀告我。”
    奉灯这就立即明白沈栖是还在为着之前的事烦着,可按照道理来说,孙家那个也该是自己人才对。话说如此,她还是恭顺的应下了这事,转身出去安排。刚走了出去,就瞧见四少爷裴昭已经在院子中了,正朝着沈栖那儿去。奉灯还记着沈栖刚才吩咐的事,呆了一下转瞬高声叫唤了起来。“四……少爷!”
    裴昭正走到她近前,眼见这丫鬟坐一直不声不响的瞧着自己,这刻又忽然出声,猛不提防的被吓了一跳,眉头紧蹙了起来。
    奉灯也是没办法,立即一脸歉然的朝着裴昭见了礼,规规矩矩的唤了一声:“四少爷。”
    裴昭面上无甚表情,心中却暗诽沈栖这人古怪,教得身边伺候的丫头也古怪,这一惊一乍也不知做什么。他眼尾扫两眼,不做耽搁就朝着敞开屋门过去。
    之前被奉灯那底气十足的一声示意,沈栖也已经知道了裴昭过来。这位四少爷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也不知是不是有了什么歪心思才来找自己的。
    裴昭也懒得在沈栖一人面前做戏,恶声恶气的说道:“你收拾收拾,小舅舅下午就要到了。”
    小舅舅?哪里来的什么小舅舅。沈栖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是你爹的兄弟——”裴昭望着沈栖的眼中透了蔑视。
    沈栖:“……”这怎么到了年底,各种亲戚都要轮番过一遍场子么?
    “人下午就到,你也准备准备,可别到了那个时候认错了人。”裴昭不客气的继续,心中默念若不是她现在身上也挂了个沈家的名号,他是宁可沈栖不出现的。这是她跟沈家那边人头一回见面,也不知当外人的面会不会被瞧出端倪。裴昭怕沈栖到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好亲自又添了一句交代:“小舅舅这次来也是为了娘和妹妹的事,你要是跟着劝上老夫人两句最好,如果不能,也别再添事了。”
    沈栖默然,这还真当自己是使唤丫鬟在用了。她满身躺在了圈椅上,整个人都散发从容闲适的气质,随口道:“四表哥不放心方可让找个借口让人别露面就成。”
    裴昭惹怒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示意此事行不通。“阿娆落得被送去庵堂的下场,也有几分跟你赌气的缘故在。你半点不肯出力,也真是难为了娘对你的用心。”
    ☆、第107章 有异
    沈氏真心如何,旁人不知道,可裴昭自己不可能不清楚。沈栖觉得可笑,何况这裴昭早就在她面前亮了底实在也不是个善心人。她没那个心思再遮遮掩掩故装怯懦,反而是挑着眉毛笑了一记,“用心?我真不知道大夫人对我是什么用心?”
    “你……!”裴昭有些惊愕,过后嘴上头也牵扯出了一个狞笑来。他原先还并不多大相信裴娆口中的沈栖,就他看来沈栖不过只是个乡野出身,即便是有些手段,也都是不入流的,难道还能翻出天去。可……现在看她这神情举止,竟好像和往日变换了一个人一样。“哼,你若不是还有这么一点用处,当真以为自己能跟来镇国公府?”
    言语之中透露了太多的威胁和鄙夷,沈栖心道这时还不知谁更能威胁谁多一些。旁的不提,现如今沈氏可是真惹恼了老夫人的,人还在庵堂住着,老夫人没松了口,没人敢提这桩事情。沈栖方才想了想,那什么沈家来人恐怕也是为了沈氏,分明这会该是裴昭求着自己帮忙,却还这样一副神情态度。她越是漫不经心,裴昭心里头越是该油煎火燎才对。
    裴昭恶声道:“沈栖,你别等寸进尺!”
    这骤然来的怒气叫那瓶白瓷红梅都落下了一瓣花瓣,殷红欲滴,仿佛像是血一样。
    沈栖蓦然抬头,抚着手掌,缓缓出声:“我哪是得寸进尺……不过,谁肯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四少爷你说是是不是?”
    裴昭越发觉得可笑,凭她如今是一个什么身份,竟这样跟自己说话。她现在是依仗着沈家的名号,可这日后能不能顺利嫁入裴府那就还要重新看造化。“跟我谈条件?”
    沈栖断然摇头,脸上一直带着轻快的笑容,“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也不过是一桩于你于我皆有好处的事情。”她伸出手捻起掉落在桌面上的花瓣搁在指腹中来回捻动,揉碎了揉出了汁液。
    “四少爷也看到了,孙家也不知道怎么摸到了这边来。我的意思……是想四少爷帮着我将他们送回江南,或者……远远的离开镇国公府也是好的。”只消不在镇国公府折腾就成了。
    裴昭之前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想到是这个,心中暗道这沈栖果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保着自己竟要他出手将孙氏几个赶出去。不过只是这事情要真给他去做,也是再简单不过。要较真论起来,沈栖说的利自己也是不错。孙家到底知道真相,万一再被楚氏那边瞧出了端倪查了真相再要捅到老夫人那,也不知道会掀出什么样的风浪来。旁的裴昭不一定知道,可他娘一定会被关在那庵堂出不来。裴昭之前半日偷偷去看过人,他娘亲好妹妹两人也不知道清瘦了多了,庵堂的日子怎么比得上镇国公府。
    “好!这也的确不是什么麻烦事。”裴昭应着这话,可嘴上头还带着丝丝瞧她不上的嘲讽。
    沈栖心中微微一哂,这事情对于裴府的四少爷来说算不得什么紧要的大事,可真叫沈栖自己来恐怕也不知道往哪里出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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