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首战
    秦萱那气壮山兮气盖世的一下,把那个倒霉催的家伙丢的七荤八素,哪怕她已经控制好力气了,人丢在地上,迷瞪瞪了好久。
    夸吕看见,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你力气大逞英雄是嫌弃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前胸后背破绽全部露出来了,你这会不是在草原上和野小子打架,对着的是千军万马!”
    夸吕这话说的很有良心了,和秦萱说的也是大实话。打仗的时候不是打群架,必须要听从调动,指哪打哪儿,保持军阵不动,尤其是骑兵,骑马快速掠过,更是容不得有半点马虎,不然就被自己的同袍踩死在马下了。
    他瞧着面前少年那张俊秀的有些妖异的脸蛋,恨不得一鞭子打下去。但是想起三郎君的嘱托,这一口气只有自己吞下去。
    秦萱闻言正色叉手对夸吕一拜,“小人知道了。”
    车鹿会瞧见夸吕过来,还等着这煞星发火抽人呢。在军营里待久了的人谁不知道夸吕是个暴躁性子的人,但凡新兵不听他的,兜头盖脸一顿鞭子下来。好多有个性的新兵,基本上都被他抽的老老实实,但是对着秦萱怎么不抽了?
    难不成夸吕也怕被秦萱给打趴下去?
    车鹿会从地上爬起来,瞧着秦萱想了好一阵子。他一双眼睛恨不得在秦萱身上盯出个窟窿,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秦萱打架很有一手,也不必讲究什么巧劲儿,一股子蛮力上来,所有的招数到了她的面前就是个屁。
    说不定还真的能和丢刚才那个人一样,把夸吕给丢出去呢?
    车鹿会伸长脖子看着,结果被自家哥哥一巴掌拍到后背上,“你在看甚么?再看那个煞星,小心待会又挨上一顿鞭子!”
    “哦哦哦。”车鹿会反应过来。
    新兵的训练艰苦而繁重,哪怕都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人,也□□练的口吐白沫。军营里的操练,不是那种汉人正统的骑兵训练两年,而是非常快捷的,先是学会武器刺杀,投掷,再然后就是马上狂奔,这个过程几个月内全部走了一遍。不给人半点喘息的空隙。
    战事说不定就要在眼皮子底下打转转了,谁还管甚么新兵蛋子需要训练个两年,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要是真的两年训练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令官把新兵营的人当牛羊训练,下面的新兵也是被训练的苦哈哈的。但人都是需要那么一点儿八卦精神,来发泄平日里头的压力。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群人都说荤段子,恨不得把男女间的那点事给说出一朵花来。一开始也有人说,不过像这么有事没事来一段的,还真是少。
    这群人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七八,最小的也不过十五六,一个个的别说娶妇了,就连女人手都没有摸过。但是说起那档子事来,好像个个都是金枪不倒一夜七次郎。
    这下可好,秦萱耳朵里头除了是这群男人的打呼噜和磨牙声,又加了猥琐的笑和让她眼珠子掉出来的互相帮忙的撸。
    一群男人说着黄段子,精x上脑,但是军营里没有女人,干脆同袍之间互相帮助。那一脸的荡漾简直让人以为他们睡的都是自己同袍。
    今日是难得的休息日,结果不但没好好休息,还听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秦萱耳朵里听着那嗯嗯啊啊的声音,一回头不小心就看到恨不得撞墙的画面。说实话,男人那地儿还真丑。盖楼虎齿在一旁看着,双腿夹紧,双眼也有些期盼。秦萱瞧见,差点没抓头尖叫。
    早知道男人是一群压根没有节操的生物,但没想到还能互相帮着撸啊!说实话,夜里该不会真的有那种相好的趁着夜深人静两个爬到一个窝里头吧?
    秦萱瞧着盖楼虎齿都想要和同袍互相帮助,甚至还向她看过来,还没等他张口,秦萱屁股着火似得,一下就从皮褥子上跳起来往外头窜。尼玛这一群根本就是泰迪啊!
    她走出帐篷的时候,还听到里头有一个男的似乎已经完事儿了,感叹也似得说,“这个可比和女人舒服多了。”
    秦萱阴森森一笑:明明就是个童子鸡,装什么老司机。
    这一帐篷的人全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男人,一个个的都是青嫩童子鸡,连撸都能叫他们一个个□□的,嘴里还说大话。
    “听说男人那个大,可以看鼻子看出来的!”里头又开始了。
    秦萱是受不了那一群精x上脑,还要嘴上装逼的家伙,安达木原本红着脸躲在一边,看到秦萱出来,他也赶紧跟上来。一出帐篷,顿时空气都新鲜了。刚才里头一群人挤着不是说和女人有关的笑话就是互相那个啥。
    给安达木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秦萱的面脱裤子。只能憋着憋着,辛亏秦萱受不了出来了,他也赶紧溜了出来,再待下去,他也会忍不住的。
    “你怎么也来了?”秦萱瞧见一脸惴惴不安的安达木,轻笑了声,她原先还以为男人都是一样的,尤其一群都是光着屁股的,自个遗世独立总是不好的。
    “别说那个了。”安达木对上秦萱有些心虚,其实对于少年来说,刚才那种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害羞了?”秦萱笑道,脸上带着一丝狡黠,“其实也没甚么,男人不都这样么?”
    她这话一出来,安达木没有觉得任何轻松,反而觉得更加糟糕了,甚么叫做‘男人都这样’,好像秦萱没有把她自己当做女人看一样,说起来她好像也没有把自己当做男人。
    那个女人能够十分镇定的和男人说自渎这种事。就算是鲜卑女孩子,也少不得要追着人抽一顿鞭子。
    但是秦萱说起来好像是他今天多喝了一杯酪浆似得。
    “我懂的。”秦萱伸出拳头在他的肩膀哥俩好的抵了一下,“我只是不喜欢亲眼看见,不是忍受不了。”她对着安达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早知道男人都是脑子里不开那点事的生物,只不过瞧着一群直男还真的同袍之间互相帮助,眼都快要瞎了。
    “……”安达木想要捂脸哭泣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也无所谓了。正在安达木纠结的头上,军营里突然想起刺耳的牛角号声。到军营也就好几个月了,被夸吕那么提着耳朵教训,都不是甚么都不懂的了。
    这下子原本还在帐篷里你撸我撸的人一下子跳起来,秦萱和安达木进去赶紧穿甲衣的时候,还能看到好几个白花花的屁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聚众在干嘛呢。
    秦萱和安达木还好,原先就没有脱衣服,只要把甲衣往身上一套就成,反正重甲骑兵也轮不到他们新兵营,有几分简陋的甲衣随随便便就系在了身上,一群人抓起自己的兵器就往外面冲。
    一群人用的是长槊,槊的形制有些像日后的□□,虽然马槊是汉人的东西,但鲜卑人却极其擅长用马槊,所以骑兵的武器也是这个。
    出兵紧急,半点都等不得人,随便收拾好,就掀开营帐的门帘出去了。
    军营中的马匹都是自己原先准备好了的。鲜卑人一个是马多,二个就是皮裘多,其他的,穷的叮当响。
    小黑瞧见秦萱,打了个响鼻,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下。
    这段时间马上训练她都是拖着小黑来的,入军的马匹都是自己准备的,小黑吃的豆料还是不错,哪怕训练有些多,它还是精神奕奕的。
    牵着马排列好队形,令官一声令下,众人翻身上马。
    这是众人第一次迎战,害怕有之,兴奋有之。秦萱一手抓住马缰,俯下身,听从令官指挥,保持队形的一致。
    一群人奔驰了几日,到了一处高地之后,全营停下,排好队列。
    秦萱坐在马上,背脊挺的笔直,握着马槊的手都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她当然杀过人,不过和以往为了自保不同。这一次是真正的,以人首论功,哪怕之前素未相识,只要他的首级被你斩下,就会使你记为军功的凭证。
    四周静悄悄的,马和马上的人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一般。
    过了许久吹来一阵风,风似乎夹杂着一股血的腥味。
    秦萱心中奇怪,这段时间军营里没有什么传闻,所以她也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时代,传话靠吼,出行靠腿,消息传播十分的不便。有时候消息传过来,那边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几年。
    她想起几个月前,燕王向石赵派出使者,难不成那事还出差错了?
    一阵马蹄的疾驰声,从远而近。
    “集体向左转!”不久听到发令的军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骑兵们立刻拉转过马头,照着发令官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秦萱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小黑是她养大的,这么多年来早已经通人性,跑的又快又稳。一路奔跑着,并不温柔的风从脸上掠过,带来轻微的痛。
    不过眼下秦萱也管不了这个了,跟上大队伍不要被甩下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跑到了一个地方,全部在令官的命令下停下,不久之后全员都受到了冲锋的指令。秦萱的位置在前面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骑兵形成的冲击力十分惊人,为了保持队伍的冲击杀伤力,最为力量大的人会安排在前面冲锋的位置。
    不过也不知道负责安排位置的人是怎么想的,秦萱所在并不是最靠前,最适合冲锋,而是在前面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那会许多人都想不明白,怎么会安排这么一个有着怪力的人在那个位置。
    秦萱没有去多想,反正在前还是在后,都不是她能够选的。反而她这个位置在她看来,进可攻退可守,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冲刺的命令一下,众人在令官的指挥下,向对面密密麻麻的骑兵冲杀过去。
    骑兵来去如风,冲破对方的军阵。新兵营初来乍到,在自己的百夫长的带领下,口中呼啸着往前冲,活似在草原上套马一样。
    秦萱飞快冲过对方骑兵的身边,手中马槊挑开那人的喉咙,鲜血飞溅出来。
    尸体眨眼间倒在马下,小黑跨过马蹄下的尸体,跟上队伍。
    娘的!秦萱听着隆隆的马蹄声,心中暗骂。这高速跑动的,根本就来不及割掉首级!等到回头找,这尸体莫说脑袋,恐怕全身都要被马蹄子给踏成肉酱了!
    原先还有些紧张,结果真的厮杀起来,完全不给任何犹豫杀生是否是对的时间。飞快冲进敌阵,眼睛看到的事敌人手中白晃晃的戟还有飞溅出的血花。
    有自己身边的同袍的,也有对方的。
    秦萱原本那一点点犹豫在见血之后完全丢开来,照着百夫长的命令手中马槊刺挑抹砍,她力气大,哪怕刺中骨头,也能迅速刺穿,而后□□。
    人体骨骼坚硬,想要刺穿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更何况是刺穿?也就是她那一身的力气占了好处,刺拔之间不似旁人那般费力。
    前头的人渐渐少了起来,秦萱顾不上许多,甚至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擦拭,驱赶小黑迅速上千,填补了前面的空缺。
    百夫长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秦萱照着以前训练时,令官所教过的军阵,保持自己不乱,和向前冲击的速度。收尾相连,让骑兵阵不至于冲散。
    两军主将处,慕容泫一身明光铠,坐在马上,他眼力极其好,看见那边的骑兵如同旋风似得冲进敌军阵中,过了一会呼啸而出,首尾呼应,完全不乱。
    他叹了一声好,这是他第一次当上主将来打仗,而且首次对上的就是赵国的羯人。
    慕容奎虽然向羯人的赵国称臣,但是这臣称的不情不愿,等到高冰带着石赵皇帝的许可回来,赵国大军在幽州把段氏鲜卑打的落花流水,慕容部的燕军就趁乱抢了段部的牛羊部民。照着规矩,既然是石赵打败的段部,慕容部一兵一马都没有派出来,那么战利品也应该是赵军先挑。
    结果慕容部趁机把部民和牛羊都抢了个干净,这摆明就是和赵国为敌。
    果然赵国皇帝派兵前来攻打辽东,前几仗那些将领原先就心智不稳,被赵军占了先锋。结果被人一路攻打到龙城下,甚至已经有人劝说燕王投降赵国了。
    慕容泫是曾经经历过这件事,也知道此事后续,不过对于战事,他一向不敢掉以轻心。战场之上变化多端,若是怀着几分侥幸,运气不够的,说不定就是尸骨全无。
    他方才调动好几个营的人过来,而后冲破了对方的军阵。
    这一下有多孤注一掷,几乎是拿着命和人拼杀,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了,全军听命!”慕容泫握紧手中的马槊,鲜红的红缨还在风中飘扬,“杀——!”
    他手下的那些人零零总总加在一块也不过是两千多个人,他眼下也不知道慕容奎那边怎么样了。
    只能现将眼前的那些解决,父亲那边他暂时顾不上了。
    秦萱听到喊杀声,瞧见那边燕军的旗帜,调整队伍冲在前头。
    “他们已经逃了!”察觉到对手已经向后退,秦萱大喝一声,手中马槊更加不得闲,尖利的槊尖挑破皮肤直入血肉,一串串鲜红的血串飞溅而出。
    一条条的生命在手下消失,但秦萱却是没有半点纠结的心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纠结杀还是不杀的问题,简直是能够刷一层金箔到寺庙里头坐着充菩萨。
    秦萱没有割下首级,不是她不想要军功,而是根本就来不及!一旦停下来就会被后面的骑兵冲倒,然后连人带马给踩成肉泥。
    没死在敌军手里,反而被自己人给踩死了。这事儿换谁上都郁闷,为了活命都必须的撒开蹄子死里跑。
    虽然她一脸的视死如归。其实心里已经骂了十多遍的龟孙子了。
    龟孙子们撵着她往前跑,马槊一次次刺进人体,一次次又挑了出来。几次秦萱都瞧见对方的长槊刺中了自己,但是她反手一把就把人砍翻在地。
    或许是前头有那么一个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后面的人顿时就打了鸡血一样。
    两千多人追着前头的几万人,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手中的马槊都已经破了一个口子。小兵用的东西精致不到哪里去,砍杀了这么久,哪里还会和新的一样?
    秦萱从马背上下来,一屁股就坐在湿念念的地上。小黑跑了那么久,也累的不行,见着没它的事了,欢快的跑到有草的地方去吃草,全然不顾那边还有尸体。
    秦萱过了一会缓过来,突然想起盖楼虎齿和安达木来。顿时呼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连衣裳上的灰都来不及拍,就去找人。
    骑兵们死了的话不是被敌人就是被同袍胯~下的马蹄踩踏的面目全非,就算有木牌也不一定能够分辨的出来。都成一团肉酱了,哪里还能找出一块木牌?
    她在马上颠簸了许久,走路都有些不太利索,原先的战场上,已经有燕军在割下敌军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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