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谨博站起身:“世子不信我也没办法,相信皇上慧眼如炬,会看清楚谁是谁非。”
    走之前,霍谨博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凉谆一眼。
    江凉谆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府门外
    成晟旻忙问道:“谨博,你去和江凉谆说什么了?”
    “告诉他江凉广招供的事。”
    “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霍谨博含笑道:“也可能是引蛇出洞。”
    成晟旻似懂非懂,但还是叮嘱众人把眼睛瞪大,不准放任何一个人离开侯府。
    时间渐渐流逝
    两人今日一大早就到了侯府,如今已经到了正午,他们都饿了。
    成晟旻让人去附近的酒楼订菜送到这里来,负责监视安平侯府的兵丁轮流用饭。
    从侯府中搬出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两人就坐在侯府门前的大街上用饭。
    成晟旻咬牙道:“不搞清楚刘陈氏的下落,我今天就不走了。”
    霍谨博看着安平侯府紧闭的大门陷入沉思,从他告诉江凉谆那份供词已经过去许久,江凉谆竟然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笃定他们找不到刘陈氏,还是自知逃出去也会被盯上还不如不逃?
    又或者另有隐情?
    霍谨博有些搞不懂江凉谆的心思,他了解过这个人,作为侯府世子,他无疑是合格的甚至非常优秀,安平侯自幼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不似江凉广的胡作非为,江凉谆聪慧有才学,办事沉稳有度,得到过很多人的夸赞。
    这样的人,不管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如何,最起码应该不是冲动之人,更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很清楚现在是安平侯府的生死存亡之际。
    哪怕有江凉广的供词,只要没找到刘陈氏,他们就还有狡辩的机会。
    所以现在把刘陈氏藏得隐蔽些就变得极为重要。
    安平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管刘陈氏被藏在何处,看守的人恐怕已经开始惴惴不安,只要他们慌张就会有所动作。
    大皇子以及安平侯名下的各处庄子都有人在监视,只要有动作就会被发现。
    只是若只干坐着等消息,不确定性太大,很可能会一无所获。
    为了能尽快查到刘陈氏所在,霍谨博让人包围安平侯府。
    之所以这么做,皆因他从江凉谆的资料中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江凉谆有完美强迫症。
    细数江凉谆之前的行为,很多事情他要做到尽善尽美才肯罢休。
    这样的人都有个通病,哪怕计划做得天衣无缝,他还是会一遍遍地检查,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心。
    基于这一点,霍谨博才会继续围着侯府,他坚信能从江凉谆这里得到线索。
    用完饭后,对于安平侯府的监视愈发严密,在成晟旻的严厉监督下,任何人都不敢怠慢,睁大眼睛盯着自己负责的区域。
    成晟旻更是不停来回安平侯府周围房屋的屋顶,时刻观察侯府内的情况。
    霍谨博依旧坐在侯府门前,监视这种事他帮不上忙,只能等其他人的消息。
    眼看着天上的日头渐渐西斜,直至完全消失。
    又看着本来明亮湛蓝的天空,一点点变昏暗,直至被黑雾完全覆盖。
    安平侯府内依旧一片平静。
    成晟旻郁闷了:“谨博,莫非我们猜错了?”
    霍谨博看看天色道:“常言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会不会有动静就看这一夜了。”
    成晟旻恍然:“对啊,最好的动手时机是天黑。”
    天黑了就什么都看不到,很容易浑水摸鱼。
    成晟旻再次打起精神,吩咐道:“让休息好的人立刻换防,今夜很可能会有人偷偷离开侯府,让他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不会让他们白忙活,等此事结束,我会给他们每人多发两个月的饷银。”
    一个兵丁两个月的响银并不多,但一千人加起来就不是个小数目。
    听到都司这么大方,本来心里有些消极怠工的兵丁瞬间打起精神,精神抖擞地去换防。
    霍谨博夸赞道:“少爷好手段。”
    成晟旻摇头:“为了让他们用心些,只能如此了。”
    以利驱使人办事,这已经是被用烂的手段,但是依旧好用。
    ……
    一夜过去,天亮了
    霍谨博和成晟旻昨晚都没有回府,就守了安平侯府一夜,霍谨博最起码还睡了会儿,成晟旻是真的一夜没睡,他年轻体壮,熬一夜对他来说一件事都没有。
    可成晟旻现在的情绪却很不好,他现在极其郁闷,这么多人包围了安平侯府一天一夜,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他们这群人都快成笑话了。
    “谨博,看来江凉谆是真能沉住气,他这是打定主意想拖过七日之期,我们怎么办?”
    洛京城太大,想找一个人难如登天,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守了侯府一天一夜,就是希望能从江凉谆身上得到线索。
    可今日就已经是第四日,江凉谆耗得起,他们耗不起。
    霍谨博昨夜想了许久,天刚明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种想法很疯狂,却能合理地解释江凉谆为何如此沉得住气。
    霍谨博站起身,抚平长袍的褶皱道:“少爷,我们去见见江凉谆。”
    “又去见他?”
    成晟旻皱眉,他现在恨不得把江凉谆拉出来暴打一顿,若是见到他成晟旻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霍谨博眼神幽幽地盯着安平侯府的大门:“能不能找到刘陈氏,就看这一遭了。”
    成晟旻眼睛一亮:“谨博你有主意了?”
    “只是个猜测,需要验证一下。”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方才还一脸抵触的成晟旻,拉着霍谨博就进了安平侯府。
    刚踏进侯府,霍谨博看到一旁的门房停下脚步,问道:“数日前,大皇子可曾来过府上?”
    门房低头不语。
    霍谨博淡淡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拉出去杀了!”
    门房吓得双腿一软,不敢再沉默,颤声道:“回大人的话,大皇子来过。”
    “来过几次?”
    “两次。”
    “什么时候?”
    “就在府里失窃后没几日,大皇子每天都来找老爷。”
    “夜里来得?”
    “是。”
    霍谨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着眼前这座雕梁画栋的府邸,霍谨博忍不住叹口气。
    华丽的外表下不知隐藏着多少龌蹉不堪之事,令人作呕。
    霍谨博两人再次走进侯府的前院,在大堂中见到了江凉谆。
    霍谨博看到这张脸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厌恶,直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世子不愧是侯府的下一任继承人,果真聪明。”
    江凉谆昨夜睡得很好,他知道成晟旻带着大量的人守到府外,但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确定他们找不到他们想要的。
    可霍谨博的一句话,将江凉谆打入地狱。
    不过此时就看出江凉谆的城府了,不管他心脏跳得多快,依旧面色如常道:“霍经承有何事尽管说便是,我不擅长猜谜。”
    “我之前还痛心堂堂侯府竟成了如勾栏一般的污秽之地,现在见到世子我就明白了,这人啊,一旦失去了良心他就不能称之为人,只能是畜生!”
    江凉谆面露怒色,他出身高贵,又素有才学,何曾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他看向成晟旻,压抑着怒火道:“成都司,府上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
    成晟旻虽然不懂霍谨博这是怎么了,可他习惯了相信霍谨博,随意道:“谨博没有说错话,又何来教导不当?”
    霍谨博不理会眼冒怒火的江凉谆,看向一旁负责监视江凉谆的步军营兵丁,问道:“告诉我,他昨日一天都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
    成晟旻不仅在府外布置了人手,府里也有不少人在监视。
    江凉谆顿时一愣,目光开始闪烁。
    “回经承,世子昨日很长时间都待在自己院中,只是中途去过几次安平侯的院子。”
    “昨晚可有去?”
    兵丁点头:“有,而且还去过两次。”
    霍谨博看向江凉谆:“看来世子是真的不放心,一天竟然去了那么多次,不过世子又是多自信呢,竟然一点都没想过遮掩。”
    江凉谆依旧沉稳自若:“霍经承想做什么,尽管做便是。”
    霍谨博看着他的表情,暗自猜测他是强作镇定,还是另有倚仗。
    不管哪样,安平侯的院子必须得去。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安平侯的院子,安平侯是住在前院,除非去哪个妾室房里过夜,否则他都会待在前院。
    霍谨博看着面前的一群下人,扬声道:“接下来,我问问题你们回答,知情不报者以及故意说谎者,杀!”
    他身后的康伟等五名国公府的护卫立刻上前一步,拔出腰间长刀,寒光闪烁。
    下人们心里一颤,忙点头道:“小人不敢隐瞒。”
    “侯府里失窃后,大皇子可曾来找过安平侯?”
    仅这个问题就让他们开始犹豫。
    下人们都知道安平侯和大皇子卷入了一场案件中,霍谨博现在问这个问题,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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