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兮的眼底仿佛染上邪肆的墨色,那样浓郁的黑,像是鬼魅幽灵缠上心头,将她红色的心一点点淬炼成黑色。
    她变了,她不甘心再成为一个牺牲品,她也想要幸福,想要陪着阿厌,活下来照顾他一辈子。
    以后,她就是他的腿,她不能把残缺的迟厌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她抱着残缺的腿站起来,然后离开了幼儿园。
    天亮以后这些尸体会被发现,一具具被孩子们的家长带回去。
    比起留在地底下成为孤魂野鬼,至少祸兮也给了他们一份最后的慰藉。
    他们还能被带回家,葬在一个父母时常可以给他们祭奠的地方。
    这也是她送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份善意。
    祸兮将迟厌的双腿放进了停尸房的冰柜里,她要想办法复原这双腿。
    现在的科技达不到,那么她就自己去学,自己去研究。
    总有一天,她要迟厌可以重新站起来。
    她站在停尸房的冰柜前,这里是帝都大学的实验室里,她之所以要把这
    双腿放在这里,也是要找百里惊鸿帮忙。
    在她想要去找他的时候,穿着白色医学服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背后,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百里哥哥,你来了?”
    她回首,抬眸看着眼前的百里惊鸿。
    他一如既往眉眼似薄雪,气质如沧山之上的寂雪,人若清冷玄月。
    “兮儿,时间太久了,这双腿,就算是我,也接不上的。”
    “大石已经把这双腿压废了,骨头粉碎性断裂,已经接不上了。”
    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将这残肢接上的人,都断定已经接不上了。
    她看着百里惊鸿,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这些她自己也看得出来,但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
    她就是想着……万一,万一很多年以后科技足够发达了呢?
    她就想着,那么骄傲的迟厌,骨子里硬气,从来都是把她放在心里第一位。
    可他是有自己的自尊傲气的,但现在……所有都被磨灭了。
    如果她还不能留下来陪他,那么他根本活不下去。
    “而且,已经过去三天了,组织已经坏死,就算是冰封,也用不了了。”
    “兮儿,你别太伤心,不能用自己的……还能用别人的。”
    “傀儡术中,有肢节控制术,用一个人的腿锻造给另一个人,但是承受那双腿的人,需要经过很痛苦的一场淬炼。”
    “但至少,他还能站起来。这件事你得看迟厌怎么想,只要他肯,我会帮他。”
    百里惊鸿那天看了宫宴对祸兮拼尽全力也要活下来。
    只为完成祸兮的期望,她不要自己死,他便不死。
    失去什么,也不让她对自己失望。
    他从来不懂情爱,但是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迟厌对祸兮,是极致的爱。
    “我愿意。”
    宫宴推开门,脸色苍白,面无血色,整个人憔悴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可他按着轮椅的按钮前进,进到停尸房。
    看着祸兮浑身脏兮兮的模样,身上还有一股腐尸味,也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这三天他一直躺在病床上,腿没了,他第一时间不是害怕,而是怕兮儿伤心。
    只要她不哭,再痛,还能比断腿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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