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范府门前来了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叫花子。叫花子来到范府门前面前,对站岗的家丁说:“劳烦兄弟给俺通报一声,就说府外有前来应了府上所聘先生差事的人。”
    两个家丁把操着满口外乡话的来人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见来人披头散发,衣着破烂,浑身上下臭气熏天。两人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用枪口抵着来人说:“龟儿叫花子,你都敢来凑热闹。你来应先生?你龟儿都把先生应上了,那河头的水还不倒起流哇?还不给老子滚!不然老子给你龟儿一炮火儿,打得你娃二天找不到嘴巴吃饭。”说着,端着火枪对着那人的腰杆捅了一下。
    那人后退几步站定后,既不生气又不害怕,仍就不紧不慢地说:“二位兄弟,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你们不可以衣冠看人。这年头的日子不好过呀,又有好多人穿得又有好好嘛。再说,穿得好的未必肚子里头就有货,穿得不好的肚子里头未必就没得货。”
    那个家丁正要发火,在一旁观看半天的另一个家丁连忙制止,把同伙拍到边上小声说道:“兄弟,你看到没有,这人虽然看起像个逃荒要饭的,说起话来苗儿咯当的,一听就不是本地人。但是你看他那谈吐,句句都在理,硬是有些不俗哟,说不定,他娃肚子里头还有些真纲哟。如果我们今天把他赶走了,万一那天遭老爷晓得了,一旦怪罪下来,把你我两个的工钱扣了事小,如果把我两个开了不就划不着了唦。果真那样,二天你我两个又到哪里去找弄个好的吃饭的地方呢?”
    那个家丁问:“哥子,那,你说啷个整唦?”
    这个家丁说:“这件事情简单得很唦,他不就是要我们通报一下吗,我们给他通报一声就是了唦。至于应不应得起,那是老爷说了算,关你我两个卵事呀。”
    那个家丁说:“还是哥子想得周到,我进去给他通报一声就是了。”说着,转身对来人喊了一声:“你龟儿在这里等到起,老子进去给你通报一下,进不进得到这道门,就看你娃的运气了。”
    那个家丁进去不大一会儿功夫,就领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出来了。年轻人问家丁说:“那位先生在哪里?”
    家丁往前一指,低头弯腰的回话说:“大少爷,就是那个人。”
    年轻人一看来人那个样子,气得心头鬼火冒。他转身对着两个家丁呵斥道:“你两个真是昏了脑壳,就是养两条狗嘛都晓得拿鼻子闻几下唦。”年轻人越说越气,指着来人说:“你们没得眼水得呀,这种人还需看吗?就是咪倒眼睛用鼻子闻嘛也闻出来了唦。他龟儿邦鸡公臭的一身,可能到我家当先生吗?他娃加入丐帮都还差不多,莫把我的两个兄弟教成叫花子咯。”
    年轻人话音刚落,来人就走到年轻人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开口道:“先生应该是范府的大少爷吧?俺一路过来,沿途都听闻范家大少爷的英名,说大少爷气质高雅,饱读诗书,知书达理,礼贤下士。可刚听你一席话,倒是与贵公子身份不符呀。我这衣着确实寒碜了些,我身上这气味也确实很难闻,但这并不代表我的肚子里无货不能当先生呀?若是以衣冠论人,那当年孔夫子也还落过难,朱元璋不也要过饭吗?也许当年他们比我现在还不如呢。但是,这并不影响孔夫子当圣人朱元璋做皇帝呀?”
    年轻人被来人“高帽子”一戴,真还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些失礼,再听他的一席话,真个是有礼有节,谈吐不俗,不觉深为刚才的冒失行为懊恼不已。再细细把来人一打量,除衣着破烂肮脏外,但其眼睛里却流露出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傲气和神气。年轻人不觉心下暗想,可能我真的是眼拙不识庐山真面目,或许他肚子里还真的喝了不少墨水也未可知。
    年轻人于是对来人施礼道:“晚生刚才有失礼之处,还望先生海涵。听先生口音不是本地人,但不知贵府何在,又因何而来到我家门前?”
    来人听罢,流泪着回话说:“俺家住河南,俺也是个读书人。只因家乡遭遇天灾,加之瘟疫横行,一家老小尽皆殁了,剩下我这残身离乡出走。早知四川贵为天府之国,富甲天下,故而千里奔波,沿途乞讨而来,只求能在贵方宝地落脚,谋一差事糊口而已。在道上听说贵府正要聘一先生教授子弟,故而不揣冒昧斗胆前来碰碰运气,不知公子可否给俺这个机会?”
    年轻人沉吟片刻,说:“那,我们可要讨教了。先生请。”说罢,把来人让进范府里。
    进门之后,年轻人让佣人带来人先去洗澡更衣,自己赶紧的去向父亲范老太爷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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