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曜失笑,“真的,而且……很快会好的。”
    “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谢曜苦笑,看了眼房内其他人,元若心领神会,给清莲使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的退下,顺带关上了门。
    “表妹,若我说……这伤,是穆夜做的,他下手自有轻重,不必担心。”
    秦可瞪大了眼。
    “你、你说什么?……”
    云停生恰好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听见了这句话。
    -
    周培面前乌压压跪了一片人。
    郑德胜小心上前:“殿下……您已经一日没进水米了,好歹……”
    “滚开!”
    周培睁开了眼,郑德胜吓得大气不敢出,朝后退了两步。
    面前的那些暗卫皆是。
    门外进来一侍卫,进来后便跪倒在地,周培看他一眼:“查到了?”
    “没有……那两人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消失?!”周培冷笑:“是消失了还是被人接应了?”
    “属下……不知。”
    周培:“好、好的很,谢子珩,谢曜……这是给孤下了套,活活让孤吃了个哑巴亏,东宫竟然都有他的内应,好的很!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请殿下恕罪,属下定立刻彻查,尽全力搜捕那两人下落!”
    “不必!”周培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孤说过,今日若出了纰漏,自己了断,滚下去,别出现在孤的面前。”
    白日传话的那个侍卫脸上浮现懊恼之色,其余人想求情,却也自身难保。
    门外传来敲门声,周培不耐烦的呵斥一声:“又什么事?!”
    是小太监的声音:“殿下,是陛下的口谕,乾县瘟疫扩散,您怕是,得赶紧离开江南了。”
    周培闭了闭目,手上青筋凸起。
    -
    “这么说,那两个人是你安插在东宫的?!”云停生听完谢曜说的来龙去脉,问道。
    “算是吧。”
    “也就是说,你早就算好了太子会动手,提前预备,那两人发现了你,并当着他手下的面伤了你,让人误以为你死了,然后立刻去向太子邀功,太子巴不得把你的死讯广而告之,所以随行了诸多大臣,可没想到,我们到了,那两人消失了,你又受了刀伤,那太子可就陷入尴尬的境界了。”
    谢曜嗯了一声:“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带那么多大臣过来。”
    “那你的人动手的时候,太子的人不检查吗?只是胳膊上砍了一刀,怎么瞒过去的?”
    谢曜:“或许是邀功心切吧,这个局很简单,很好破。可越是简单好破的局对心急之人越是容易上当,加上当时我溺水,他们会下意识的以为我死定了。”
    云停生:“那你真的溺水了吗?今日的决堤又是怎么回事?”
    “我料定他会趁着我巡查之时动手,但没有想到今日会决堤,好在穆夜里应外合,才能逃过一劫。”
    “妙啊,妙,你都不知道,太子今日脸色有多难看!不过我想,他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了,今日齐刷刷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呢!若你谢子珩真有个大碍,那他周培可就有洗不清的嫌疑,你现在是朝中二品大员,他还真敢。”
    谢曜讽刺的扬了扬唇,视线移到秦可身上,见她一言不发坐在床边,忽然愣了愣。
    云停生显然也注意到了,秦可抿着唇,一直不肯说话,他眼睛一转:“那……那什么,我再去看看药啊,你们聊,你们聊。”
    说着,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顺便关上了大门,幸灾乐祸的小声嘟囔一句:“这下,可难哄了吧……”
    谢曜似乎也意识到了,想伸手去拉秦可,可无奈小姑娘离他有些远,他拉不到,只好无奈的喊:“表妹。”
    秦可站起身来:“大表哥心思周全,想必没有大碍了,我先走一步,大表哥好生歇着吧。”
    见她真的要走,谢曜瞬间直起上半身去拉人,却只够到了秦可的衣角:“表妹稍等!”
    原本还未离开床的腿一下子跌落下来,伴随着一声巨响,秦可猛地回头跑了回去:“大表哥!”
    清莲在门外吓得立马要进去,元若轻轻将人拉住,摇了摇头。
    清莲不解,然后就听见里头的咳嗽声传来,谢曜似乎十分虚弱:“表妹,别生气……”
    第062章 晋江独发
    “别生我气……”
    谢曜满脸苍白, 语气虚弱,秦可满腔的气也如同那太阳底下的露珠,瞬间消散不见了, 她扶住人,谢曜当然不会让她使力, 自己暗暗用劲儿,很快就躺了回去。
    “我没生气, 你、你本来就该好生休息了。”秦可低着头,脸颊鼓鼓的说道。
    谢曜想寻她手拉着, 秦可却偏了偏, 还说没生气?
    谢曜失笑:“待我伤好,咱们便可回京了。”
    秦可看他一眼:“好。”
    “待回京之后,表妹可记得允诺我的事。”
    秦可想起三日前他走时候的承诺, 心中忽的猜到了什么,偏过脸:“不、不记得了。”
    谢曜定定的看着她的眼,那双眸渐渐深了,秦可不敢直视, 只好小声低喃:“大表哥都没说什么事……却要来问我记不记得, 不公平……”
    谢曜轻笑。
    “好。”
    “是我不好, 这次也是我错了, 不该瞒你。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我便带你回江南过乞巧节, 再回祠堂去一趟,然后回京, 嗯?”
    他低声哄她, 秦可心口微甜, 总算是不再跟他别扭, 低低嗯了一声。
    “大公子,穆夜来了。”
    秦可看了一眼谢曜:“这么晚了,大表哥还不歇着吗?”
    谢曜扬了扬唇:“今日特殊,穆夜有重要的事,我一会儿便歇下了。”
    秦可点了点头:“好,那我去云公子那边看看。”
    谢曜颔首。
    秦可走后,穆夜出现在了房内。
    “禀主子,已经安排那两人离开利州,明日便会离开江南。江南宅院一切安好,太子的确想一石二鸟,云公子走后去了一波刺客,已经被解决了。”
    谢曜点头:“朱林那边呢?”
    “之前看守朱林的人一直很紧,可惜太子这次也没想到我们会留了后手,属下的人已经成功将人劫出来了,等主子回了江南城,一审便知。”
    “很好。”谢曜看了一眼穆夜:“此次辛苦你了。”
    “都是属下分内之事,还有一事,属下听闻,乾县那边的疫情似乎兜不住了,太子怕是……会提前回京。”
    这对谢曜来说是好事,只不过他却也没什么好心情:“瘟疫水灾,民不聊生,可惜我们这位国之储君,满脑子想的都是巩固自己的皇权地位,百姓之灾。传令,这几日受灾的百姓务必好生安抚,生活照应缺一不可。”
    “属下明白。”
    秦可走到院门口,忽然顿住脚,方才元若送来的药她还搁置在床头上没有喂大表哥喝,大表哥胳膊受了伤,她转身回房,必须得亲自看着大表哥喝下才行……
    “还有事吗?”
    秦可刚刚行至门口,便听到谢曜问穆夜的声音。
    她顿住脚,推门的手也停了一停。
    穆夜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属下今日从那个醉汉口中审出了一些内情,那朱林……朱林的把柄似乎与去年年初,秦大人的死有关。”
    谢曜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扬州纵火案,不是朱林初犯,他很有可能,是受了太子指使,策划了秦大人祖宅失火一事,而那个醉汉就是无意得知了此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敲诈勒索,这才会被主子那日在千里香撞见。”
    穆夜话音刚落,秦可在门外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唇。
    屋内陷入了沉默,良久,穆夜才道:“主子放心,此事属下还会彻查,在查清之前,不会让任何风声走漏出去……”
    “砰!”
    穆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和谢曜同时看向门口,“谁?!”
    秦可滑落在地。
    “姑娘?!”
    谢曜心中暗叫不好,也不顾自己的伤势立刻掀了被子下地,穆夜也第一时间打开了房门,秦可方才情绪过于激动,一个没站稳跌了下去,头磕到了门栓上,谢曜看见她第一眼,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表妹!”
    谢曜要去抱人,元若立马拦着:“大公子,您胳膊还有伤!您慢点!”
    秦可在看见他的瞬间泪也决了堤:“大表哥,大表哥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谢曜眼神有些碎了,周围的人除了穆夜并不知道秦可在说什么,谢曜右边胳膊的伤势已经崩裂,红色的血丝丝渗透了白色的纱布,可他却好似半点儿感觉也没有,只是上前拼命一把将人护住,在耳边不断哄着:“我会去查,我一定会查清楚。”
    秦可哭的声嘶力竭,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两辈子,她经历了两辈子父母的生离死别,可居然,居然上辈子差一点儿就嫁给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眼睛是瞎了,心却是也盲了!
    秦可在谢曜怀里,似乎回到了那日的火灾当场,父母为了救她,双双葬身火海,一幕幕,似是全部在秦可面前重新出现一般,疼,心口也像被火焰灼烧过一般的疼。
    谢曜在院子里将人拥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云停生也赶了过来,站在不远处。
    “父亲……母亲……”秦可哭的累极,阖眼前是父母在天上同她微笑,亲昵的唤她阿芫,她好想再看一眼父母亲,好累,好累……
    “表妹?表妹?”
    “姑娘!”
    “阿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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