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见到老夫人后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母亲!”
    老夫人朝后踉跄两步,谢澜伊和谢洵也在屋内,众人都吓得不轻。
    “起来说话,出什么事儿了!”
    谢辉含泪将信递上:“母亲……子珩来信,信中称,称长姐当日留有一子尚在人世!”
    一语毕,满堂震惊。
    老夫人更是差点儿跌落在地,幸好大夫人和刘嬷嬷上前搀扶,老夫人手指颤抖,指着庆国公,语不成调:“你、你……你说什么?!”
    刘嬷嬷连忙上前,将庆国公手中的信递了上前,老夫人一把接过,看完后,整个人泣不成声,将信纸捂在胸口,声嘶力竭:“我的儿!”
    老夫人激动过度,竟晕了过去。
    “母亲!”
    “祖母!”
    众人立刻上前,国公爷吓得赶忙命人传府医,一炷香的功夫后,老夫人才幽幽转醒。
    “快、你快去……”
    老夫人醒来后立马握住国公爷的手,字不成话,国公爷立马道:“母亲放心!我方才已经安排了人,会立刻前往江南接应子珩,另外的人手,会立刻出发西北。”
    老夫人老泪纵横,心中激动乃至于说不出话,但见儿子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流着泪欣慰的点了点头。
    “去西北那边,国公爷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个稳妥一点儿的人?最好是咱们谢家的人。”大夫人忽然道。
    国公爷点头:“是,此事非同小可,不是自家人我不放心。我回头问问老二老三那边,看谁能抽出空,替我去一趟。”
    “大伯!此事不必麻烦长辈!”
    国公爷话音刚落,谢煊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众人纷纷回头,就见谢煊坚定的走了进来。
    “见过祖母,大伯。”
    三夫人在一旁瞪大了眼:“子清,你胡闹什么?”
    谢煊则站直身子,坚定道:“祖母,大伯,我并非胡闹,方才大伯的话我都已经听见了,大哥远下江南,二哥为官入仕,我身为谢家三子,不能总是日日碌碌无为,西北有我友人,我熟悉西北民情,我愿替大伯前往!”
    三夫人:“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掺什么热闹!此事非同小可,你快点儿回房,别在这添乱了!”
    三夫人显然有些气急败坏,谢煊却十分坚持,未回复三夫人,只是执拗的站在堂中,等着国公爷和老夫人答话。
    国公爷沉默了,老夫人也未回话。三夫人紧张的看着两人,半晌后,国公爷先叹气道:“子清你稍后到我房里来,此事的确不是小事,稍后商议。”
    谢煊只好应下:“是,大伯。”
    待出了宝真堂,三夫人气愤的问:“子清,你到底添什么乱,是嫌你弟弟的事情还不够让母亲生气的吗?!”
    谢择要去锦衣卫的事情的确让三夫人生了好久的气,但木已成舟,前三日,谢择已经去锦衣卫报道了,今日才不在府上。
    谢煊听完,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但四弟终究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可我还没有。”
    说完,不顾三夫人瞪大的眼,径直朝国公爷的书房去了,三夫人捂住胸口,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的背影,一旁的小丫鬟立马扶住她:“夫人别动气……”
    “他、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和他弟弟一样,也来忤逆我吗?!”
    显然,并没有人能够回答她了。
    -
    江南秦家祠堂。
    马车缓缓停下,烟雨朦胧,清莲掀开马车帘,撑开油纸伞,一如从前般熟练的扶着秦可慢慢走了下来。
    “姑娘慢些。”
    秦可点了点头,也习惯的扶住她,两人走在伞下,慢慢朝祠堂里去。
    不远处,谢曜站在雨中,云停生走上前来:“你为何不去陪着?”
    谢曜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前面那抹身影,“她心中有事,似乎不大愿意见我。”
    “你们这是怎么了?”
    谢曜说不上来,但从昨日小姑娘醒来,总是郁郁寡欢,有心事,却连他也不想说了。
    云停生对那日的事大概知道,他叹气:“也难怪,这样的事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很难接受,更何况她一个小姑娘。十四岁便没了双亲,又患有眼疾,今年不过也才十五,哎,我都心疼……”
    谢曜执伞的骨节微微泛白,他又何尝不是?
    云停生见状,立马道:“好了好了,等明日回京之后,远离了伤心地,自然会慢慢好起来的。先前她去到你们谢家的时候情况不和现在差不多吗,你回京后好好照顾她,自然会好的。”
    “自然。”谢曜道。
    待回京之后,他不仅会照顾她,还会比从前待她更好。只不过,许多事,已经和去年大有不同了。
    “她的眼疾究竟如何?”谢曜问道。
    云停生:“你当我哄你吗?真的就是淤血的事情。”
    “何时会散?”
    “这……不好说,我诊治过的病人,有几日便消散的,也有一年半载的,这和个人体质有关。”
    谢曜微微蹙眉:“明日回京,阿绿那边我已安排妥当,你无事的话,一同走吧。”
    “我当然得跟着了,无论是阿绿还是小表妹我都不放心啊,若没我这个神医怎么行。”
    谢曜总算露出一丝笑:“多谢。”
    “谢就不必了,只是我回京之后,免不了我爹的一顿打,到时候,就有劳谢大人,出面替我美言几句咯。”
    ……
    秦可进了祠堂,很快便行至灵堂跟前,清莲预备为她铺上软垫,可她却执拗的径直跪了下去。
    双膝置地,发出不小的闷响声。杏桃和清莲在一边看的心疼,眼眶都同时红了。
    “父亲,母亲,女儿来看你们了。”秦可憋了一路的眼泪此刻无声坠落,砸在地上,同时也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地,良久……
    都没有起身。
    作者有话说:
    太子会死的很惨,我保证。
    第064章 晋江独发
    从江南回京, 这一路上谢曜还是安排了水路。船只从江南码头驶离,一路北上,船上补给充足, 因为乾县瘟疫的缘故,并不打算在渡口多做停留。
    因为阿绿和乌嬷嬷此次也一起同行, 回京的船只比来时大了两倍,一共三层楼, 十分气派,秦可的房间依然同谢曜离得并不远, 只不过毕竟不是来时只有两人的时光, 大多数时候,秦可都只待在房间里,不肯出门。
    谢曜每日都会召杏桃和清莲来问问情况。
    而两人的回答也都大差不差, 姑娘今日又发呆了一整日,又睡了一整日。
    诸如此类,连元若都瞧了出来,待两人走后, 小心上前问:“大公子既然这么担心表姑娘……为何, 不亲自去看看?”
    谢曜手执书卷, 似乎是在看书, 实则已经很久没有翻过一页。
    元若最是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见他不说话, 继续道:“方才小厨房说,给表姑娘的燕窝好了, 表姑娘从前最爱喝这个, 奴才还没去取。”
    谢曜眼眸微动:“为何不去取?”
    “奴才方才打了岔忘了, 这就去。”
    谢曜闻言后放下书卷:“罢了, 我去吧。”
    元若忍笑:“表姑娘见了大公子,想必也会开心些。”
    谢曜去了小厨房,燕窝的确刚刚炖好,南北铺的那个大师傅也刚刚做好今日的核桃酥,谢曜让人装了一盘,一并带了过去。
    杏桃看见谢曜的时候,的确是眼睛都亮了一下。
    这几日也不知怎了,姑娘不去找大公子,大公子也不来。虽然姑娘不说,可她这个傻葫芦都能瞧出来,姑娘分明是盼着的,就是不知道两人是怎么了……
    心里转了千百个弯,却是老老实实的迎了上去:“大公子。”
    谢曜看了眼屋内:“表姑娘可醒着?”
    “回大公子,醒着。”
    谢曜点头,抬脚迈了进去。
    秦可的确醒着,她静静的坐在窗边,眼神看着窗外,听见谢曜的脚步声,睫毛微颤,却没有转过身来。
    “表妹在想什么?”谢曜走了过去。
    “在想,去年入京之时。”
    “嗯?”
    “去年二舅母来接我,走的路线应该是一样的,原本来时想着,眼睛好了,回去还能看看两岸风光,可没想到如今还是漆黑一片,同去年没有分别。”
    “我们回京还有十日,说不定再过两日表妹的眼睛便好了,若没有好,那还有来年,只要你想,每年都可以重回江南。”
    秦可偏头,“大表哥惯会哄我。”
    “这是实话。”谢曜将燕窝端到她面前:“燕窝好了,浇了牛乳。南北铺大师傅今日做的是核桃酥,尝一些?”
    秦可嗯了一声,乖巧的从窗边走了过来,谢曜预备去扶她,她却已经熟悉的坐在了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开始用了起来。
    谢曜在她身侧坐下。
    视线一直看着小姑娘的侧脸,她还是很乖,长睫微垂,一言不发,从不抱怨,也从不给人添任何的麻烦,但就是这样的乖巧,却让人心疼。
    “吃完了。”秦可喝完了燕窝,坐直,擦了擦嘴。
    谢曜看了眼核桃酥:“不尝尝吗?”
    秦可摇了摇头:“很饱了,待会儿饿了再吃。”
    谢曜点头:“好。”
    两人默默的坐了一会儿,谢曜又问:“想去钓鱼吗?”
    来时的路上,秦可最喜欢的就是在甲板上钓鱼,即便一天也钓不上来一条,可只要坐在那里,她脸上总是挂着笑。
    “有点累了。”秦可面前抬头,朝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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