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见王妃心烦,便把屋子里的其她丫鬟也给打发下去了,只留下了她和宝珠。
    明珠给王妃捏肩膀:“娘娘,您还在为今日王爷说的话生气啊?”
    宋知秋握拳捶了下榻面:“父亲的事还没吵出个结果,皇上也还没下定夺,他就让我远着点娘家,也不怕我寒了心,还不是吃定了我这辈子就只能依靠他了,哼。”
    明珠轻声劝慰着王妃:“王爷也是为难,娘娘与王爷一体同心,很多事情都是知晓的,何必还为两句话生气?”
    宋知秋恨声说道:“我为他做了多少事,连娘家都算计了,他怎么不念着我的好,同一件事,好言好语与冷言冷语,听的人心情自然不同,他就不会好好说话么?好的时候与我说一体同心,怎么这时候又与我分起两边来了?”
    连娘家都算计?宋知夏听得心中一个咯噔,更加用心偷听。
    明珠知晓自家娘娘的心结,这事她一人劝不动,她朝宝珠使了一眼色,宝珠立即过来帮忙,捏起了自家娘娘的腿脚,人的身体舒服了,心情也会转好,很多话就听得进去了。
    明珠继续劝道:“王爷还年轻,做事难免急躁了一点,但王爷心里必定是记着娘娘的好的,不然为何事事都与王妃商量,不正是因为王爷信任娘娘么。”
    宋知秋听了后,心情好了一些,但还是淡淡的哼了一声。
    宝珠也跟着劝:“娘娘为王爷做的事,王爷都是知道的,让娘娘离娘家离一些,也是为了娘娘好,只是男人说话不像女人这般委婉,更何况是王爷那般的天潢贵胄,更不可能一字一句的琢磨几番才说出口,娘娘还是原谅了王爷吧。”
    宋知秋犹有些气劲:“那也不该那般说话,话里话外都在说我一心只为了娘家,我怎么为娘家了?我可是一心帮着他啊!我为了帮他拉住父亲的势力,连亲妹妹都设计了,又是买人设伏,又是传播流言,花费的银两和人脉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可曾念着我的好?后边那些狐媚子,一个个都只知道花王爷的用王爷的,可曾为王爷做过一点事?偏王爷还宠她们,我做事了还落不着好!”
    宋知秋犹在喋喋不休地发泄着自己的怨气,可是宋知夏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她霍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
    度西不知道宋知夏怎么突然跑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赶紧跟在后头追了过去。
    第160章 张氏知晓
    宋知夏一路往回奔跑,她的脑中此时一片空白,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跑回了张氏的身边。
    张氏被宋知夏仓皇失措的模样给吓了一大跳:“夏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知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回来,她之前只想着离得远一点,不想再去听,等她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回来了,此刻母亲问她话,她脑子里仍然是一片混乱,不知该怎么回答。
    张氏见女儿眼神空洞,神情茫然,她急匆匆地上前握住女儿的手,果然入手一片冰凉,手再一抬,抚上女儿的额头,一点儿热气也没有,一路跑回来竟然没有一丝汗,也没有热气蒸腾,分明是心神大乱,魂不归位,出大事了啊。
    “夏儿,不着急,我们不着急啊,来,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张氏柔声劝道,按着女儿的肩,半强硬地让她坐下。
    宋知夏心神大乱,一点儿主见也没有了,母亲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此时此刻母亲就是她的避风港,她之所以能在心神混乱的时刻仍然遵从本能回到母亲身边,正是因为她的潜意识在寻找安全的归属,而母亲,正是她心中最可依靠的人。
    张氏也不急着问,只是搂着女儿,一遍又一遍抚着她的背,口中轻轻哼着小时候哄女儿入睡时哼的入梦曲。
    在母亲的温柔抚慰下,宋知夏的心神终于慢慢稳定下来,人也有些发困,头一点点的低下来,窝在母亲的怀中,睡着了。
    张氏心疼的看着女儿的睡姿,她的手还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这是很不安定的睡姿啊,只要自己一动,她立马就会醒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张氏看向度西,度西跟着女儿一块回来的,说不定能问明白:“你们去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度西能听懂一些夏国语,张氏问的话他能听懂后半句,他努力用夏国语回答:“我们,屋顶上,她听,跑了。”度西一边说一边比划,生怕自己说的不清楚。
    张氏边听边猜,听度西的意思,他们应该是进入□□了,然后夏儿听到了什么,受到了惊吓,就跑回来了。
    夏儿听到了什么呢?
    什么事能让夏儿吓到心神大乱?
    张氏皱着眉头,搂着女儿沉思着。
    宋知夏心中压着大事,根本睡不了多久,而且梦中还不停的响起长姐的话语,这些话语更是让她难以安寝,所以她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便醒来了。
    “母亲。”宋知夏看到自己窝在母亲怀中,母亲正搂着她,她心中顿时酸软一片,自己让母亲担心了吧。
    张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这么快就醒啦,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宋知夏摇了摇头,坐正身子:“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既然你知道让母亲担心是不孝,那就快跟母亲如实禀告,你到底遇到了何事,竟会受到如此惊吓?”张氏没有宽慰女儿,反而借机逼问,张氏处事经验丰富,知道如果一开始不逼问,撬出漏洞,以后再想问出来就难了。
    宋知夏闻言神情滞了滞,她心中还没决定好到底是实说还是隐瞒,可是在母亲严厉的逼视目光之下,她最终还是屈服了。
    “母亲,女儿先前潜入□□,在长姐卧房顶上潜伏,听到长姐说,她曾经算计过女儿。”宋知夏垂首低喃。
    张氏心中一个咯噔,夏儿知道了?
    宋知夏见母亲没有言语反应,以为母亲不信,抬头去看母亲,结果却看到母亲面上的神情,宋知夏心中灵光一闪:“母亲,您是不是也知道了?”
    张氏被女儿看出了心中所思,不由得暗暗叹息女儿的聪慧,也不再想着隐瞒,干脆向女儿直言相告:“你父亲和我曾经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你姐姐的一些暗中手段,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你姐姐是想毁了你的名声,让你低低嫁了,以后你姐姐就可以完全借用你父亲的势力来扶助秦王登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姐姐到底是与我们家离心了。”
    宋知夏原先还怀抱着一丝也许是误会的希望,结果听到了母亲的亲口证实,她的心中立时掀起了惊涛骇涛:“所以她就这么要把亲妹妹往死里逼吗?先是买人设伏,后是传播流言,她怎么下得了手?我可是她同父同母最最亲的妹妹啊!”
    张氏只知道传播流言的事,买人设伏的事她却完全不知晓,甚至连联想都没有想过,听到女儿的话,张氏比女儿还吃惊。
    “买人设伏?这是怎么回事?”
    宋知夏眼中含泪,摇了摇头:“女儿没有继续听下去,但想来,应该就是程州的那件事。”回祈州省亲,路过程州,结果遇到匪徒,宋知夏被匪人掠走,从此命途大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氏喃喃说道,面色迅速转为苍白,右手不自觉地捂向心口,她的心悸又要犯了。
    宋知夏大惊,赶紧扑过去帮母亲推宫过血,阻止母亲心悸再发。
    “母亲您不要急,不要急,也许是女儿想错了,也许长姐不是那样的人。”宋知夏一边推宫过血一边劝慰母亲。
    推宫过血很快有了效果,张氏将发未发的心悸被遏制住了,没有再发作。
    张氏半靠在女儿身上,无力地说道:“这就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那帮人与寻常歹人不同,只攻人却不抢财?为什么重点攻向我们娘俩,如果目标是秦王,为何为难我们?为什么他们把你掠去却还半途扔下?只凭你一个十岁的小女娃,根本不可能从他们那帮壮年男人的手中逃脱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真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啊,啊。”张氏说着说着捶地嚎啕大哭起来,实在难抑心中悲愤。
    宋知夏被母亲的痛哭引发了心中的悲愤,她前世曾经万般的怨恨过上苍的不公,为什么要给她安排这般崎岖的命运,为什么要让她面对那么多的恶言恶语,可是原来不是上苍不公,而是来自亲姐的算计,她平白无辜的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原来只是因为亲姐想要独占父亲的势力,不肯让她分润了父亲的扶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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