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嵘的左臂,被短刀刺了个对穿,血染红了他整个衣袖,太医小心翼翼地给聂怀嵘上药,他也一声不哼,除了脸色白了点,就和平常一样。
    “疼吗?”小公主看着就觉得疼。
    她的眼里含着泪,一双桃花眼的眼尾都红了,迎着小公主的担忧的神情,聂怀嵘宽慰她道:“不疼,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殿下别担心。”
    说完全不疼是假的,流了血,怎么不疼,只是,外表的伤到算不上什么,以前打仗时,这都是经常的事,反而小公主的安危和她的担忧,让他心疼了。
    聂怀嵘挺自责的,他贴身护着的小公主,还是让她受了惊吓,要是他不跟安景思一般见识,他就不会被小公主赶走,他不被赶远了,刺客是不敢来行刺的。
    他明明可以做的更好,这一刻,他有种跟梦境里的聂怀嵘一样的感觉的,有更好的结果,他却没有抓住。
    于是,聂怀嵘改了口,“殿下,我疼。”
    不是伤口疼,是心口疼。
    他被梦境的阴影笼罩着,担心自己把握不住时机,担心自己将来会在不经意间,错过了他的小公主。
    经历了梦境,聂怀嵘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有时候错过,就有可能是错过一辈子。
    他一时说不疼,一时说疼,席云素急了,叮嘱着上药的太医:“轻点,他说疼了,太医你再轻点。”
    “是,是。”太医无奈地应着,他已经很轻了。
    太医谨慎地看完伤,得了小公主的许可,才离开绫绮殿。
    伤口被包扎好了,聂怀嵘穿好了衣裳,他的衣服上沾了血,他自己的和刺客的,衣袖处还破了个大口子,小公主越看越不是滋味,便叫人重新拿了套新的来。
    “伤口还疼吗?”
    连打板子都不怕的他叫疼了,那肯定是很疼的,席云素是放心不下了,聂怀嵘或许在她心里的地位,比她想的还要重要。
    聂怀嵘笑道:“我能像其他人一样,叫殿下素素吗?能的话,我就不疼了。”
    “你真是的,本公主是正经在问你话,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
    都受伤了,他还有心思胡闹,现在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小公主刚说了这些,聂怀嵘就嚷嚷着说手疼了,得寸进尺的手段,是聂怀嵘惯会用的,她是不想理会的,可他的伤口处有点点血红浸透了新换的衣裳,她不免心软起来。
    就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让他得意一次,“好吧,不过你下次可别再受伤了。”
    “素素。”
    聂怀嵘笑了,伤已经不算什么了,有了小公主的许可,别说被捅一刀了,多来几下,他都不会觉得疼了。
    他又连续叫了许多声“素素”,把本来就有些羞意的小公主给惹恼了,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席云素瞪了一眼他,嗔道:“你能不能听话点?”
    “我听,素素说什么,我都听。”
    聂怀嵘这才作罢,老实了下来。
    在不安和焦虑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没有比这更让心高兴,也没有比这更让人紧张的了,机会抓住了,就不能再松手,这次,死活都不能松手了。
    他深深地望着属于他的小公主,谁都不能伤害她,包括他自己。
    “素素,在找出刺客的幕后主使前,我会加派安化大营的士兵来保护你的,我也会在你身边护着你的,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你分毫。”
    在宫外时,小公主身边有他们安化大营里的精锐的将士保护,幕后之人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就打起了这次生辰宴的主意,禁卫军比不上他手底下的兵,是情有可原的,安化大营的兵都是西垂大军里挑选出来,随他一道回京的,也就是说安化大营的兵,是他的亲兵,也就是聂家的亲兵。
    一代又一代聂家人培养出来的亲兵,忠诚和能力都不是一般的将士能够比的。
    选在皇宫动手,是为了避开他的势力,可他跟着小公主来了,幕后之人可能也被逼急了,就在他被支走的时候,动了手。
    皇宫有势力,又跟小公主有过节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了。
    *
    皇后寝殿,金碧辉煌下是阴沉的氛围,忍耐着脾气的太子来回踱步,终是忍不住内心的焦躁。
    他压着声音,额角青筋毕露,咬牙问皇后:“母后,你为何做此冒失之举?你可知这会害了我们所有人?”
    坐在上首的皇后虽对自己的办法失败后的恼怒,但更多的是怨恨和不甘,“本宫忍不了,本宫才是皇后,是中宫之主,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她席云素一个公主,排场比谁都大,一个生辰宴,比你太子还要风光盛大,就凭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吗?”
    全京城的世家随她席云素挑选,她一两句话,就让皇上重用了其他皇子,皇后是不能容忍她了,长此以往,席云素在皇上身边说上几句,保不齐太子的位置都让人了。
    “想尽办法都要除了她,你没看到聂怀嵘的态度吗?手握大军的将军给她当护卫,长此以往,聂怀嵘迟早还是会跟席云素和好的,那时,你的太子之位更加不稳了。”
    皇后铁了心要对付席云素,皇后不愿意忍了,她忍过了席云素的母亲,现在还要让她的儿子忍那个女人的女儿吗?她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太子是看不惯席云素,他却是比皇后冷静,聂怀嵘的态度所有人有目共睹,席云素未来的驸马多半也是此人了,京城中有点眼见力的都不会跟聂怀嵘抢人,所以之前的举动,前功尽弃了,他最担心的人又走到了一起。
    他母后如此冲动的行为,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不管是皇上,还是聂怀嵘,只怕都有了计较了。
    太子沉思了一会,说道:“母后冲动行事,会让父皇更加忌惮我们的,不过事已至此,多说已然无意义了,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解决他们了,接下来都听本殿的,母后不可再自作主张了。”
    刺客已死,死无对症,但是怀疑是不会消除的,只会越来越深,一旦怀疑被证实,他的太子之位就到头了,所以该下定决心了,去谋取他想要的。
    *
    刺客事件后,聂怀嵘来公主府来得更加勤快了,他都不用在爬墙,直接从正门就能进来,一是因为他打着保护小公主的旗号,二是他受了伤,小公主不忍心他总是爬墙了。
    聂怀嵘知道小公主很心软,他受伤以后,这份心软有了不一样的意思了,他能感觉到得到,以往的心软是小公主的性格使然,而如今的,里头加了别的意味了,是他一直期待着的,渴望得到的东西。
    他在小公主的心里,开始成为特殊的存在了,不是梦境里聂怀嵘的延续,是独属于他的位置。
    他迈向他的小公主,把隔离着他和小公主之间的门,一扇一扇地打开,期待着将佳人拥入怀。
    “素素,我来了。”
    席云素懒懒地抬头,“我看到了,聂怀嵘,你胆子变大了,见到本公主都不行礼了。”
    自从松了口,他就“素素”、“素素”的,说个不听,他没说腻,她都听腻了。
    聂怀嵘笑道:“不是只有好友才能唤殿下为‘素素’吗?我也是了,卫霖和江小姐见了素素都不用的,我应该也不用才是。”
    他总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他在小公主心里的特殊地位。
    小公主白了他一眼,“你想当本公主的好友?”
    他的行为举止透露出来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她更是没有这种会直勾勾看着她的朋友,别以为她没注意到,聂怀嵘眼里的倾城掠地的目光。
    “不只是好友,我还想当素素的驸马。”
    聂怀嵘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意图,驸马是比好友更为亲密的存在,那好友的待遇,驸马不光得有,还得有更多才是。
    机会来临时,进攻是唯一的选择。
    小公主被他的直白弄得羞恼了,“聂怀嵘你再敢这么看着本公主,本公主就打你板子了。”
    他眼里的情意太明显了,连遮掩都不愿意遮掩半分了,面对这样的聂怀嵘,小公主她有点慌了。
    “我知道的,殿下舍不得。”
    第七十三章
    聂怀嵘嘴角含笑, 深情地望着她,不知怎的,席云素总觉得他的目光里有火苗闪动, 她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
    温柔下隐藏着侵略如火的意味,一点点染红了小公主的脸颊。
    她嘟囔着反驳着他的话:“谁舍不得了, 都是因为你不怕疼,本公主打了你也出不了气, 不想担个殴打大将军的名声,不然, 你早就挨了很多顿板子了。”
    她才没有舍不得, 她是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
    “我不怕疼,可见了血,就会疼, 我是个正常人。”
    小公主脸红红的,但是傲娇着不肯承认的小模样,很可爱,聂怀嵘移不开目光了, 他悄悄地靠近了小公主一点, 见小公主没有对他的举动有任何不开心, 又道:“我其实是怕疼的, 新婚之夜,素素咬我的那一口, 就很疼,现在还疼。”
    那不是针对他的, 是针对梦境里的聂怀嵘的, 可就是这样, 他才格外地委屈, 他和小公主的新婚之夜因为一个外人给毁了,他就遗憾不已。
    席云素偷偷地看了一眼聂怀嵘的手腕,并没有留下伤疤,可见他又是在装可怜的,这人也真是的,她拿荆条打他,他不记着,就记着她咬的那一口了,她又不是故意的的,那时她以为他是她相处了六年的聂怀嵘。
    她皱了皱眉说:“你是来跟本公主翻旧账的吗?被刺客刺穿了手臂没见你有什么大碍,不就咬了你一口,至于记这么久吗?”
    “至于,素素把我当做了别人,我成了别人的替身了,我替他受了罪,还被你厌恶了,到现在,心还疼着。”聂怀嵘不依不饶,他是酸涩不已的,梦境里的聂怀嵘占了小公主的两个新婚之夜,一个是梦境中的,一个是他的。
    他什么都没有,新婚之夜,他是讨厌的人的影子,他释怀不了。
    “什么替身,那也是……”
    那也是聂怀嵘,后半截的话,席云素没能说出口了,因为聂怀嵘正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好似她是个分不清新郎是谁的负心人一样。
    偏她还真吃他这一套,聂怀嵘强壮得跟熊一样,可他的脸并不粗狂,反而是英气十足,他装起可怜来,她根本就狠不下心来。
    前世之事,她差不多都要放下了,而这个年轻的聂怀嵘从成亲以后,就在证明他和前世的聂怀嵘不是同一个人,她意识到了他和前世的聂怀嵘是不一样的,同时聂怀嵘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是她喜欢的那一型。
    因着种种原因,她对聂怀嵘就狠不下心来了。
    她叹了口气道:“好了,不就是咬了一口,你要是放不下,本公主让你咬回来,总行了吧。”
    “好,就这么办。”
    话音一落,手就被他抓住了,他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他之前也是这么扣住她的,一旦被他扣住了,是抽不回手的,小公主开始后悔了,聂怀嵘是个没有轻重的人,徒手拍碎石桌都是轻松的事,被他咬一口,不知会疼得怎么样。
    她是怕疼的,但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反悔,岂不失了面子,小公主闭着眼,视死如归地说:“你咬,咬完我再跟你算打板子的帐。”
    他要真敢用力咬,她一定会打他板子的。
    不一会,手腕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席云素半睁着眼一瞧,聂怀嵘他居然在亲她的手腕,小公主像是被火烫着了一半,立即就要抽回被扣住的手。
    但是,她没能成功,聂怀嵘的大手紧扣着她,力道不大,她就是抽不回手。
    “这是小小的惩戒,是在罚素素把我当成了别人。”
    清风拂过,吹皱一池秋水,静谧的小院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关门声,紧闭的院门外,孟浪的聂怀嵘轻笑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不厌恶隔开他和小公主的门扉。
    小公主红红的脸蛋,和害羞的神情,让他醉心不已,原来他害怕的从来不是隔开小公主和他的障碍,而是小公主心里没有他。
    *
    从公主府出来后,聂怀嵘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安化大营,他还积压了许多军务没有处理。
    军师本来是帮他处理的,后来住在军师家的罗静姝不太高兴,于是韩叔郓只愿意帮他处理部分军务,到点就回家,剩下的半点也不肯多做了。
    驱马赶回大营,聂怀嵘还没开始处理军务,韩叔郓就来找他了。
    “有急令?”
    军师手里拿着诏令,聂怀嵘心中有异,刺杀小公主的幕后主使尚未有证据证实,怎么这种时候上头派了诏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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