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娇趴在桌上用无比期待的眼神望着她,云宛被她逗笑:“是一种花酿,喝时无感但极其醉人,至于能不能让神仙喝醉我就不清楚了。”
    她迫切地问道:“哪里有?”
    “言君祠山脚下的酒棚里就有,是那的老板娘自己酿的,常常有人出城办事却因喝了一碗花酿便不省人事的,所以才会传到城里,告诫百姓有急事时别贪杯。”
    就是它了!
    想到言岚喝下酒后耍酒疯的窘态,白娇娇不禁露出坏笑。
    “娇娇喜欢喝酒?不如改日我让人出城去买几坛回来。”云宛见她笑得开心,好心说道。
    “喜欢!”白娇娇自然是喜欢的,简直正中她下怀。
    来到商府的言岚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点小心机已经被识破,优哉游哉地跟着商封旸来到后花园,虽然是午后,却诡异的静谧。
    商封旸转开暗道,回身对言岚说道:“有些事还请入内商谈。”
    言岚没说什么,而是率先走进暗道,他的不追问和顺从让商封旸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两人前行至昨夜白娇娇等人探寻过得房间,石门推开,里面站着的人也是昨夜在此的闫老,“言兄对这间密室有何看法?”
    言岚踱着步,看向桌上的行军布阵图,他飞升前对这些东西是再熟悉不过了,不仅没有惊讶反而猜道:“你还缺一张燕曲的兵力布防图。”
    商封旸听言心喜也不再遮掩,开门见山地说道:“没错,言兄如此聪慧,应该不难猜出我们的身份,燕曲国在二十年前踏平我商州国,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我要它血债血偿都不为过。”
    商封旸是商州国仅存的皇子,早年因皇室内斗被护送至燕曲境内,谁知一去不复返,再回首时国破家亡,他自己却要孤身留在仇人的地界苟且偷生。
    他咬着牙诱引道:“只要言兄肯帮忙,若他日我攻破燕京,言兄必定是头等功臣,我看得出来,言兄有抱负有野心,我们是同一类人。”
    一旁的闫老插嘴道:“我们也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恰好你出现了,劝你识相的最好答应,否则……”
    言岚从容不迫地环顾四周,最终停在闫老背过身去的手上:“否则如何?杀了我?”
    气氛有些微妙,商封旸和闫老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表面是商议,实则是威胁,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需要的就是言岚,一个楼兰人,不涉及两国纷争,又有一些货真价实的本领,是他破城的最佳助力。
    “言兄误会了,”商封旸打起圆场,“今日我们是来说服你的,并不想闹出不愉快的事。”
    只是说服就不会带人到暗道里谈事,言岚但笑不语。
    片刻后,商封旸问道:“言兄考虑得如何?”
    “攻破燕曲之后,你准备怎么处置云宛和她的家人?据我所知,太后可是她的亲姑母。”言岚抛出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商封旸言辞闪烁,看得出来拳头攥得很紧,他冷声说道:“她若乖巧便留她一命,但宫里那几位是决计不能留的。”
    言岚轻笑道:“这件事,我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商封旸狐疑地看向他,而言岚只是指尖一点,石门自动打开,他回身充满压迫地看向二人,“我同意是因我心情好,还有,我跟你可不是一类人。”说完依旧如闲庭散步般走出暗道。
    愣在密室中的闫老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纪还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唬到,还好刚才没有与他动手。
    言岚从商府出来,热闹的大街上充斥着各种声音,燕曲百姓安居乐业在此,千年前他也曾守护过这片土地,只不过君王再好,□□凡胎至多也不过存活百年,一个国家的命运就是由兴至亡,结局也是早已注定的。
    顺其自然就好,神仙也改变不了。
    言岚信步向前,买上白娇娇爱吃的糖葫芦,顺带一份甜腻到掉牙的桂花糕,白娇娇嗜甜,他便投其所好。
    回到府中,白娇娇的笑声不断从院中传来,不难看出有云宛在时,她的心情都很好,毕竟他们中唯有云宛是女孩子,能与她谈心,说些闺中秘话。
    白娇娇谈笑间瞧见言岚站在门口出神,她好奇地投去目光,言岚像是能捕捉到一般迅速抬头,相视着朝她走来,“给你买的。”
    白娇娇早就盯准了他手中的糖葫芦,眼馋不已,一听是给自己的连忙接过,讨好般说道:“谢谢‘未婚夫’。”简单的一句话让言岚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不再松下。
    她咬下糖葫芦最顶上的一颗,甜味中裹着酸涩,绝对算得上是她最爱的凡界美味,心情极佳的她关心起言岚:“你的事情谈完了?”
    “谈完了。”
    “谈了些什么?”
    “我与商大人交谈了一番‘成婚心得’,听得我很是羡慕。”
    “咳咳——”
    言岚语出惊人,白娇娇却差点被口中的糖葫芦呛死,每日一问,自己为何如此多嘴。
    “我听后也觉得受益匪浅,原来大婚的流程如此复杂,我们要尽早准备才不会耽误婚期,改日我去言君祠求一个好日子。”言岚面上满是对未来的思考。
    白娇娇暗恼,自己求自己可还行?
    “那我定要第一个奉上贺礼。”云宛不甘示弱,交代着碧水,“给娇娇的礼物可不能是凡品,之后有什么奇珍异宝都先给我过目,只给娇娇挑最好的。”
    一直默不作声饮茶的墨淮也说了一句:“我种得草药不错,婚后给师父补身子。”
    白娇娇低头吃着糖葫芦,任他们再怎么损,她自漠然不动,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就是这个理。
    闹了一下午,云宛称她有些疲累,双身子的人总是不能久坐,只好先回府休息,“娇娇,都怪我扫兴了。”
    “哪有,我们改日再叙就行。”白娇娇看了眼身边的言岚,将云宛拉至一边耳语,“宛姐姐,花酿的事可别忘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云宛笑着点头答应。
    白娇娇依依不舍地将她送至侧门,云宛坐上上马车后还探身出来朝她挥手。直到马车驶过街角,白娇娇才收回视线,言岚站在一旁瞧她的神情,突然说道:“不如我们将云宛接过来住。”
    白娇娇吃惊地看向他,“商封旸怎么可能答应让宛姐姐来我们这住。”上次还在街上堵她,让她离云宛远些呢。
    “我与商大人提议一下,他总会同意的。”言岚牵着她往走回,“朝中事忙,他也无暇顾及云宛,将云宛接来后墨淮还能给她调理身子,她过来你也高兴,不是吗?”
    白娇娇确实高兴,言岚说得也没错,而且这样还能让云宛远离那个危机重重的商府,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
    她当即决定,将自己隔壁的空房收拾出来给云宛住,准备好一切,只等她上门,不过她当下最期待的,还是云宛答应给她带的花酿,看她不好好整治一下言岚这个‘谎话精’。
    第25章 “我讨自己道侣开心,怎……
    不出几日,像言岚说得那样,商封旸竟然真的同意让云宛住到她们家中,白娇娇很好奇,言岚到底是用了何种方法让他松的口。
    问起时言岚只回她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不告诉我就算了。”白娇娇“哼”的一声跑出言岚房间,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比如给即将到来的云宛铺上最柔软的床铺和坐垫,照顾孕妇人人有责;比如警告那个明明伤好了还装半死不活的鹤灵,别再奴役她的小徒弟;比如幻想言岚喝醉耍酒疯的模样,白娇娇想到这就憋不住笑意,就是可惜身边没有手机,不然那场景她一定给他完整地录下来,在他清醒时循环播放嘲笑他。
    自己还挺有做坏人的潜质,白娇娇如是想到。
    经过鹤灵房前,如预料般听见他的哀嚎声:“师侄,师侄……快救救你的师叔呀,伤口太疼了,疼到胃部了。”
    白娇娇一脚踹开房门,揪起鹤灵的耳朵说道:“我徒弟的手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是给你做饭的。”天天骗吃骗喝,她怀疑鹤灵是只假的仙鹤,真身应该是貔貅才对。
    “啊——”鹤灵一咕噜翻下床从白娇娇手中挣脱,揉搓着自己的耳朵喊道:“谋杀师弟啦!”
    白娇娇看见他上蹿下跳别提多精神了,再看看一边安静捣鼓药粉的墨淮,同样是仙,差别真大。
    墨淮专注于手中的药物研究,白娇娇秉着师父的职责想要上前探望,瞅见他桌上的玩意顷刻间吓得魂飞魄散。
    “死老鼠啊!!”
    鹤灵像是得了乐趣,故意捏起老鼠尾巴拎到她眼前晃,“师姐,我来帮你治治胆小鬼病哈哈哈。”
    白娇娇极其讨厌这些黑不溜秋的东西,她跑到哪鹤灵跟到哪,吓得直哆嗦,只好拉过墨淮挡在身前,“乖徒弟,快救救你师父。”
    墨淮看向鹤灵手中的死老鼠淡然地说道:“师叔,它是染上瘟疫死的。”
    “你不早说!”鹤灵直接一个甩手将老鼠扔远,捏着两个指头狠搓,嫌不够干净似的在桌布上狠狠蹭了几下。
    白娇娇这时探出头来,她没听错的话,墨淮刚才说的应该是:“瘟疫?”
    墨淮点了点头,他回来后就一直在研究从暗道里带出来的药粉,做了几次试验后发现,除了一些能直接致死的毒药外,最值得怀疑的就是他手中这两瓶毒粉,将其中一瓶的毒粉喂给老鼠后,出现的症状和他治疗过得瘟疫病人如出一辙。
    从四肢无力、忽冷忽热到口吐白沫、魂归西天,但如果能及时服下另一瓶毒粉,状况则会慢慢好转。
    “你的意思是……”白娇娇看着毒粉,所以那场瘟疫根本就是人为,而不是魔气入侵所致!也对,魔将尚未成型又怎么能让燕曲整国上下染疫病呢。
    墨淮紧接着拿出他先前在暗道誊抄下来的文书说道:“商封旸一直和几个邻国有往来,他桌上摆的地形图包括各个关卡要点,沿至关外就是三年前被燕曲攻下的商州国。”
    “他筹谋已久,或许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墨淮还有一点疑惑,他忆起那名路过的仙子不解道:“但当时那位仙人确实告诉我,是因为魔气入侵。”
    来到书中世界这段日子,要不是墨淮今日提起,白娇娇都差点遗忘了书里的这位女主,后期实力强悍的云萝,她又在这场灾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书里对她性格的描述是我行我素、睚眦必报,所以她被逐出仙门后,历经千险只为报复仙界,既然如此,她对仙界的态度就绝不可能是正面的,那她又为什么要告诉即将升仙的墨淮,让他有机会提醒仙界魔气入侵六界之事?
    白娇娇暗自苦恼却不得解,她与云萝交情不深,记忆里近百年时间都在与她争风吃醋,甚少有交谈。
    她开口道:“不管她存了什么心思,让我们警觉这场异变也不是坏事。”
    话是这么说,但魔将的事书里没有,云萝现在在哪也是未知,她必须小心提防着这点,至少得保住自己的小命,还需提醒师尊别被瘟疫误导。
    白娇娇立刻起身,踏出门时却看到了一脸呆愣的云宛,她的突然出现让云宛有一瞬间的诧异。
    刚才他们谈论的事,云宛听见了多少?
    白娇娇刚想发问,云宛脸色煞白地扶着门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她连忙上前喊道:“墨淮,快来帮忙。”
    几人手忙脚乱的将云宛搀到椅子上,白娇娇担心地问道:“是肚子疼吗?”云宛抚上肚子摇了摇头,好像疼得说不出话。
    墨淮立刻拿出丝帕给她诊脉,云宛难得的蹙起眉,她缩回手拒绝道:“坐下来后好多了,就不劳烦墨医师了。”
    “那怎么行,不麻烦的。”白娇娇握住她的手腕,云宛有些抗拒但又拗不过她。
    在她的坚持下,墨淮轻搭上她的手腕,静默中云宛一言不发,他抬眸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眼神,“确实没什么大碍,商夫人多注意休息。”
    白娇娇忍不住问道:“宛姐姐,刚才……”
    云宛见白娇娇还想追问,她唤来一旁神情也不怎么好的碧水,“娇娇,我是来给你送花酿的,我想起屋里还有些东西没收拾,等一切收拾妥当我再找你吧。”说完碧水将花酿往桌上一放,云宛拉着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白娇娇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心想她这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顾不上想这个,她现在还得去和言岚说瘟疫的事,她捧着花酿小跑着奔向言岚的房间,她刚才走时并未合上,还息有一条门缝。
    言岚静坐在书案前,提笔洋洋洒洒写着什么,可等她推开房门时,桌上却只剩一张白纸。
    “师尊。”
    言岚执笔抬起头,细碎的阳光正好撒在他的侧颜上,见白娇娇跑走又回来他含着笑意调侃道:“又想为师了?”
    白娇娇正经地将瘟疫的事如实告知言岚,希望他也能正经些,可言岚只是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就这么简单?
    “师尊,你就一点都不惊讶吗?”白娇娇见言岚在纸上勾勒,丝毫没有意外之情,她试探性地问道:“师尊你早就知道?”
    “画得像吗?”言岚拿起桌面的纸展示给她看,才短短一会儿工夫,纸上已经有了小小一幅白娇娇的画像,无谓的态度更是证明他知道的事实,白娇娇无奈地叹了口气。
    言岚将画像仔细裁下,起身走到她身边:“与其忧心,不如顺心。”他将画像交到白娇娇手中,“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只要你做好心理准备。”言岚手心的困天镜慢慢变大悬浮于空中,漆黑的镜面拨云见雾,硝烟中军马横行,百姓流亡四处逃窜,逃不过的就葬送在冷刀之下,魔气肆虐中的城池依稀能看出燕京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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