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糟糕的天气,他居然还要出去。
    多半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程宜宁有些失落的想道,起来去把大门关紧了。这才到厨房里冲了包麦片就当是晚饭将就着吃了。
    这一天程宜宁也是累到了极点,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前才醒过来。
    昨天还是狂风暴雨的,第二天却是艳阳高照,完全没有昨日暴雨的迹象,唯有院子里那一大堆被雨水冲刷到角落处的落叶还有一丝暴雨过后的踪迹。
    正好是星期天,很久没见面的周小蕾已经如约过来拿程宜宁给她买的特色手包了。
    “oh,mygod!程宜宁,你这是去军训了还是去军训了?”周小蕾进来后还没坐定,就对着睡意惺忪的程宜宁大声嚷嚷道。她一般都喊程宜宁的后面两个字,难得喊她的全名时,就是事态比较夸张的时候了。
    “我怎么了?”程宜宁摸不着头脑的问道,睡眠骤然过度饱和的下场是她醒来后就有点晕乎乎的。
    “不是去支教吗?合着你是帮村民插秧锄草翻地去了?程宜宁,你瞧你晒的那黑不溜秋样?多少化妆品都补不回来了?”周小蕾继续扯着大嗓门激动的发问道。
    “有吗?”程宜宁正好穿着无袖的睡衣,她这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平常穿短袖盖住的那截还是白皙的,下面便是脱节的小麦色了,而且麦色中还隐隐泛红的厉害。她倒是才发觉自己晒得肤色都变了个样,许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脑海里瞬间想到昨晚刚进屋时苏正卓看着自己神色怪异的场景,她此时骤然想明白了过来,也觉得好笑起来,不知不觉中早已眸梢微弯嘴角上扬了。
    “笑!你还笑得出来!瞧你这脸上,都晒脱皮了知道不知道!”周小蕾说时离程宜宁又近了很多,指着她脸上恨铁不成钢的提醒道。
    “过个一阵子就会好回去的,你放心好了。”程宜宁知道周小蕾也是出于好意,便随着她的意思应道。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程宜宁,我可是真的要提醒你,你瞧瞧你那蓬头垢面黑如焦炭不修边幅的怂样,要是被苏正卓看到了,我要是男人,看到你估计也会大倒胃口。也不要求你出的厅堂,至少不要这样寒碜出来吓人就成。赶紧的去收拾下,该敷面膜该做保养的都抓紧给我弄起来,免得苏正卓几时回来撞上受到惊吓。”周小蕾快言快语的催促道。
    “不用了。我昨晚刚回来就见过他了——而且是没洗澡前。”程宜宁无比平静的叙述道。
    周小蕾显然是被程宜宁一口气呛的不轻,许是觉得也想不到更有效的说辞了,干脆就长叹一口气,对着她说道:“你那毫无前途的破工作还不辞掉?”
    “懒得辞了。毕竟挺轻松的,而且一年还可以申请出去支教几个月,其他工作肯定是请不了的。”程宜宁不假思索的应道。
    “程宜宁,你到底是去支教还是为了逃避?”周小蕾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一针见血的追问道。
    “其实去支教也挺有意思的,可以去领略体验很多不一样的当地风情,就当是调剂生活了。”程宜宁说时起来去拿给周小蕾买的特色手工艺品和裙子。
    “都是当地村民用针线纯手工做的,这条裙子肯定很适合你。”程宜宁没一会就把买的东西拿到了周小蕾面前。
    周小蕾身材比程宜宁要高大修长一些,平常穿衣风格也比程宜宁开放一些,所以程宜宁才给她买了及胸处的特色民族裙。
    “我自己也留了一条,不过就我这含蓄的身材,只能放着看看而已。”程宜宁略带惋惜的说道,说完还不忘低头看一眼她自己的胸口处。
    “含蓄不含蓄,那也得你家苏正卓说了算!”周小蕾不怀好意的揶揄道,见着程宜宁迅速瞪了自己一眼,她这才立马转了话题说道,“估计会褪色。看在你千里迢迢带回来给我的面子上,周末在家的时候我会穿下的。”
    周小蕾说完后毫不客气的接过去,又回望了下偌大的客厅和空落落的院子,思考了一小会后,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宜宁,我知道你这人就是死心眼。如果你这辈子是真的离不开苏正卓了,那干嘛不早点要个孩子,这样他不在家的话,你也不至于一个人太无聊。”
    周小蕾说的是大实话。
    程宜宁和苏正卓刚结婚的那会两人还挤在小小的单身公寓里,面积小的连多余活动的地方都没有,结婚后不到两年苏正卓就换了排屋,房间多面积大,而且买的时候地产商还赠送了个大院子。平常苏正卓不在家的时候,程宜宁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客厅卧室几个房间而已,对着这么个空荡荡的大房子的确是无聊的要命。
    “孩子——我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敢要孩子啊——”程宜宁不太自然的笑笑道。她和周小蕾是高中就认识的了,两人兴趣相投的甚至连大学都是同个专业的,不过和苏正卓的有些事情,她却没有和她提过。
    就譬如她和苏正卓的婚后生活,两个人其实过的是无性婚姻。程宜宁在这方面虽然没什么经验,不过再懵懂迟钝如她也意识到,这样的婚姻早就已经是飘摇欲坠的婚姻,而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段一触即碎的婚姻。
    不过是因为她爱他。
    印象里仅有的半次还是他喝醉的那回,说是半次也是有缘由的。
    那次回来的时候苏正卓已经脸色发青,身上又发着高烧,才挨了床就睡了过去。程宜宁吓得要喊他起来去医院,可是他身子那么沉,程宜宁根本就背不动他,想着等他清醒点了再喊他起来去医院,便又拿了湿毛巾帮他擦拭降温,没想到后来就糊里糊涂的被他亲上了。
    沾了酒精的味道,原本清醒的程宜宁居然也晕眩的昏天暗地起来。
    苏正卓显然还是醉的不亲,虽然中途俯身上来突然着魔似的要亲她,为着她身上的睡衣纽扣就折腾了好一会。
    程宜宁不用多想也猜得到接下来少。儿。不。宜的场面,这于她却还是正儿八经的第一回,虽然觉得自己主动去解纽扣略显主动奔放了点,可是这种场面还是结婚后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回,她纠结了许久后还是决定主动去解自己的纽扣,不过因为紧张过度,双手就止不住的发抖起来,导致解那区区几颗纽扣的效率都慢的令人发指,程宜宁好不容易解完自己的几颗又费劲的去解苏正卓的衬衫纽扣。
    可惜的是,她解完苏正卓的衬衫纽扣,再次天人交战后,手指刚放在苏正卓的皮带扣上,原本还半醉半醒的苏正卓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像是疑惑不解又像是突然心思清明回来的喊了一声,“宜宁?”那声音朦朦胧胧的,温柔的有些遥远,甚至都不像是他口中喊出来的名字,然而下一秒,苏正卓眼神里的凌厉之意却已朝她迎面袭来。
    显然是已经恢复了神智。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程宜宁那会无端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连突兀放在他皮带扣上满是手汗的右手都忘记抽了回来。
    ☆、第三章
    苏正卓出声后就似乎清醒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宜宁的错觉,总觉得他又多望了一眼被自己手心搭放着的皮带扣,程宜宁这才后知后觉的缩回了自己的手心,而他就像是忽略空气似的直接忽略了还敞着睡衣的程宜宁,起来后去浴室里洗澡去了。
    许是发生的太过于意外,也许是潜意识里的逃避,事后程宜宁居然也没怎么回想过那晚的尴尬场景,仿佛她也被酒精的味道连带的酩酊大醉了。
    一醉方休大梦三生,所以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事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这事。
    程宜宁比任何人都想要有个孩子,有个带有苏正卓标志的烙印,可惜的是,苏正卓并不怎么赏她这个脸。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好运多半在遇到苏正卓时就已经用了大半,而和他结婚则是用掉了剩余的全部好运。
    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我要走了,下次再约你。”周小蕾也不知道程宜宁又怎么了,似乎浅笑不语又似乎神情恍惚的,她反正每次过来说来说去的也都是那几句,眼下拿了程宜宁带给她的东西后就回去了。
    周小蕾在时叽叽喳喳的说着还好点,眼下她这一走,程宜宁又重新发起呆来。
    偶有微风带进来,院子里便跟着响起一阵轻微的簌簌声,配合着树梢草堆里此起彼伏的知了在卖力的叫嚣着,院子里的喧闹似乎也被放大的格外寂静起来。
    反正也习惯了,总会习惯下去的,程宜宁望了眼窗外苍翠欲滴的老槐树心想道。
    第二天程宜宁出门时,那天气愈发酷热难当起来。她刚坐上电瓶车开出去,就被外面的热浪烤的汗流浃背起来。
    程宜宁在a市大学的图书馆里当图书管理员,她是毕业的时候招考进去的,不过是编制外的劳务派遣工,相比编制内的员工工资低福利也少的可怜,好在能够可以机动的申请出去请长假,程宜宁反正也不缺钱,便在那个看似呆板的岗位上混着日子。
    她住的地方离大学也不近,坐公交要换换乘好几辆,程宜宁又不会开车,就干脆买了辆电瓶车自己开着去上班。
    这事也被周小蕾拿来当做典型义正言辞的批判过,说要是被苏正卓的下属看到,堂堂总经理的太太每天居然要开近一个小时的电瓶车去上班,这要传出去妥妥的就是丢苏正卓的脸。
    不过,苏正卓本人并没有周小蕾的顾虑,程宜宁那时刚买了电瓶车去上班,他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嘱咐了一声注意安全,至此后就没有过问一句程宜宁上班的事情。
    程宜宁开了不到一半的路,就觉得自己的上衣都已经完全汗湿掉了。脸上偶尔有几滴汗珠激到眼睛里,咸涩的难以睁开,她还得腾出一只手去揉下自己的眼睛。
    什么上下班包接送的桥段,都是言情小说里骗人的桥段。程宜宁在心里暗暗的吐槽道。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这样的酷暑天,外面的车流依旧夸张的拥堵。程宜宁不想假后回来的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开的速度比平常加快了一点。快到转弯的时候,未料到左侧突然疾驰过来一辆车子。
    程宜宁的速度也不慢,一时间赶紧急刹车,饶是如此,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她还是连人带车的侧摔了过去。
    好在程宜宁身材轻盈,这样重摔下去,她也是最先着地的右手肘上擦破皮而已。
    程宜宁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惊魂未定的很,顺带着无比紧张的打量了下自己的手脚,确保自己没有其他的伤处。
    “你没事吧?”随着温润的声音在上方响起,程宜宁抬头时,视线里立马跃入了好看的脸庞,来人身材颀长穿着浅米色的休闲服,明显紧张的问道。显然这人就是刚才突然冲过来的车主。
    “我没事。你的车子怎么突然开了过来?”程宜宁看了下自己开始渗血的伤处有些不快的问道。
    “已经是绿灯了——可能是我车速开快了点。”那车主明显尴尬的应道,见着程宜宁的电瓶车已经摔倒在了路边,他立马疾步过去帮着把电瓶车给扶起来,程宜宁本来也想走过去搭把手的,没料到还没走近,那人就已经轻松的把电瓶车给扶正了,一转身正好看到程宜宁手肘上的伤处,便又开口建议道,“我先送你去医院里包扎下吧?”
    “算了,应该没多大事。”程宜宁刚才走了几步,确认自己应该没有其余的伤处,她看了下自己的电瓶车也只有一侧的灯摔裂了而已,而反观前面停下车子的侧边,反倒有明显的刮擦,加上又是保时捷的车子,这样明显的刮擦痕去修肯定不便宜,而且方才说不准自己神情恍惚也有责任的,程宜宁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应完后就重新坐上电瓶车开了出去。
    刚刚快速聚拢起来的行人没料到一场好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一大帮看客的脸上悻悻的显然都还有点遗憾的表情。
    有这么个插曲,程宜宁接下来也不敢开快了。到学校图书馆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十几分钟。伤在右手肘上,她做的又是给图示贴码归位这样的机械活,也没有同事留意到她的情况。直到中午去食堂里吃饭的时候,同事王姐一不小心瞥到了这才大惊小怪的出声问道,“小程,你的手臂都肿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请假?”
    被王姐一提醒,程宜宁这才看到自己的右手手肘周围已经浮肿了一大圈,上面红通通的隐有发炎的迹象,她也有点被吓到了,潦草的扒拉了几口饭菜,便急冲冲的去校医室里看了下。
    还好只是擦伤而已,医生不建议包扎闷着伤处,给她伤处消毒后涂了点药水就让她回去了。
    估计是白天在烈日下中了暑气,回去后程宜宁也没有胃口,冲了个澡就早早的休息了。
    她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很糟糕,可是有时候明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也不见得敢去面对问题的本身。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时,程宜宁陡然察觉到身边似乎有他人的动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已经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条件反射下右手早已迎面甩了一掌过去。
    “是我——”苏正卓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
    结婚搬到这边后,除却酣醉的那次插曲,苏正卓几乎就没到主卧里睡过。刚结婚的那段时间,苏正卓的公司也刚起步,加起班来简直就是日夜颠倒的可怕,几乎都是将就睡在公司里,起初程宜宁还以为他怕凌晨回来打扰到自己的作息,到现在自然是改了想法。
    所以难得听到苏正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程宜宁虽然也幻想过很多次不切实际的同床共枕,此时竟然有几分惘然的遥远,好像一不小心,他的声音就会凭空消失掉。
    “宜宁?”他似乎感知到程宜宁的出神,继续低低的喊了声她的名字。
    程宜宁原本奋力抬起的手这才缩了回去,也不管是不是自己梦境里的臆想,她听到自己呷了呷嘴,在寂静的黑夜里讨好的问道,“正卓,最近公司里是不是事情很多?”
    “恩。”苏正卓应了一声后,这才重新俯了下来,开始去亲她的额头。
    白日里光看苏正卓的皮相就可以让程宜宁头脑发烫神志不清,更何况是这个时候的苏正卓。额上刚落下来苏正卓的轻吻,原本还想说的几个字就被她悉数都给咽了回去。
    她本来就穿着单薄的睡衣,苏正卓的手没一会就探了进去,程宜宁天生怕痒,虽然是有心要迎。合苏正卓,身体反应还是不由自主的战栗哆嗦起来,对于苏正卓来说不啻于变相的邀。约。
    果然,没一会,苏正卓的体温明显跟着滚烫起来,程宜宁今天撞到的伤处其实不止一处,还有腿上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好几处瘀伤,苏正卓这样倾身上来,自然避不可避的碰到她的伤处,她紧咬着下唇还是不免发出一丝吃痛声。
    “怎么了?”苏正卓也察觉到她的反应,开口问道。
    “哦,我、我没事——”程宜宁听到自己若无其事的声音在黑夜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周小蕾说得没错,她的确是需要个孩子,而且她比任何人都需要个孩子。
    苏正卓身上果然带有浓重的酒味。其实他平常是极少沾酒的,大约是知道酒醉后会做出失态的事情,所以平常大都是滴酒不沾的。
    程宜宁也不太清楚苏正卓的真正酒量,不过光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味,她就知道他今晚定然是喝的不少。
    似乎,他只有在酩酊大醉的时候才会愿意接近她。
    不过,那些都毫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程宜宁想要有个苏正卓的孩子。
    程宜宁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不过有时候这种事明显就是会适得其反。苏正卓显然也察觉到她的僵硬,便又重新在她脸上落下亲密的细吻。
    “宜宁——”他的声音在午夜时分听来格外有蛊惑人心的味道,不过是那短短的两个字,经由他酒意微熏的口中念来,程宜宁觉得自己的大脑复又重新短路空白一片。
    苏正卓像是感知到程宜宁的紧张,腾出一只手在她身上肆意游离着,偶然碰触到程宜宁擦伤的手肘,程宜宁立马疼的握紧了拳头,不过还是咬着牙并未出声,只是身体无意识的愈发僵硬起来。
    苏正卓很少会这样有耐心,见她继续紧张着,他的臂力倒是好的不像样,单手撑在程宜宁的肩呷上方,居然还有闲情雅致继续去亲吻她。
    伤口偶尔被带到的疼痛和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包围着她,程宜宁觉得自己夹在冰火两重天里,痛苦的快乐着。
    “正卓——”她也开始生涩的回。应着他,苏正卓这才倾身压了上来,原本闲闲耷在她手肘上的胳膊顺势带过,是他最正常不过的力道,然而程宜宁猝不及防下立马就痛的惨叫了一声。
    “怎么了?”饶是苏正卓也是吃了一惊,说时已经快速起身摸到床头边的开关,啪嗒一下,室内的光线骤然亮起,苏正卓这才看到程宜宁的脸上都已经疼的惨白起来了。
    他随即就落到程宜宁重新流血的手臂伤处上,本来已经结了层薄痂,方才被苏正卓这么带了一下,那层薄痂便立马破掉重新流血起来了。
    苏正卓看着程宜宁已经疼的冷汗直冒,又看了下自己的手上,还有点血迹揩在那里,他的脸色也跟着阴晴不定起来。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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