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婚姻。……
    沈星河一进门,很自然地就收获全场的目光,修长的身材,稳健的走姿,不说他那张从小就满足万千少女幻想的脸,单单是步履间的不凡气度,那气场就足够让周围的人自动给他让道。
    有些人,天生就是自带光环的,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徐龙走上前去迎接,这人面孔虽生,但是身份也不难猜,想必就是那个外交官。
    “您好。”面对长辈,出于尊重,沈星河率先开了口打招呼,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简单交流之后,徐龙对这个年轻人很是欣赏,不禁感叹后生可畏,如果这样的人做女婿,他也是极满意的,就是不知道家里面的背景……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深不可测。
    “那是我女儿蔚蓝,你们年轻人交流交流。”说着,徐龙向女儿招了招手。
    徐蔚蓝闻声,笑脸盈盈地过来,其实她从沈星河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好久不见。”y中曾经的风云人物,校友中的优秀代表,也是和叶晚意同班6年的人。可惜她只在y中上了三年初中,并且不和校草一个班。
    沈星河挑眉打量面前的女子,他真的没什么印象,所以对方这个好久不见,就让他有点不好回应,只能礼貌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沈星河。”
    “听说你小学在天津读的?”徐蔚蓝继续套近乎,“我高中去的那边。”
    “是么,挺好的。”沈星河开启了无效对话模式。
    “你是外交官么?”
    沈星河想了想,笑着回应:“准确来说,还没有达到能被称作外交官的级别,只能说是在外交部工作。”
    “那平时工作都做些什么呢?”
    “工作涉密比较多,正常是不能随便谈论的。”沈星河抱歉一笑,他兴趣泛泛,本想着走个过场便找个理由先行离开,但是却在远处花园角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和早上淡雅的穿着不同,她这会儿换了一身明艳的水蓝色森系礼服,风格有所改变,但沈星河还是透过人群认出了叶晚意,旁边站着的是肖俊,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看不清表情。
    徐蔚蓝顺着沈星河的视线看过去,细声开口说道:“那是我的堂妹,我记得好像和你是同学呢。”
    “嗯。”
    “旁边站着的那个是她的未婚夫,肖俊。”徐蔚蓝热心地做起了介绍。
    “未婚夫?”这三个字成功引起了沈星河的不适,不过他面色还是一贯清冷,让人捉摸不透喜怒和情绪,“不是听说分手了么?”
    “分手?”徐蔚蓝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闹别扭而已,这不是和好了嘛。肖俊家条件不错,人也老实,对我堂妹很宠的。看着也很相配,你觉得呢?”
    沈星河默然,缓了缓,笑着告辞:“我去打声招呼。谢谢徐小姐。”
    叶晚意换了衣服下楼后,本想找个角落坐着吃独食,奈何被肖俊堵在了院子里的小花园里。
    西装笔挺的肖俊看了打扮过后的叶晚意,不由得眼前一亮:“你今天很漂亮。”不得不说,面前的女人,这张脸,真的很难让人忘却,平时素雅却不寡淡,像一朵高洁的兰花,今天这样明艳的穿着,又有一种致命的吸引。看得到却得不到,让人心中更是惦记。
    今天的肖俊恢复了风度,没有了那天的失态,但是叶晚意却真的不想再跟他有瓜葛。
    “我们连正常交流都不能了么?那天确实是我不好,气头上说话重了点。”肖俊见叶晚意不吭声,语气又软了几分。
    “你有什么事么?”今天这么多人,叶晚意碍于面子,还有徐龙那边的生意,只能硬着头皮搭话。
    “养正那个款,我会放在心上,毕竟是你的家人,我不会不管的。”肖俊表态。
    “那就谢谢你了。”叶晚意无意去探究他为什么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就他所说的话,她持保留态度。
    “我带你去见一下我爸爸吧。”肖俊靠近叶晚意,想拉她的手,“他想见见你。”
    叶晚意连退好几步,保持安全距离:“肖俊。我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
    “哦?”肖俊像是来了兴致,“那怎么今天没见他?”这种场合,非单身情况下,肯定都是携伴出席的。
    叶晚意手攥得很紧,她知道沈星河会来,但是他来也不是因为她,他今天出现,是为了和徐蔚蓝相亲的。她怕这会儿说了什么到时候场面不好看,所以沉默着。
    “他能帮你解决问题么?”肖俊笑了,继续逼问,“你叔叔今天忙前跑后的为的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清楚。任性也要有个度。”
    叶晚意先是觉得有点好笑,后来又觉得有点可悲,她知道肖俊没那么爱她,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她看不上他那些条件,不甘心被甩。
    这年头,经常性地看见各种分手、离婚不成反遭报复的社会新闻,女方轻则被打伤,重则丧命,她的境地虽然没那么严重和夸张,但是就是因为见了这么样一个相亲对象,好像她的所有生活都被打破了。这人仿佛成了甩不掉的恶魔和包袱,内里那种有些极端的人格已经初现端倪,魔幻的是,偏偏外人还把他视若她合适的婚配对象。
    叶晚意自问已经给足对方面子,然而效果非常不好,她决定不再隐忍,换个思路:“结婚对于我来讲,是深思熟虑后的权衡利弊。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是觉得你这个人综合下来还过得去,但是现在有比你更好更优秀的人出现,你觉得我会怎么选呢?”
    肖俊听了这话,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徐家如果真的把你当回事,跟你相亲的就不会是我,而是徐蔚蓝了。”叶晚意也不避讳,“也许你喜欢我这样的皮囊,正如我这样皮囊的女人也喜欢更有权有势的男人一样。”
    肖俊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厉害的来头,但是听了这么一番直白又挫他锐气的话,让他完全对叶晚意丧失了兴趣,他出言讥讽:“那你觉得那种男人会跟你认真么?还不是一样是玩玩。”
    叶晚意沉默了,沈星河太过优秀太过耀眼,即使他有认真的可能,她也自卑到不敢去尝试。有些朦胧的情愫,让它停留在青春的记忆里,才是最美好的。她怕他发现她的那些阴暗面,她更怕自己陷入进去后对方忽然失去兴趣抽身而出,她是一个没有开始,就害怕结束的人,更是凡事都会做最坏打算的悲观者。
    沈星河等了很久,都没有听见叶晚意回答。
    他走到她身边,正对着肖俊,表情冷峻:“你是在说我么?”
    肖俊看了来人,正是那天晚上坐在她副驾驶的男人。那次照面,他就觉得这人面向看着温文尔雅,但是眼神里透着股狠劲儿,这会儿,对方的语气,也不是多友善,讪讪走开了。
    “你怎么来了?”叶晚意压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不是知道我会来。”沈星河看着她,缓缓开口,“这一身很漂亮,跟上午是不一样的气质。”
    叶晚意猜到他话里有话,低头没作声。
    “来聊聊认真的事情。”
    “什么?”
    “我们领证吧。”沈星河的语气平和,深如清潭的眼眸凝视着叶晚意,仿佛在说着我们去吃饭、今天天气不错这样再稀松平常不过的话。
    然而事实是他在求婚。
    “你疯了么?”叶晚意看着他的酒杯,强装镇定,“酒量差下次就别喝。”
    “我很清醒。”沈星河笃定她明明就知道他压根没喝多,“这是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后的提议。”
    他刚才都听到了,这会儿用的几乎是她的原话。
    叶晚意轻笑,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刚才那一番话,想必一定刷新了他对自己的认知。
    “有什么附加条件么?”
    “理论上……不能离婚。”沈星河补充道,“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婚姻。”
    “为什么是我?”叶晚意不解。
    “因为我觉得你最合适,大家也算知根知底,虽然谈不上青梅竹马,但也算有一定感情基础。我们连相亲的陌生人都能接受相处,为什么要排斥老同学呢。”
    叶晚意再次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你是来真的?领证?”
    沈星河点头:“受法律保护的那种,还有假的么。”
    叶晚意之前只是开玩笑说互相当一下挡箭牌,这下好了,面前这个人更狠,想直接一步到位结婚,她很好奇:“你有多少把握我会答应你呢?”
    “在达成结婚的共识和对彼此忠诚互助的总则下,其他细节都可以再慢慢商量。”
    “……”叶晚意觉得这太像谈判了,但是婚姻的本质,好像就是这样,只是他们没像有的人那样采取一种含蓄的表达。
    第11章 你知道《北京的金山上》这首……
    叶晚意表示他的提议太过突然,她需要时间消化,所以暂时不能答复。沈星河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觉得,对方没有直接拒绝,就代表还有无限的可能和可谈判的空间。
    而叶晚意考虑的是,沈星河图她什么?她一直信奉,婚姻的双方需要势均力敌,也许恋爱还能有些许的冲动成分在里面,但是领证就意味着责任和义务,代表着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之间会有千丝万缕的牵扯。
    撇开他的家庭背景,就单论相貌、学历、才学,还有这工作,他人往那一站,就是焦点,学生时代开始想往上扑的女生就那么多,更不用说现在,正值事业上升期,经历过岁月的沉淀,却又不失少年人的朝气和张扬,各项魅力值登顶。他需要一段婚姻,还会找到她这里?
    再说家世,叶晚意虽了解得不算多,但是北京户口这点她是清楚的,他当时虽然是在y市读了6年中学,高考却是回去考的,光这一点,就有多少外地小姑娘想嫁给他。而且他父母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均是优秀的外交官,其他亲戚不清楚,但从小生长条件优渥,可以说是完全的高干子弟。
    叶晚意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以吸引他,如果真的说有,那可能是他对青春时期邂逅的那个叫叶晚意的女孩的一种惦念和情结吧,就像所谓的白月光,所谓的初恋,恰恰是因为得不到,才会念念不忘。
    得到后,白月光的宿命大多是那白米粒,因为会发现,那个在你青春中会闪闪发光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叶晚意突然问。
    “说不准,听部里安排,可能最晚下周吧。”沈星河虽然假期多,但是正常家里面没什么大事,休个七天差不多了,做这行就是这样的,免不了以工作为重,有时候一个电话就要立马回去报到,服从安排是基本的准则,“你呢?不考虑回北京工作么?”
    “回?”叶晚意笑着纠正说话的人,“回这个字是你才能用的,我要是去北京,叫北上。”
    “你说这话就显得我俩之间很生分。”面对某人的抠字眼,沈星河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
    “本来也没熟到哪里去。”他们高考后到现在,整整断联了8年。8年,一个抗战的时间,足以见证世界的巨变,社会的变革,更何况是人呢。
    “但是也并不影响我们谈婚论嫁不是么。”沈星河转动手腕,轻摇了摇酒杯。
    叶晚意默然,拿出一直在震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领导要求周日紧急加班的通知,她轻叹一口气:成年人的生活不配童话,不是相亲就是加班,当然了,在这点上,好像沈星河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也不能免俗地绕过这两座大山。
    派对气氛正酣,徐龙拿着话筒,向在场所有的宾客和家人致意,讲了这么多年来自己艰辛的创业奋斗史,台下掌声阵阵,徐蔚蓝作为他的女儿,也是亲自弹奏了一曲父亲最喜欢的《保卫黄河》助兴,再次引爆派对气氛。
    曲子是好曲子,就是弹得不怎么样。
    叶晚意心里这么想着,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人,没想到沈星河也是眉头紧皱,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沈星河钢琴弹得很好,据说幼儿园就轻松过了业余十级。但他本人却不怎么提这个,因为他觉得这很普通,就跟会骑自行车一样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然而钢琴对于叶晚意来说却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一万多的钢琴,几百一节的钢琴课,这都是她当时不敢去想的。去徐蔚蓝家玩的时候,叶晚意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看,装作毫不在意甚至是不喜欢钢琴的样子。
    记得初一刚开学,学校为了献礼国庆,组织了合唱团□□歌活动,曲目是《北京的金山上》,叶晚意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原因是她不认识五线谱,报名的那么多同学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不认识,也只有她因为这个理由被刷。
    这首歌她从小就会唱,小时候爸爸骑着二八式自行车接她放学,叶晚意坐在前面的大杠上,父亲总是哼着这些歌,她耳濡目染,不用教就会了。
    所以被刷掉的时候叶晚意是无法接受的,因为从小学开始,音乐老师就一直夸她音色好,各类歌唱比赛她都会毫无疑问地获奖。只不过她在的乡镇小学,都是只教简谱的,音乐老师还是美术老师兼的。
    到了初中,她才知道有五线谱。因为要重写学唱谱子,只会简谱的她自然而然就被刷下来了,老师也不会因为她一个人不会去单独再教她五线谱。自那以后,叶晚意从未报名参加过任何唱歌比赛,甚至有时候音乐课她都借口不舒服随意逃课。因为其他文化课成绩好,班主任也从来不说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一次七天长假前的卫生值日,叶晚意的负责区域是音乐教室。音体教室活动楼平时人就不多,这会儿更是静悄悄的。
    叶晚意在走廊扫了好一会地,然后最后开始扫教室。那时候学校用的还是立式钢琴,虽然没有徐蔚蓝家那一台三角钢琴好看,但是叶晚意还是深深地被吸引,站在钢琴面前好久好久不挪步子。
    小心翼翼地掀开琴盖,她轻轻摸了摸黑白间隔的琴键,从头到尾,不敢太用力,怕发出声音。
    她知道,左边的音调低沉稳重,右边的音调高昂轻盈。叶晚意终究是没忍住,用一根手指头轻轻按下钢琴最右边的那个键,如清泉一般的音调让她的心情忽然昂扬起来,就像是关在笼子的鸟儿突然被放至天空撒欢,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喜欢弹琴?”一个熟悉的清俊男声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星河倚在音乐教室的后门口,遥遥看着她。
    叶晚意敛去笑容,没回答,欲阖上琴盖。
    沈星河走近,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她。
    “当当当当!噔噔蹬蹬!”沈星河像是恶作剧式地故意乱弹,那声音震耳欲聋。
    “你疯了?”叶晚意眼里满是震惊和不解,但是好像刚才的调调回味起来又有点像是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前面的几个经典音节,“你会弹钢琴?”
    沈星河没回答,好看的手指在琴上流动,曲调柔美悠扬,那是叶晚意第一次静距离地欣赏别人弹钢琴,本就英俊的少年,神情专注,感情投入,仿佛电视里走出来的王子,温柔又潇洒。让她的目光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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