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你和这个魔修是什么关系。”与她划清界限的阙五音看她的眼神带着斥责, 恨铁不成钢。
    “双叶掌门连这么明显的关系都看不出来吗,这个魔修肯定是这个女魔头的女儿。”一个男人立刻跳出来侃侃而谈。
    “之前被爆出和妖修有染一事我就觉得奇怪, 还恶心, 谁知道一个正道修士居然自甘堕落得和魔族搅合在一起,还生下了两个孩子,要我是………啊!疼!”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原先口出狂言的男修吃疼地捂住鲜血直流的嘴,他脚边突究地多出一截鲜红舌头。
    “不会说话,想必这根舌头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气场冷然的白笙收回手, 寒冰在始作俑者之间游移,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我才不是魔修,我娘亲更不是你们嘴里说的这种人。”闻雯见到这群人如此污蔑娘亲, 气得头发根根竖起, 小拳头攥得青筋直冒。
    “是与不是, 可不是仅凭你一张嘴就能说清楚的哦,小魔修。”殷九里尾音拉长,透着无限讥讽。
    “我不是魔修!”
    “不巧, 我们昨天恰好在林子外抓到了一个试图混进隐阳城的魔修,模样看起来和这个孩子差不多大。”殷九里一拍手。
    林子的尽头很快由两匹青铜马拉着一辆盖着黑布, 旁边贴上了几张符咒的马车驶来。
    黑布掀开, 只见里面用铁链锁着一条下半身鱼尾, 鱼鳍藏在乱发, 身上遍布伤痕的小少年正被紫雷如游龙攀附折磨。
    “师侄依稀记得,师叔甘愿为其生儿育女的那个男人也是长了一条这样的尾巴,不知道师侄说得对不对,这个小魔修长得还同师叔旁边的女童一般大,倒是有缘了。”脸上挂着善意笑容的殷九里往囚笼里贴上一张天雷符,疼得闻枫带动铁链滚动。
    “啊!”
    本就被折磨得皮肉绽开的少年疼得蜷缩成一团直打哆嗦,一条鱼尾拍上铁笼晃得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腥臭黑焦。
    “住手,你给我住手!”只是一眼,双目猩红的闻雯恨不得冲上去要将她给撕成碎片,“住手!你这个疯女人放开我哥哥!”
    “娘亲,你快点救哥哥,你要是再不救哥哥,哥哥就要被那个坏女人给折磨死了。”
    敛下杀意的白笙不曾理会闻雯的哭闹哀求,冷眼扫过:“你们想要做什么。”
    “怎么是我们想要做什么,应该是师叔想要做什么。”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殷九里才没有继续折磨。
    “放了他。”
    “师叔,这个魔修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你要是说放就放,我怎么和其他哥哥姐姐们交代,而且关在笼子里的可是魔修,又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谁知道放出来后会不会突然发疯攻击我们。”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本尊说,放开他。”白笙碾碎指间寒冰,用着相同的语速说着同一句话。
    “呵,之前我们还尊称你一句尊者,如今想来当初还真的是瞎了狗眼,脏了自己的嘴,呸。”另一个看不过眼的男人朝地啐上一口浓痰,目光鄙夷。
    “要我说,就不应该让女人修仙,要不然都会像这个女人一样修了仙,用尽了宗门一切好资源,结果上赶着倒贴给魔族生孩子,长久以往,人家魔族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我们修真界占为己有,毕竟这些女人生的可都是他们的后代。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一年生三宝,再………”
    “本尊说,放了他。”
    “我们就不放,你能怎么着,有本事………”
    所有人都在期待男子作死的下文,只见男子被一只幻化的冰手桎梏了脖子,高高抬起。
    随后耳边传来清脆的“咔嚓”一声,大量冰渣子从头顶上落下。
    “有本事就杀了你,对嘛。”白笙好心地为他接了下半句,嫌脏的将手指用帕子一根根擦拭干净。
    殷九里和一干人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切了一个人的舌头还不够,还当场杀人。
    “我就说她是魔修了!现在敢当着我们的面杀人,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打开连通魔界的大门,好让她的同伙杀进来。”目睹尸体结冰碎成渣滓的男人早已吓得双腿发软,嘴巴却是硬的。
    女修沉默不作声,要是换成他们被如此污蔑,岂会如此便宜了那个口出狂言的男人。
    “师叔你怎么能这么做,浩天师兄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多说了两句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就犯得着要他的命吗。”殷九里嗓音尖锐拔高,恨不得将修真界所有人都引过来看热闹。
    用帕子仔细擦干净手指,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的白笙像是听见了世间极为好笑的笑话:“要是你们都死在这里,不就正好死无对证了吗。”
    “白笙,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和魔修有什么区部!”阙五音不赞同的喝止,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诡异弧度。
    “你们不是都先入为主地将本尊打上魔修,叛徒的烙印,说明本尊现在无论做什么在你们眼里都是错的,与其被你们空口白牙污蔑,本尊不如真的坐实了入魔的称号。”左右都会落人口舌,何不让自己舒坦。
    今日的局,恐怕就是专门为她设的鸿门宴,设局的主人有两个,殷九里,阙五音。
    一个不知礼义廉耻,鸮心鹂舌的夜郎自大,一个戚戚小人,善用君子做皮,阴险狡诈伪装为道德骨的伪君子。
    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更没有想到,她的一时心软会换来助纣为虐。
    此处的冲天魔气,先前几个弟子偷偷传给各自长老,掌门的讯息,顿时吸引了不少正在外圈巡逻的宗门长老前来。
    气氛剑拔弩张即将一触即发,怕死的殷九里眼尖的看见了林承越,大喊道:“掌门,白,白师叔入魔了,你们快点抓住她!”
    “长老,她入魔了!”一声起,众海附和。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火速赶来的林承越视线掠过被关在笼子里的闻枫,被护在白笙身后的闻雯,眉心一跳,“小师叔,这里是发生了何事?”
    眼梢带着戏谑,上扬唇角带着讥讽:“掌门的不是亲眼看见了,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也多的是畜生添油加醋说给你听。”
    闻言,殷九里顿时跳脚出来,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魔修骂谁是畜生。”
    “畜生蠢得自投罗网,又怎是本尊骂的,毕竟也只有畜生上赶着承认自己是畜生的事实。”指尖掸灰,免得沾上污秽。
    “双叶掌门,这?”林承越见一时问不出真相,只能将视线投向另一人。
    “白笙尊者虽然没有入魔,但她和魔族中人私通,诞下一儿一女却是不争的事实。”阙五音从人群中走出,一脸痛心,恨其不争。
    与魔族私通的罪名,无论怎么听都比入魔,残杀同族要严重。
    “即使我和白笙尊者之间有过不菲的交情,可我不会偏袒她。要是修真界没有了规矩,岂成方圆,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这一句,既表明了他的立场,她的罪名也跟着板上钉钉。
    其中一个长老听后,面色凝重,喝道:“布阵。”
    一个分神期的强者入魔,恐怕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拿下她。
    无论她是真入魔,还是假入魔,都代表不了她会对修真界造成的危险程度。
    “不必了,我跟你们走。”白笙瞧见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差点儿没有笑得眼角渗泪,“不过本尊有个条件,让他们安全地离开这里。”
    手指一点,囚禁着闻枫的铁笼瞬间四分五裂。
    一个穿着红衣服,红色头发扎成小辫子的小女孩快速走向牢笼,手起刀落将禁锢的铁链符纸捏断撕开,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抱出来。
    得以自由地闻枫一句“娘亲”还未脱口。
    白笙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嗓音中带着一丝难欲暗哑:“小烛,你将他们安全带离这里,知道吗。”
    有些事她得要亲自前去了解,给他们,也给她一个交代。
    “可………”
    最先从喜悦中回过神的闻雯抱着她大腿,眼泪糊花了脸摇头:“娘亲不要跟他们走,你走了我和哥哥怎么办啊!”
    “娘亲不要和他们走,好不好。”闻枫虚弱地拉着她衣摆求她不要走。
    可他看见是那抹纯白从他伤痕遍布的掌心抽离,一如握不住分毫的阳春白雪,心脏的疼,原来要比躯体被折磨的疼要疼上百倍。
    “去找你们父亲。”
    跟着他生活在无妄海,好比过和她在能用道德杀人的修真界。
    “不要,我们不要爹爹,我们就要娘亲。”
    “走。”
    刚迈出两步,一个清瘦如竹的身影持剑拦住她的去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相信我师父不会是和魔修勾结的人,师公肯定不会是魔族,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赶来的胥柠看着仍是稚童模样的闻雯,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却不忘递了一张帕子,一串糖葫芦给她。
    “有些人永远只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中,就算真相摆在他面前也会选择视若无睹。”
    “人啊,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白笙留下最后一句,头也没回,转身朝专门处置犯罪修士的诛仙崖。
    恰逢狂风袭来,吹得缠莲银纹衣袂猎猎作响。?
    第84章
    “柠哥哥, 他们要带走娘亲,你一定要阻止。”泪滚衣襟的闻雯拉住胥柠的手央求他去带她回来。
    “我们不是魔修,娘亲也没有和魔修私通。”
    喉咙堵得难受的胥柠伸手遮住她眼睛, 睫毛划过掌心, 嗓音轻柔:“我知道。”
    “我先将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去将师父带回来。”恍惚间, 他好像明白了师父之前的绝情。
    冷漠的绝情之下, 藏的皆是庇护,心软。
    人族,妖族向来势如水火,混血生下的更被两族相互唾弃,视为污点。
    高耸入云,斧削四壁险象环生, 终年被寒冰侵蚀覆盖的封魔山下因布有九魂天玄诛魔阵, 而得名。
    白雪皑皑抹杀了一切生灵藏活的空间, 他们留下的深浅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雪越落越厚, 越来越厚。
    众人前后左右持剑压着白笙, 说是压, 倒不如像近在咫尺的保镖守护着她方方角角来到厚雪积三尺的封魔崖。
    封魔崖上
    从天而降的男人手持黑骨铁扇,绣着金线饕餮的淳墨衣摆被狂风暴雪吹得猎猎作响,居高临下地用着一双红眼珠子, 狂妄的说出一句令人尴尬得脚趾头扣出大工程的中二。
    “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允许碰本王的女人半个汗毛, 否则本王定要屠了你们修真界满门给她陪葬。”
    又对着白笙含情脉脉地伸出手, 眼里一汪春水浓得溢洒:“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 小白。”
    距离钟英皇最近的男人瞬间惊恐地跳出,怒目而瞪得连连后退:“魔族,我就说这个女人生的孽种是魔族的种,现在证据确凿了吧!”
    “枉我前面还想着你是不是被陷害了,如今看来,恐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雪中送炭者少,多的是落井下石。
    被千夫所指的白笙眼梢微挑,伸手捂住眼睛,笑得眼底一片苍凉。
    感情重头戏在这里等着她啊,先前一切对他们而言,恐怕只是小打小闹的过家家。
    与她有过节的琴剑山庄立刻跳出来,手指头就差没有指上她鼻子:“白笙,现在证明你和魔族私通,残害同族的罪名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你们只愿意相信两只眼睛看见的,我说什么在你们眼中重要吗。”白笙没有理会跳蚤在眼前乱晃,朝着空中大喊一句。
    “剑来!”
    原本放在院落中的太清剑铮铮微晃,紧接着发出一声“嗡鸣”速如疾风闪电破空而来。
    “本尊前面还想着怎么去找你,想不到你就自投罗网地钻出来,还真是贴心得让本尊省了不少麻烦。”手中剑划过冰面,激起冰火星光。
    本就重伤未愈的钟英皇只是想要借助他们的手除掉这个该死的女人,并没有将自己赔进去的打算。
    “你…你想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强装的深情早已皲裂,残留下来的唯有恐惧,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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