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以两人的交换做了结尾。白薇喜滋滋地戴着他精致的银色半面,虽然大了一点,但是抢来的东西就是很有成就感。
    他瞟她一眼,懒洋洋地把鬼面戴上了。
    颀长的身姿,洒脱不羁的气质,配上这鬼面不但没有让他变得可怖起来,反而更增添了神秘的魅力。
    一路上回头率十分之高。
    一走出闹市,她立刻数落他,“你看你,白天戴什么面具,大家都觉得你好奇怪。”
    他很难得没回嘴。
    她方才唰地侧过脸,白皙柔美的脸蛋上挂着他用过的面具,上面甚至沾惹了独属于他的气息,那面具在她脸上有些松垮,不合称的滑稽。可他瞧着瞧着,就觉得心里砰砰跳动不已。
    整张脸唯一露出了小而圆巧的下巴,以及那嫣红的唇。
    情生意动,不外如是。
    他着魔一般看着她红唇的开合,手已经不自觉捏住了她的下巴,倾过身去。
    “我饿了。”
    突如其来煞风景的话,一下打破了他的魔怔。他回过神,整个人像是被惊涛骇浪拍打在身上,吓出一身的汗。
    那僵硬的模样,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刚刚的举动,一路走着,连手脚都僵得不行。
    之后白薇能明显地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她弯了弯唇,没有再开口打搅他。
    另一边,她听到了有关悔过值的提示音,显示皇帝那边又有进展了。
    【叮,司徒延的悔过值上升10%,已达82%。充满智慧的历炼者,我看好你哦!】
    是发现了什么吗?
    看来真相,让他很感动很难受呢。
    ·
    “你说什么……”司徒延一刹那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整个人都无法呼吸了。
    老太医见到他这样,到嘴巴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唉,皇上千万保重龙体啊。老臣也是思量再三,才决定把实情告诉您,您切莫白费了楚妃娘娘一番苦心……”
    老太医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通,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心里。
    方才他在太医院门口无意听见老太医和南歌的对话,察觉蹊跷便厉声询问。然而想起对方说的所谓的实情,整个人天旋地转一般,立不稳身形。
    “楚妃娘娘第一胎没了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孩子才没了,没人看顾调理不说,还顶着风雨跑出去,加上情绪过于激动,人就不大好。只是那时老臣想着还能加以调理,将养回来,恐怕皇上您思虑过重,就暂且没说。”
    “到后来想是娘娘情绪一直大起大落,没有好生养着,虽如今中医药膳样样配合着来,却是……”
    “唉……往后能不能有孩子,难说啊……”
    ☆、第 13 章 表白
    皇帝从梦魇里艰难地挣扎出来,不顾帝王威仪和形象,抓住老太医的袖子,急迫地问:“楚妃呢,茵茵她知道了吗?”
    “行针用药需要娘娘的配合,老臣早就告诉她了。娘娘也是担忧皇上龙体,才让老臣隐瞒了这个消息。还望皇上不要责怪于她……”
    皇帝手劲一松,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一步。
    眼神涣散出神,他怔怔地回忆着。
    既是不能有孕,为什么还要吃避孕药……
    南歌犹豫不决,见太医将真相全都告之皇上,才一咬牙,含泪伏地,“皇上明鉴,娘娘并非有心隐瞒实情……”
    是了,她都叫老太医瞒着消息,想必有心不肯叫他知道。
    她还故意用避孕药的事激怒他。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她一反常态,字里行间,句句都不肯叫他好过。明明他都那样心疼她了,她却还要惹他生气,就像不达到目的不肯罢休一般……
    “舒妃的孩子就是你违誓的证据,也是我所有痛苦的开始、是我失去第一个孩子的原因。”“只要她的孩子出生,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的背叛和无情,此生,我都不会再给你生孩子。”
    原来她不是不肯给他生,是没有办法为他生了……
    他身为帝王,如何能在其他人面前失态。可心里仿若有汹涌的波涛翻滚而来,五脏六腑俱被搅成了一团。
    老天何其不公!
    所有的事都是他作的孽,为什么竟都叫他心爱的女子背负了一切!
    胸腔里满怀的愤怒涌上头,司徒延狰狞铁青的脸几乎将南歌吓了一大跳。
    南歌不知皇帝内心的触动,仍想为主子挽回印象,不让皇上觉得主子是为了争宠才不说出实情。她从怀里递上一副图样递上,低眉道:“娘娘近来一直在绣香囊,她说这绣样早先皇上很喜欢,但后来登基便只用宫廷御制,她没再绣过。娘娘说,她最欢喜皇上腰间佩着这香囊的模样,皇上戴与不戴,她都想为您绣……”
    即便再三克制,微颤的手依旧将图纸抓皱了 。
    苍翠劲秀的青竹,她总爱在里头放无香无气的竹叶,这让他想起从前,她将将出阁,他尚且明着疼宠她的时候。
    有一日他倒出了竹叶逗她,“净给朕捣乱。要是不说里头有什么意思,朕就不戴了。”
    犹记得当年她初进宫,眉眼青涩羞怯,但无声片刻后,语气是极坚定地,“竹一生一花,死亦无悔。”说的是竹,也是她。
    他彼时被她难得的郑重和坚决震撼。
    后来,后妃们的存在到底让她不安。一次欢/好后,她水灵的眼眸望着他,“阿延,你宠我这么久我都没怀上,我是不是不能生……”
    她捧着小腹忧心忡忡的模样,叫他好笑。
    他笑了笑,“傻瓜,这是你和孩子的机缘没到,再等一等,不要急。”
    “如果是真的呢……”她还是难以掩饰心里的恐慌,抿唇看着他。
    他一旦设想那种可能,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你有朕的福泽庇佑,如果连你都不能为朕孕育子嗣,还有谁可以?”
    她明明那么害怕,当初不见影子的时候就忧心起来,如今成了真,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她说不准就躲在被子里悄悄流泪。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想护着他,不欲他得知真相,与她一同尝这苦楚。
    他的茵茵,看似乖巧柔弱,却是这世上唯一会想到要保护他的女人。
    司徒延把图纸藏进袖子里,不敢再看。
    他想不通,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他爱她,自以为能保护她,但除了伤害和背叛,他什么也没为她做过……
    皇帝以手覆眼,最终发出一声长长地、疲倦地叹息。
    ·
    楚歌的表白来得很突然,甚至把白薇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据芝士说,爱慕值到达50%之后,一般人就不会移情别恋,情感比较稳固,但这毕竟和表白,和“我们在一起”这样的情绪是不同的。
    白薇上一世也被许多人爱慕喜欢过,可是最后都没能在一起。
    一方面固然是她对对方无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身份使然。他们对她,也不过是抱着“今宵有酒今宵醉”的心态,真正娶回家的必然会是别的正经女人。
    夜幕降临,沉甸甸的月挂在树梢上,洒下一片清辉。
    “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白薇怔忪着眼问。
    回房后她欲解开颈间披风的系带,却和他伸来的手撞在一起,那瞬间仿佛有一阵电流在两人相触的指尖流窜,他一个失神,便捉住她的手脱口而出。
    话出口后他自己亦有些怔愣,然而很快就调整好心绪,认真地点了头。
    “小飞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可是皇帝的女人……”她笑得厉害,挣出他的掌握摸上他额头,“唔,没发烧啊。”
    楚歌心里一涩。
    “我知道你是皇帝的女人,我喜欢你,和那个昏君没有任何关系。就是有,也是我想问你愿不愿意。你愿不愿意抛开那个放弃你的男人,和我走?”他的眼睛一如初见,仿若漆黑的夜里洒满了碎星,闪烁的光芒叫人心醉。
    如今这双迷人的眼睛认真地凝望着她,便是白薇做惯了杀人任务,一向自诩冷血无情,竟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想什么呢。”她虽是笑着,却敛起了眸光,“好啦,很多时候人都容易冲动,回家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一副安抚小孩子的口吻让人不爽。
    楚歌按捺住迫切地心情,笑了下,“我如果天天这么冲/动,你也总要给我个答复不是?”
    时间仿佛顿了顿,白薇侧过头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心跳。”飞贼答得毫不犹豫,盯视她的目光灼灼,“看见你,我的心脏不是跳的很快速,就是很慢很慢——”
    慢的每次都像是有重锤捶在心口。
    她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小黄鹂,”他抚上她面颊的手一顿,璀璨的黑眸微闪,飞快向窗外看去一眼,又收了回来,依旧道,“让自己活得快乐一点……”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
    “我现在也很……”
    白薇避开他的手,然而或许是被他语气里的真诚打动,她再次抬头与他对视。她想了想,终是道:“你听我说一个故事吧。”
    “好。”
    她弯眉笑了一下。
    她这一笑很美,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历经沧桑,洗尽铅华之后,依旧保留着如初的纯稚气息,见之便觉得美好心动。
    ·
    司徒延失魂落魄地来到瑶华殿外,彼时守门的人正打着瞌睡,一个晃眼儿,竟也没看见皇上进去。
    他一路走到庭院,凝视正门许久,脚步沉得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出去。
    最终他沉重地行至一侧,那里种植着高大树木,浓绿的树叶和褐色枝桠遮挡。有一扇窗棂恰在树前,透出金澄温暖的光亮。
    他想就在外面看一眼,看看他的茵茵是坐在灯下绣花,还是……埋在被子里偷偷流泪……
    他怀揣着忐忑而又沉重地心思望进去。
    竟是看到她身前站着一个男人?
    而她对他展开的笑容,是他许久都未曾见过的,美好得让人嫉恨。
    ·
    屋内,一个人开始说故事,另一个人开始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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