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疑惑,许秀才红着脸又补充道:“是这样的,见有个男子经常来,在外说是你的哥哥,我便将信都转交给那男子。他没有给你吗?”
    容宛更是一头雾水,哥哥?她哪来的哥哥?
    许秀才又急着说:“那个喜欢穿青衣服的,身量较高,容貌昳丽。我见他与你确实有些像,就以为是你哥哥了。不是吗?”
    这哪是哥哥?
    这不是掌印吗?!
    容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道:“你将信都交予他了?”
    许秀才有些心急,说:“不错。他当时笑吟吟应了,他没有交给你吗?”
    容宛摇头:“没有。”
    掌印居然把她的桃花截了!
    容宛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样做作甚?
    兴许是不想让他人接触她罢。
    那许秀才起先有些惊诧,转而变为恼怒:“姑娘,你的哥哥怎的这样?我将信给他,他分明答应了,却不给你!”
    容宛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敛了眸子,轻声问:“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许秀才愤然道:“起初他是不答应的,说不送。我求了他许久,这才答应送信给姑娘。姑娘,我今日说明白,我是心悦姑娘,才会如此。若是收不到信也无事,只要我的心意在此……”
    容宛蹙眉。
    她温声说:“公子,小女对公子并无情意,还请公子回罢。”
    许秀才不甘心。
    他忙解释:“姑娘,第一次我见到蒙着面纱的你,便对你心生爱慕。我想,在面纱下的姑娘定是生的国色天香。若是以后你与我在一起,我定不负你。”
    “我定不负你”这句话她听得耳朵都能起茧。
    就算许秀才不负她,她也实在是对他不感兴趣。
    容宛怔了怔,还是勉强一笑:“公子,小女还有事情,先告辞了。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定会有其他的姑娘喜欢你,小女不是良配。”
    许秀才想,他求了那姑娘的哥哥许久,那姑娘的哥哥却还是拒绝了。最后他与姑娘的兄长争吵起来,那人居然不将信传给她……
    定是因为兄长不同意,姑娘才不和他在一起!
    许秀才面露失望之色。鬼使神差般,他想见一见面纱下的美人。
    他抓住了容宛的手,猛然掀开了面纱。
    在面纱下,是一张精致小巧的脸。一双杏眸里含着水雾,肤白如雪,薄唇微抿,眼神尽是惊恐。
    她失声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他怔了怔,看见她将面纱捡起,逃也似的提着裙摆跑进了门。小姑娘的背影很娇小,想必那腰盈盈一握,滋味妙得很。
    看见小美人失了魂般的影子,他喉结滚动,瞳仁缩了缩。
    这不是前几日寻人令上的容宛容姑娘吗?她怎的在这里?
    他心里萌生出一个阴暗的想法。
    既然得不到她,就毁掉她。
    —
    深夜。
    容宛正熄了灯准备睡觉,却听窗外有响动。她以为是外头又淅淅沥沥地下了雨,便没有在意。
    响动却越来越大,容宛猛然惊起,发现窗外有一个人影!
    那人影如鬼魅一般动着,容宛瞳仁一缩,惊道:“是谁?”
    那人冷笑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今夜你要死。”
    他奉唐眷之命,今日来取容宛的命!
    容宛滚下床榻,哑声喊:“救命、救命啊——”
    那人跳进窗,容宛跌跌撞撞打开门,只听瑞珠的声音在另一间房响起:“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容宛惊声叫喊:“瑞珠,快逃!”
    她一路跑到前厅,准备开门。她却发现——门被人动了手脚,居然打不开了!
    容宛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浑身打了个寒颤,不住地尝试着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更遑论是开门。
    瑞珠惊慌失措惊叫着从另一间房跑出来,和她贴在一起,话都说不清楚:“姑娘、那里有差不多有四五个人,都在宅子后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宅子的……”
    容宛咬了干涩的唇瓣,和瑞珠躲在角落里,浑身发着抖。
    她克制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要做什么?”
    瑞珠惊恐地摇了摇头。
    那人冷冷道:“有人要来取你的命。”
    谁?谁要取她的命?
    容宛的嗓子是哑的:“谁?”
    那人点了灯,只笑道:“我说是掌印。你信不信?别叫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掌印?
    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容宛看见他蒙着面,还有四个黑衣蒙面人从院子里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瑞珠与双目赤红的容宛。
    是掌印吗?
    从表面看样子的确是他可以做出来的,毕竟掌印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但容宛不知为何信了裴渡。
    容宛恨恨地盯着他:“不是掌印,你骗人。”
    那人哈哈大笑,提着她的头发,容宛疼得浑身发颤,眸中也起了雾。
    “我说是他,就是他。你还能不信?”
    说罢,他将刀横在容宛的脖颈处,就要割断她纤弱的脖颈——
    容宛猛然睁大了眼,瑞珠捂着心口“啊”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白昏了过去。
    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不甘。她还没有去往自己想要的地方,没有爱上自己想爱的人。
    容宛咬着唇瓣,泪水夺眶而出。
    骤然间,那人的胸膛被生生捅穿,她甚至能看见尖锐的刀尖。
    剩余的人如临大敌,容宛眼睁睁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掌印杀红了眼。
    他疯了一般,那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一阵子便倒了个七横八竖。死了的他还不解恨,裴渡抓起一个活口,一个巴掌便扇了上去,那人硬生生被扇得唇角渗出了血。
    他笑得森然:“咱家什么时候派你们来杀容姑娘了?”
    那人颤巍巍地摇头,却被抓着头发,掐住了下颚。
    “咱家问你,谁派你们来的?”
    血流了遍地,在昏黄的屋子里蜿蜒着,诡谲得很。
    她不敢去看地上,只敢躲在角落里。
    容宛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她往后退了一步,见裴渡的力气又大了几分,那人的下颚差点被捏碎。
    裴渡冷笑一声:“不回答?那咱家就在这里把你凌迟,一刀一刀地割完你的肉可好?”
    那人原本在呜呜地哭着,此时却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容宛吓得闭上了眼。
    杀疯了的裴渡,真的很吓人。
    凄厉的尖叫不断,裴渡不断地在问:“谁派你来的?”
    声音森冷,没有温度。
    那人只撕心裂肺地叫,却拒不回答。
    裴渡阴森森的声音与哭叫回荡在容宛的耳畔,她背过身去,吓得像一只兔子。
    不知那人叫了多久,血也一直流到了容宛的脚下,绽开一朵褚色的花。
    屋子里一片狼藉,像是一个深渊地狱。
    她觉得,裴渡疯了。
    她无助地抖个不停,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容宛缓缓地抬头,看见裴渡一双赤红的眼轻敛着,鸦睫颤动,浑身都是血污,像是从地狱里的阎罗。
    他意识到自己失控,吓到娇娇了。
    裴渡哑着嗓子,蹲下来说:“容姑娘,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是单膝下跪的模样,容宛能看见他焦灼的目光。
    容宛顿了顿,还是轻轻摇头。
    她挤出一个笑容,却遏制不住自己娇躯的颤抖:“没有。”
    没有吗?
    比起坏人被凌虐的痛快,她更害怕。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场面,更从未见到过失控的裴渡。
    “对不住,”裴渡的声音很哑,哑得不像话,“我求求你……”
    他没有用“本督”,而是用的“我”。
    容宛看着红着眼的裴渡,怔住了。
    裴渡,在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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