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大娘!”王富贵扑过去抓住老人的手,想摸一下她的脉。
    可老婆儿哪还有什么脉搏?尸体早就凉透。
    “怎么会这样?是谁放的火?谁……?!”他嚎叫起来。
    一瞅就知道这场大火是人为的,而且烧得是他家。
    这是泄愤跟报复,一定有人瞧见他挣钱,羡慕嫉妒恨。
    有人站出来说:“六次哥,我瞧清楚了,放火的人是大海叔……。”
    “李大海他疯了?我找他去!”
    富贵气愤填膺,直奔李大海家。
    可李大海已经跑了,不见踪影。
    大火燃烧起来他就乱了方寸,根本不知道咋办?
    一溜烟跑回家,他直奔儿子跟儿媳妇的帐篷。
    “三儿,三儿!你出来,爹有话跟你说……!”
    此刻的李大海比较清醒,吓得魂不附体,感到大难临头。
    他是公爹,儿媳妇正在坐月子,当然不能贸然进去。
    侯三听到村子里的嘈杂声,也听到了父亲的呼喊,光着膀子拄着拐杖挑开帐篷。
    “爹,咋了?”
    “三儿,爹对不起你!我惹祸了……。”李大海差点跪在地上,知道给儿子惹下大麻烦。
    “爹,到底咋回事,您倒是说啊?”侯三急得直跺脚。
    “我放火了……说不定会烧死人,爹这辈子完了,一定会被公家的人抓……!”
    一句话不要紧,侯三激灵灵打个冷战,转身瞧瞧映红的半个村子,啥都明白了。
    “爹!您为啥要放火啊?疯了?”侯三气得不行。
    “我要烧死王长庚!”
    “为啥?”
    “谁让他跟我抢女人?俺俩都喜欢上了你二婶秀香。”
    侯三闻听差点气懵:“我那不着调的爹啊!那你也不该放火烧人家啊!王富贵可不好惹,老虎屁股摸不得!”
    最近的侯三同样一直在找机会报复王富贵。
    表面上笑呵呵,但一直没机会。
    大民坐牢,廖东升瘫痪,都让他对王富贵刮目相看。
    对付这样的人决不能明着来,应该暗下刀子。
    想不到爹老子快他一步,竟然放下一场大火。
    “三儿,你快说咋办,咋办啊?爹这次活不成了!”李大海头昏脑涨,根本不知道咋办。
    侯三最近特别聪明,也沉着冷静。
    他叹口气说:“爹,你走吧,逃走就安生了,隐姓埋名,别让人找到!”
    “可我往哪儿走?你娘的魂儿回来,找不到我咋办?”李大海仍旧恋恋不舍,还没忘记大木瓜。
    “可你不走,一定会被抓,最起码坐牢!出人命的话还会被枪毙!”
    李大海吓一哆嗦,立刻点头:“好!我走……这就离开!”
    侯三慌慌张张给父亲收拾行李,还交给他一千块钱。
    李大海拿上钱,跟出笼的兔子似得,一溜烟窜了,野狗都撵不上。
    王富贵怒气冲冲来到李家,直奔他的帐篷,发现里面没人,他马上来回寻找。
    侯三装作啥都不知道,拄着拐杖问:“富贵,你找啥呢?”
    “俺大爷嘞?”富贵问。
    “不知道啊,没在里面睡觉?”
    “睡觉个屁!有人看到他烧俺家房子,大火点着,他烧死一条人命!”
    “谁死了?”侯三吃一惊。
    “风铃娘!大海叔犯了法,我一定要报案!”
    侯三闻听瞪圆了眼珠子,扯起嗓子跟他吵:“王富贵你少污蔑人!谁看见那火是俺爹放的?”
    “有人看见了,我有人证!”
    一句话不要紧,侯三顿时崩溃,蹬蹬蹬后退两步:“可俺爹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王富贵说:“告诉他,回来马上去自首!不然没人救得了他!”
    他说完直奔东街,去了镇政府。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他去派出所报案,公家的人马上来到村子开始大搜捕。
    结果搜一天也没看到李大海的踪迹,最后只能立案,发布通缉令。
    侯三陷入纠结,金燕也吓得不轻。
    女人抓着男人的衣服说:“三儿,咱爹咋恁糊涂?竟然喜欢上了二婶?”
    “我咋知道?”侯三一跺脚。
    “那他逃到了哪儿?畏罪潜逃罪过是很大的!”
    “大就大呗,我能有啥办法?”
    “你可是他儿子啊,必须补救!。”
    “你告诉我,咋着补救?”
    “你去风铃家赔礼道歉,打不了咱拿钱让他们销案,不然爹这辈子就完了……!”
    金燕不亏是一家之主,特别理智,很快想到处理事情的办法。
    “可拿钱……风铃能乐意?她哥大夯能乐意?再说这不是小钱,搞不好几年的积蓄就没了!”
    侯三心疼爹老子,但更心疼钱
    “可你不这么做,两家会有世仇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将来咱的娃跟他的娃也会结仇,仇恨会一代延续一代!”金燕很聪明,打算为女儿积德。
    乡村里最怕的就是家族恩仇。
    仇恨就像一坛老酒,不但不会因为时间的加长而磨灭,反而越发酵越危险。
    就像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
    侯三又一跺脚:“好!我去给他们送钱,赔礼道歉!”
    他没办法,只好拿上一摞钱来到风铃家。
    此刻,风铃家正在办丧事,她的哥哥大夯跟嫂子郝美丽为母亲购买了一口棺材。
    老太太已经被洗干净,穿上寿衣装进棺材里,大夯跟郝美丽还有风铃身穿重孝在守丧。
    海涛作为女婿,系着腰孝同样忙来忙去。
    侯三红着脸进门就哭:“大娘!我那屈死的大娘啊,呜呜呜……!”
    他哭得跟死了亲爹一样,跪下不起,希望通过眼泪得到大夯跟风铃的原谅。
    大夯发现他来,顿时怒火冲天,猛地抓住侯三的脖领子。
    “那个要你假好心,滚!”
    扑通!他把侯三推出去老远。
    侯三叽里咕噜爬起却没有生气,反而说:“大夯哥对不起,俺爹疯了,神经本来就不正常!他玩火烧死俺大娘,我也很悲痛。
    俺答应包赔,一句话……你要多少钱,我出!!”
    大夯怒道:“你有多少钱也换不回俺娘的命,滚!我要你爹抵命!!”
    侯三说:“抵命也好,坐牢也罢,都是俺爹的错,作为儿子,我不能袖手旁观。这儿有一万块,您收下吧,用来给俺大娘办丧事!”
    侯三恭恭敬敬将钱递过去。
    他有钱,自从跟着王富贵烧窑以来,一年多的时间赚了二十多万。
    但大夯却抓过钱一股脑甩在他脸上,怒道:“谁花你的臭钱?滚——!”
    呼啦!一万块钱被扬得凌空乱飞,在灵堂里飘飘洒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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