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的芙蓉一遇上清灼的正面攻击就把马骏扯到面前挡着,为此清灼束手束脚生怕把无辜的人伤了。可芙蓉不这样想啊,道士越有顾虑她就越高兴。她狡猾的放了个假招,趁清灼上当的时候一溜烟就跑了。
    为此清灼懊恼不已,师父说的对,世间邪物多狡诈,他果真还是需要多历练才行!
    端端说完了瞧一眼庄王爷的反应,好在王爷不生气,她皱着小眉头说出了自己的困惑,“那芙蓉...跟我长得还真挺像的。”这是拐弯抹角的告诫庄王爷,若是再遇见芙蓉,您可千万别把我俩认混了。
    庄王神思凝重,“底下人来报,昨夜莫名其妙失踪了个女娃。不知是谁所为?”虽然白拂尘销声匿迹有段时间,但不能断定这就与他无关。
    端端说,“应该不是芙蓉,昨天打架的时候她一直抓着马骏不放。”有现成的男子,她何苦再跑去寻新的猎物?抗两个人跑路,岂不累赘?
    说起打架,庄王是有些担忧她的,王爷吩咐,“你站远些。”本王瞧瞧有没有受伤。
    端端趴在书案上,愣了下,“嗯?”这才反应过来王爷说的什么意思。
    她把果子放下,站得距离王爷够远了,这个时候才害起羞来,因为她的裙子.....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庄王没仔细瞧她,现在定睛一看,这女娃出门前好好的衣裳变的灰扑扑不说,竟七上八下的打了好几个结,小腿都隐约露出来了。庄王有些生气,“这是怎么弄的?”
    她自己抖了抖不上不下的裙摆,“刮破的,南树林的路太不好走了。我还遇上了一只拦路的瞎眼闯儿呢。”
    庄王爷叹了口气,“吓着了?”
    她摇摇头,“没有。小道长把它吓走了。”
    “嗯,那就好。本王瞧着你眼下的状态,也该学些武艺傍身了。”
    她眼睛一亮,“是哥哥教吗?”
    庄王若有深思的瞧了她一眼,忽然一笑,“跟本王学?只要你受得住。”
    端端将那三个果子往庄王爷面前一推,算是拜师礼了。庄王爷笑话她,“拜师都这么抠门儿?”其实说她抠门儿也不对,她住在庄王府,吃他的、喝他的还拿他的,只有眼前的三个果子是她自己淘弄来的。现在都给了他,应该算是大方?
    庄王现在有伤,伤着骨头不便动武,学武的事儿怎么也得往后推一两个月了。不过不要紧,王爷叫了王府里的一名侍卫来,教教拳脚功夫不在话下。
    接下来大半天的功夫,王爷奇怪的发现他到哪儿,端端就跟到哪儿。小丫头又怎么了?王爷走出书房,过了廊子推开自己的房门,见她还跟在身后,王爷问,“你干什么老跟着本王?”
    “小道长说我跟着哥哥,能保证你的安全。”
    她其实就是个半大孩子的心性,听到她要护他周全,庄王爷不厚道的笑了出来,“你能护本王什么?你连侍卫都打不过。该干嘛干嘛去吧,听话。”
    她有时候是个犟脾气,努着嘴不说话,庄王走一步她跟一步,王爷妥协了,“本王要洗澡,你也来?”
    “本王不会有事,你先回去把这身儿衣裳换了吧。”庄王爷觑一眼她的裙子。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都有种被轻视的感觉,端端想。
    女使将巾帕放在盆里拧了拧,确定拧的半干了,才敢给她擦脸擦手。也就这样的水分,她才肯接受。早上清灼道长给她洗帕子擦脸的时候,对她不敢碰水一事,啧啧称奇。
    换上一身玉色裙装,重新梳理头发,乌黑的长发松松的笼在脑后,发髻上随意簪几枚细小精致的珍珠钗,又是个美得冒泡的姑娘。
    下半晌的时候,底下人来报,早上丢失的姑娘自己个儿回家去了,说是贪玩一早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攥了俩野果子。
    刚说完这事儿,宫里的圣旨就到了,皇帝旨意是庄王有伤在身,不宜劳顿,初六在净一观的斋戒祈福可不必随之前往。如此,庄王表示无所谓,能不与那些繁文缛节打交道更爽利。原先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将端端一同带去净一观。
    芙蓉在还未捉到,白拂尘又是个隐患。她不像小时候那样没长开,眼下出落的...尽管王爷不想承认,但她还真就长的不错啊,又没什么心眼儿,隔得远了他不放心。
    把她带去也不是难事,带上那幅老梅图,她往里一钻就成了。既然现在父皇都下旨不让去了,那庄王爷就更省心了。
    ☆、第16章 云端啊云端
    八月初六,是皇帝雷打不动的斋戒日。在此之前。作为观主的渺修必须得返回观中,准备迎接圣驾。他再桀骜不驯也不能敷衍了皇帝的事。他的净一观要是想继续保持这种高高在上且可以光明正大闭门谢客的地位不动摇,要是还想继续守护他不能说的秘密,就离不了皇帝做靠山,也可以说渺修把皇帝当成了挡箭牌。
    渺修在八月初三这日不得已回了净一观。观中还是他走时的模样,弟子们打理的井井有条,真经塔每日一扫,照明的夜明珠每日一擦,走进塔内就是锃光瓦亮的。
    可是观主明显心情不佳,虽然他平日就是面无表情的面瘫脸,但是这次回来周身气压低得能压扁地上的蚂蚁。有师弟偷偷跟令云师兄打听,“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这是怎么了?云游的不高兴?”
    令云一皱眉说没事别瞎打听,“还有,师父他不喜欢我们称他‘老人家’,你小心别惹师父生气。”
    真经塔的画室中,渺修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卷轴,眉若远山,眸含万水。执笔,任凭你如何描摹着心中人的模样,饱蘸墨汁的笔端却怎么都不能在空白的画面上留下一丝墨迹。
    夜明珠默默吐露着幽幽冷光,静谧的空气中一声叹息黯然消失。
    渺修愤然丢掉了笔,墨汁溅到了雪白的广袖上。
    云端啊云端,想当初你活着时为师教你术法,你得了空便偷懒。但不管躲到哪里,为师都能闭着眼将你找出来。现在倒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不看紧你,为师转身的功夫你就溜了!玩够了没?玩够了就自己滚回来啊!!
    观主的怨念端端当然不知道,她现在在庄王府生活的还算滋润,想必早就把师父丢到脑后去了。这也不能怪她,她走丢的时候才多大点儿啊,现在庄王爷一口粥一口米的把她养大了,她自然最亲近庄王。
    八月的天,热的人发燥。尤其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汗津津的。她又不能像普通的人一样打一桶井水,浇一个透心凉。
    不过没关系,谁叫人家端姑娘有些小聪明呢?
    她跟王爷要了一支笔,往舌尖儿上沾了沾,唰唰两撇,在老梅图里画了两道斜风。这样她夜里就可以一边吹风一边美美的睡觉。
    夜里倒是真的不热了,风吹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起来她就风寒了。头晕目眩,走起路来乱颤悠,像个喝醉了的。脸颊通红,手心滚烫,平日里活蹦乱跳,王府里哪都能瞧见她的影子,现在可好,难得做一次安静的美吕子。
    大夫来瞧了,开了几贴药,说是吃完了也就好了。
    她躺在架子床上,实在难受了就哼哼两声。病美人格外惹人怜,庄王爷本也不是细致人,可架不住她那可怜模样,坐在床前多陪了她一会儿。抬头瞧见墙上被她那两撇“毁掉”的老梅图,幸亏父皇不知道,不然老头生气起来也够难伺候的。
    “王府上下也就你最会出幺蛾子。这几日就睡床吧,夜里让闻天搬两盆冰进来。不至于再把你自己整病了。”庄王活了二十多年,见过的人当中,除去三皇子司徒华不算,就属她最神奇。
    人生常汗水长东。三皇子是让别人汗颜。她呢,不光让别人汗,还让她自己汗。
    清灼清早从外面回来,听说端姑娘病了。本着友好的目的,他去探了探病,小道长不得不为端姑娘的智慧所折服。不过清灼道长皱了皱眉,说,“姑娘怎么不早些告诉小道,小道有法子驱热的。”
    瞧,傻了吧,有困难不早说,非得憋着闭门造车,出事了吧?
    清灼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取来一尊通体透明的法器,普通的长相,更像一只精致的饭碗。
    “这是小道在山上做课业时顺手做的,除了防热也没什么用。但物尽其用嘛,原想着带在身上当个食器也好。既然姑娘怕热,那就赠与你吧。”
    端端征得王爷眼神儿的同意,将那法器接过来,忽然觉得小道长好接地气啊。
    “你把这个给我了,你怎么办?”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出家人若是贪求那些微的享乐,便也不能称为清修了。更何况,小道一直都是心静自然凉...”
    庄王不耐烦两人你来我往,“道长有心,你就收下吧。只是切莫再像今日一般贪凉。”
    对清灼来说这法器没什么用,可对于端端来说那就是宝贝一个了。靠近法器的时候就感到一股幽幽凉意,摸上去更是凉滋滋的,她乐坏了,眼睛笑得像一弯月亮,“谢谢小道长。”
    两个人凑堆儿研究这个东西怎么用,还要取个名儿,叫什么玉枕。
    可庄王爷怎么就瞧着她那笑不对味儿啊?死丫头有奶便是娘,倒是把本王撂一边了!庄王爷有些气不顺啊,明明就是只碗,非得取名叫什么玉枕!
    端端生病了,芙蓉的事儿自然也就不让她参与了。可少了端端这个助力,清灼道长一个人探寻还是有些困难的。庄王爷知道事情的难度,可恨他现在受伤,行军打仗最忌讳不能杀敌反倒添乱的人。他深知自己眼下的弱势,绝不会凭一时冲动随清灼道长去抓人。
    可树芙蓉一日不除,就令百姓寝食难安。
    “道长一人前去恐有不敌,本王派得力人手紧随。道长意下如何?”
    清灼谢绝了,“人多气息混杂,更容易暴露行踪。小道有一个擒拿计策,但需要王爷相助。”
    庄王爷感兴趣,“你说。”
    清灼瞧了一眼端端,小姑娘说过庄王爷很重要,只是不知道这话当着她的面说她会不会不同意。庄王以为他有难言之隐呢,“道长但说无妨。”
    端端抱着“玉枕”,聚精会神地他们讲话。清灼叹口气,说,“那小道就直说了。芙蓉曾经被王爷您设的陷阱困住,且受了伤,野性使然,她必然心有怨念。”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做饵,引她出现?”
    “正是。她做修炼用的的藏身之处在庄王府,只要小道今夜略施道法,将其引回,她见了王爷必然心生歹念。在她行凶之际,小道的乾坤袋自有办法将其收服。”
    “不行——哥哥只是个普通人!”端端一听这话,几乎打着挺儿就要跳起来。
    清灼就知道第一个反对的定是端姑娘,“这只是小道的个人想法,具体还要看王爷与端姑娘是否赞同。”
    庄王爷认为可行,端端不同意归不同意,王爷不会听她的。个鬼丫头,刚刚不还是把他撂一边吗?现在知道急了?
    王爷说,“本王说可行就可行,多说无益。”看她鼓着腮帮子不乐意的模样,王爷感觉居然还不坏。知道心疼本王,果真是没白养你,不过大事面前容不得畏惧。庄王爷虽为普通人,但他是习武之人,即便没有那些邪术傍身,他也并不惧怕。
    端端见已经王爷决定了,顿时就恼了。发烧的小脸更红了,一骨碌翻个身,被子蒙在头顶上,谁也不理。清灼有些尴尬,庄王爷咳嗽一声,肋骨的地方一阵钻心疼。
    雷劈庄王府的那天,芙蓉差点要了庄王的命。端端并不是呆蠢,她什么都懂,那一次是真正的给她留下了阴影。她只知道凡人身躯,很脆弱,很容易死亡。庄王爷就一个,若是他死了就不会再有了,到时她一定会非常难过。
    许久,房里都没有人说话。端端闷在被子里捂了一身汗,王爷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她额头湿哒哒的,碎发湿成绺黏在额上。眼睛红红的,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怨念十足的瞧着他。
    庄王爷竟一时语塞。
    “为什么哭?”
    “不想让你去。你会死的...”说着很伤心的哭出了声。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庄王爷有些头疼,颇为无奈,“谁说本王去就会死?”
    “就会的。”
    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觉得他一定会死,王爷觉得简直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本王行走沙场五六载,死在本王刀下的敌军你两只手加上十个脚趾也数不清!你觉得本王会被一个炼邪术的人治住了?还是你觉得本王是个无能软蛋?”
    瞧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耍横的模样,其实还挺可怜的,庄王知道她是怕他出事,若是那样她以后会没地方去。说来也是,不大点儿的时候就没爹没娘,一个人在街上晃,也就是运气好点没被他当成妖邪打杀了。
    庄王爷拿她的衣裳给她抹抹脸,他所剩不多的怜悯心大概全用在她身上了,他就纳了闷儿了,“本王上辈子就是该你的,所以这辈子你来讨债了是不是?行了,别哭了。”
    端端哭到打嗝,王爷手劲儿有些大,脸都被他抹的逡红了,她哑着嗓子叫疼,“那你保证不死。”
    这王爷当的也是有些憋屈,质疑啥都不能质疑庄王爷的战斗力啊,封王的时候不就因为战功赫赫才被皇帝老头封的庄王吗?庄王想,当初领回府的要是随便一只猫猫狗狗,会不会都比现在省心不少?他压着性子告诉自己好几次,她在生病,她在生病,生病的人话多,就跟喝醉的话多一样。
    ☆、第17章 这得靠脸
    芙蓉裹挟着马骏,翻山越岭的终于甩掉了清灼道士。到了别人的地盘上也不知道收敛,仗着自己本事比别人高那么一点点,就鸠占鹊巢。
    抢来的窝其实也就是个黑黢黢的山洞,就芙蓉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只能欺负一下没什么见识的半大野兽了了,豪华洞府她想都别想。
    要说这马骏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庄王、芙蓉轮番上阵的折腾他,他居然还活着。命真大!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马骏这人也能有后福?旁人不信,也许马骏自己默念了好多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吧,谁知道呢?反正他现在真的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了。
    芙蓉不知道从哪里淘弄来了一窝蛇蛋,这货胆子真大,蟒蛇的蛋她说吃就吃,也不怕肚子里孵化出小蛇来。她这边吃的欢,一口一枚蛇蛋,咬的那叫一个嘎嘣脆,嚼的那叫一个倍儿香。旁边趴着的马骏,被她恶心到面目狰狞,空荡荡的肠胃直犯抽抽,捂上眼睛不忍心看,“你,你能不能....去外面吃?”
    芙蓉一愣,脑子反应半拍,手上动作奇快,嗖的一下,一枚蛇蛋进了马骏的嗓子眼儿,很快便没影了——进肚子里去了。
    马骏眼睛突然瞪得滚圆:卧槽!!!
    芙蓉嘻嘻笑,唇角还沾着一丝亮晶晶的蛋液,“想吃你就说啊,不用不好意思。”
    马骏就地用中指抠嗓子眼儿,脖子脸涨的通红,“呕呕....老子,上辈子掘了你家祖坟了吗?!”
    蛇蛋都吃完了,芙蓉意犹未尽,砸吧了几下嘴,有再去顺一窝回来的意思。马骏一瞧,他滴个娘,可不能再叫她恶心人了。长一张那么漂亮的脸,不干漂亮事,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想想,还是庄王府里的那个妞妞好,虽然嫩点了,但那小模样能掐出水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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